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引子 早年间北京以东属直隶省辖,一九二八年改称河北省,简称冀。 冀东地区虽然好,可老百姓的日子还是和全国各地的一样,于是有人就铤而走险,当了土匪。一九三一年以前,燕山一带就不太平,这片山区方圆几百里,自古匪患严重。翻开地方志,里面记载的多是不同朝代的成名土匪首领和围剿官军之间的活动,字里行间透出一股血腥气。 这种土匪隐蔽性极强,又心狠手辣不计后果,他们打生下那天起就没人告诉他们,世界上还有良心一说。在他们看来,人的生命和蚂蚁的生命似乎没什么区别,他们没有犯罪感,只认为这是正常营生,和种地砍柴一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他们即使发了大财也不动声色,照样衣衫褴褛的扛着锄头种地,因此很难抓住他们的把柄。另一类土匪属专业型,天生就不喜欢过安分日子。一到好人群中就找不到感觉,你若用好人来称呼他,他会觉得你在骂他,非跟你急不行。他们啸聚山林,打家劫舍,内部等级森严,有自己的王法,有自己的价值观和是非观。(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他们分工有序,各负其责,充满敬业精神,这类土匪和中国大部地区的土匪无大区别,不过冀东的土匪已经各自划定地盘,除了抢夺行商、杀人越货、绑票勒索、贩卖点儿烟土,而且还对各庄、镇收保护费,其中有一些势力大的已经达到一些地方政府官员都要客客气气甚至于为虎作伥的地步。 现在是一九三一年的春天,地点是燕山山脉的余支腰带山。 燕山在冀东北部有一主峰,海拔六百四十八米,登其山顶,一览众山,皆儿孙之貌。此乃众山之尊,龙脉之首,古志称谓“龙祖山”。龙祖山林木蓊郁,遥望黛绿,又得名“遥黛山”。 旧志载龙祖山“山腰有白石如带,望之隐如云气横渺”,别称玉带山。 相传唐王东征,欲由喜峰口出长城战辽。途经龙祖山下,黄昏屯兵,突然御带脱落,坠地即没。晨起,旭日冉升,霞光闪烁,祥云如练。龙祖山腰,似被一条洁白的腰带所缠绕。黛山白云,幽雅逸人,宛如仙境。唐王喜而赐称,此乃“御带大宝山”也,又谓“御带山”,民间广为流传称“腰带山”。山谷谓之“聚仙谷”,屯兵山村乃 “黄昏峪”是矣。 腰带山脚下有一条河,名叫浭水,当地人都管这条河叫“还乡河”。说起还乡河的来历可就长了,相传那是北宋靖康二年秋,即公元一一二七年,亡国之君宋徽宗,被金兵所虏,押迁北国,途经浭水,他站在桥头,留恋地望着脚下河水,由东而来,潺潺西去。仰天叹道:“凡水背东,唯独西,吾安得似此水还乡乎!”慷慨落泪而去。从此,腰带山脚下那条由东而来,经山阴、绕西坡南去的环山浭水,就更名为“还乡河”。 今天的河上来了一条船。 船。 ------------ 第一章 今天的还乡河上来了一条船。(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就是人们常见的普普通通的小船。 着的那一个人叫韩正,二十多岁的光景,比一般人要高一些,微黑的脸上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肩宽背厚,膀大腰圆,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韩正身边坐着的是一个胖子,看面相比韩正还要大一点儿,他叫张元,今天可能有点儿晕船,所以脸色不太好看,而另外一个却是个四十大几的廋子,一看穿着打扮就知道他是个生意人,他叫老何,是丰润县里何记商号何有德的大总管。 老何今天一直不安,因为他不知道能不能把三少爷接回去。何有德的三儿子叫何文远,今年才二十岁,自小喜欢舞枪弄棒,总以侠义自居,可是不久以前让腰带山的土匪给绑了肉票。腰带山上的土匪给何有德送了信儿,要三千块现大洋,何有德没有办法,只好请来了“老刀把子”。 提起“老刀把子”,不仅冀东地方,就是关外一些马匪、胡子也不会不知道。“老刀把子”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的合称。 “老”是指老爷子,也有人背后叫他老头子。老爷子其实一点也不老,他还不到五十岁,只是因为他姓叶,朋友们都称呼他老叶,后来名气大了,加上一些人的以讹传讹,江湖上的人就都称他为老爷子。老爷子是个慈眉善目的人,但是一但让他翻了脸,他的大刀就会招呼上来,以前每年他都能砍下一两个脑袋,现在他的朋友多了,砍脑袋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少了。 “刀”就是指刀子,刀子喜欢用匕首一类的短刀,尤其有一手飞刀的绝活儿,江湖上的朋友给这个少言寡语的人起了这么一个绰号。刀子不言语,但是心里有数,而且这个人动手的时候非常快,一个照面,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前胸或者咽喉就**进一把刀子,有人传言:不怕刀子开口,就怕刀子动手。 “把子”其实和老爷子一样,他以前最初的外号叫疤子,那是因为在他的下巴左边有一条三寸多长的疤痕,可就是这么一道疤痕,不仅没有影响他的面像,反而成了江湖上那些朋友嘴里的光彩,谁知道他的疤痕的来历,谁就是他的好弟兄。疤子自称是个江湖上的混子,他有数不清的盟兄拜弟,这使的他在关里关外十分吃得开。不管黑白两道,无论大事小情,只要你能把他请出来,一准儿让你心满意足。 自打这三个人合在一起,“老刀把子”的名声大振,不过“老刀把子”不是土匪,他们不抢不夺,以贩私为主,还兼着看家护院、保货押镖、饭馆车店等等大大小小三十来处买卖,而且凡事儿都爱讲个交情,所以“老刀把子”北到蒙满,南到直隶山东,西到平津保定,官私两面都非常吃的开。“老刀把子”三个人下边还有几个重要人物:专打暗枪的“一枪准儿”,脸黑手黑心更黑的“老黑”,不站脚儿不歇腿儿的“瘸子”,爱钱如命的“钱锈”,搞关系套交情的“泥鳅”,还有一个人们不太知道的“钉子”。为什么叫“钉子”呢,那是因为他是搞跟踪的,只要“老刀把子”发下话来,对方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盯上,然后“一枪准儿”就会来要命。 “老刀把子”有一套自己的规矩,收人的时候非常严格,但是有一个例外,那是因为“老刀把子”专门招收孤儿、流浪儿,一方面从小就为自己培养人才,另一方面又为自己在江湖上落个行善积德的好名声。 韩正和张元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这是第一次“单飞”。“单飞”是句行话,也有叫放单、走单的,一般来说就是新人自己出道办事,用不着再跟老人了。“单飞”有大飞小飞之分,“大飞”就是新人全凭自己出道办事,不需要老人打招呼扫盘子;“小飞”正好跟“大飞”相反,需要老人打好招呼架上盘子,新人在接手做活儿。这一次韩正和张元要办得事情就是小飞。 还乡河并不太宽阔,小船很快就来到了对岸,三个人先后下了船。韩正把手指放到嘴里,打了一声呼哨,岸边的树林里也响起了呼哨声。很快就在树林里跑出来三个小喽罗,在确认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其中的一个又打了一声呼哨。这一次从树林里转出一伙人来,在人群中间有一个被黑布袋罩着脑袋的人。“朋友,是‘老刀把子’的派来接人的吧?”有人问了一句。韩正点了一下头:“老爷子让我给你们当家的带个好,东西就在船上。”黑布袋罩着脑袋的人被人推过来,有人说话了:“何家三少爷你们可看好喽,丢了可别怪我们。”老何赶紧跑过去,拿下黑布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三少爷,你还好吧?老爷快急死啦。”老何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地把年轻人拉上船。韩正从小船上拽出四条崭新的“汉阳造”和一个盛了四百发子弹的木匣子。对面有几个人急不可待地冲过来,其中一个“哗啦”一声拉开了枪栓:“这枪真***新哪。”张元撇了撇嘴角,刚想说点儿什么,韩正递过一个眼神,话就咽下去了。韩正一抱拳:“各位,告辞!”对面这伙人心思全在枪上,稀稀拉拉的回了几句,无非是后会有期之类的客套话,两下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等何有德见到了自己的儿子,高兴的不得了,吩咐下人赶紧送少爷回房换洗。韩正和张元对了一个眼神,韩正起身告辞。何有德千恩万谢的把二位送出了何记商号。 等出了何记商号不远,张元扭回头,狠狠的“呸”了一声:“老大,我就不喜欢这样的人,有本事惹祸,没本事脱身。”韩正的脸一沉:“胖子,我说过多少次了,以后不许再喊我老大。”张元可是满不在乎:“怎么的,不行啊?当年别一个头磕地上啊,如今跟了老爷子就变成三孙子啦。”韩正有心再说他两句,话到嘴边上又咽回去了,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两个人出了丰润县北门不远,来到一家小客店前停下了脚步。韩正习惯性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闪身快步走进小客店,张元紧跟着进来。因为还不是饭口,小店里只有一个小活计正在擦摸桌椅板凳,听见有人进来,抬头韩正张元,赶紧迎上前去:“正哥,瘸叔在里间等你们呐。”韩正应了一声,紧走几步,挑帘笼进了里间。 “瘸子”其实不是真的腿脚有毛病,他就是因为喜欢到处跑动,从不闲着,“老刀把子”才给他起了这么一个绰号,后来连他自己都习惯成自然,别人喊他名字他反而不高兴。如今上了几岁年纪,下边的小一茬都尊称他瘸叔,他不但不烦,还得意得很。 今天瘸叔是一脸的不高兴,摆在桌子上的小菜几乎没怎么动,烫好的酒也已经凉得差不多了。 韩正、张元一进屋就感觉到了,韩正、张元赶紧的打溜须:“瘸叔,我们哥俩儿再给你热热菜,烫烫酒?”瘸叔的眼皮抬也没抬:“去去去,一边去,没见你瘸叔烦着吗?一边待着去,车一来,咱爷几个赶紧走人。”张元往前凑了凑,抄起酒壶把桌上的酒杯斟满,双手捧到瘸叔的鼻子底下:“瘸叔,您老消消气儿,回去我请瘸叔吃顿好的,给瘸叔补补身子。”瘸叔斜着眼睛看了看张元:“还是胖子知道你瘸叔的心思,行啦,回去我请你小哥俩儿吧!”说着,接过酒杯,一仰脖儿,干了:“这叫什么事儿啊,给何有德要儿子还得咱们出钱,老刀把子的脑袋是不是让驴给踢啦!造吧,早晚这点家底都得赔光喽。”张元又给斟满了杯:“瘸叔,老爷子有他的想法,咱们哪,还是少操一份心吧。”瘸叔接过杯子又是一饮而尽:“何有德这个小气鬼,平常一个小钱儿也舍不得掏,天天哭穷,他怎么就不让人给绑了,最好让人给砍了埋了,省得我再跟他打交道。”韩正刚要张嘴说点什么,外间小活计喊了一嗓子:“车来了!”,到嘴边的话就咽下去了。“走吧,回去!”瘸叔放下手中的杯子,几个人一起走了出去。 ------------ 第二章 “老刀把子”有自己的规矩,不能贩卖鸦片、不能贩卖人口、不能开妓院勾栏,除了这三不能以外,还有五条是要求注意的:偷富不偷贫,仗势不欺人,手足不相残,尊老也爱幼,斩草要锄根。“老刀把子”虽然算不上绿林道,绿林道的规矩却是要遵守的,只是因为他们“斩草要锄根”这一条,许多的土匪响马都对“老刀把子”敬而远之,轻易不会得罪“老刀把子”的人,官面上的人更是怕得要死。好在“老刀把子”的人特别规矩,所以这样的事情很少发生,因为“老刀把子”手下二三百号弟兄都知道,犯了规矩就会被“老黑”请到老营“喝酒”。 “疯子”是杨锋的绰号,“疯子”平常一点也不疯,只有在练武和“干活儿”的时候会疯,所以他在这批新人里面出类拔粹。杨锋长得非常的普通,非常的一般,他是那种混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特点的人。 “老黑”现在怎么教“疯子”:白天不练晚上练,步下不练马上练;死的不打活的打,明的不打暗的打。别说很多年轻人吃惊,就是一些老人对“疯子”的枪法如此精进也感到意外。“把子”不太喜欢“疯子”,“老黑”知道,那是因为“把子”总觉得杨锋的杀气太重。 和“疯子”的普通比起来,姚朗是个漂亮的小伙子。阿浪就是姚朗,白净的脸膛,有神的眼睛,处处透着精明强干,因为长期和泥鳅叔跑江湖,在为人处事上比其他的新人要明白开通的多。刀子和把子都喜欢阿浪,原因很简单:阿浪这种人心眼儿活,回来事儿,尤其是他那一张整日里笑嘻嘻的脸让人觉得亲切,只是长期和泥鳅叔在江湖上混,身上有点儿油气。刀子的飞刀和“把子”的快枪早让他学光了,就差手里的家伙什儿没让他弄跑了,可是即便如此,阿浪一回来,还是有事没事的往他们那儿跑动。 平常这哥俩儿不怎么在一起,今天却是个例外。 刀子、把子、泥鳅、钉子、一枪准儿这些老家伙聚在了一起,他们各自的手下人当然也就见面了。 顺发客栈是奉天城一个不起眼的小车店,却是“老刀把子”在奉天城的耳目。三天以前顺发客栈就挂出了包店十天的牌子,为的就是今天。 “疯子”可没有时间听他们讲些什么“长春县万宝山”啦、“日本人开枪打死中国人”啦、“日本人又要闹事”啦等等,他现在只关心手里的枪。 这是“老黑”的一支大肚插梭二十响,也叫长苗儿、大镜面。“老黑”说过,只有德国造的才有鹰徽,这把枪上就有,说明这支枪是德国原装的。别看只有七八成新,烧蓝还是不错的,胶把、线抓、通天档,就是准星被磨了。 “疯子”用一颗子弹把枪拆开,各个零件仔仔细细的搽摸了一边,然后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之后,两只手迅速的抓起部件组合,“咦?枪管哪儿去了?”“疯子”再伸手就摸到了一把刀子,“疯子”的手指一动,左手就打出一记快拳。“我就知道你得打我,我在这儿哪!”阿浪笑着,把枪管仍过来。“疯子”还是不睁眼,利索的合好枪。“二哥,别光顾着枪,喝两杯去!”阿浪接着说,疯子睁开眼睛:“老六一会过来,等等他。” 老六是程胜,绰号“六猴儿”。程胜得这么一个外号不是因为他长的像猴子,而是因为他的身体灵活,身手敏捷。他现在在一枪准儿的身边,经常待在老营。他们和韩正、张元、林宝辉是当年在卢龙寨歃血为盟的兄弟。那一年,韩正十三岁,杨锋、林宝辉、姚朗十二岁,张元、程胜才十一岁,这些孤儿为了不被别人欺负,好好的活下去,在卢龙寨的小树林里堆土为香,插草为炉,清水为酒,割破中指,歃血为盟。从那一天起,六个孩子紧紧的走在一起。正是因为这样,两年后,老爷子才把他们都带回了老营。程胜是一枪准儿**来的,他习惯在夜里活动,潜伏在树林草丛,借着微弱的星光练习枪法。和一枪准儿一样,他的话语并不多,但是他爱听别人说,无论别人说的他懂不懂都无所谓。 今天的程胜坐在一边,刀子、把子、泥鳅、钉子、一枪准儿这些老家伙的谈论他听了个满耳,一直听到有人说“散了吧!”他才气呼呼地回来,一脚踢开房门。 疯子瞄了他一眼:“老六,今天怎么啦,跟谁发那么大的脾气?”程胜呼了一口大气:“二哥,这小日本子也太坏了,抢了咱中国人的地,杀了咱中国的人,咋,还让咱中国跟他们赔礼道歉?”“这算什么,《东亚日报》驻长春记者金利三在七月十四日的《吉长日报表什么“谢罪声明书”,说什么万宝山事件的真相,让小日本子知道了,派人把他给杀了,咱们的政府不也没脾气吗?”毕竟早来了几天,姚朗知道的事情要多一点儿:“小日本子他们的心都是黑的,以前在旅顺口和俄国大鼻子打仗的时候,杀了多少咱中国人,听说还把人心人肝腌制了再吃呢。”“张少帅怎么不管管?”程胜的心里总觉得少帅张学良是东北的主人,随口来了一句。“张少帅管?张少帅的爹、老帅张作霖还是让小鼻子给炸死的,让他管,做梦吧。”姚朗说完,侧过身望着杨锋:“二哥,小鼻子这么折腾,啥时候是个头儿啊?咱们在东北的几个窝全撤了,以后的买卖不好做了。”杨锋眯了眯眼睛:“这帮子小鼻子是没惹上咱,***要惹上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哥三个正说着话,院里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货到了,货到了,出来装车!”刀子叔熟悉的声音响起,各屋的灯都亮了,人们穿好衣服,纷纷的往后院赶去。杨锋把枪别在腰里:“咱们走!” 货物很快就装在了六辆马车上,人们却没有散去,按照老规矩,货一上车,领帮的该派活儿,谁跟车,谁留下等等,可是今天没人出来领帮。刀子在人群里来回过了几趟,始终没说话。“刀子,是走是留发个痛快话!”把子低声说了一句。刀子站下脚,似乎考虑着什么,人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刀子突然叹了一口气:“打今个儿起,咱们这顺发客栈就撤了,老爷子发下话来,奉天城以后没老爷子的话就不能再来了。” 没有人说话。 刀子忽然把手一挥:“全体上马,起!” 把子的关系的确多得很,马队车队所经过的地方没有遇到任何的盘查,一律放行,因为把子的身上有辽宁省警务处处长兼任沈阳市公安局长黄显声开出的特别通行证。“老刀把子”贩私货能够贩到现在一回事儿也没出过,明面儿上的事情几乎全是把子和泥鳅的功劳。 私货里最赚钱的除了白面和鸦片膏子,就是数军火了。在当时那个环境里,哪个地方都有土匪马贼,枪、马就是他们的命。民团、联庄会也一样需要枪。可是这一次“老刀把子”接下五十支盒子炮、三十支十子连、五十支辽十三年式步枪,各种子弹二十二箱居然一分钱也没花,“老刀把子”的心里说不出的压抑。世界上最难还的恐怕就是人情了,齐“队长”的这次人情怕是让“老刀把子”的心里结了一个大疙瘩。 ------------ 第三章 就在刀子一行人返回的时候,老爷子正在奉天城里有名的大旅店里发愁。(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自从那位留着仁丹胡儿的客人走后,老爷子在两个时辰里就没有打开过房门。 老爷子生在冀东,长在关外,从小就练习刀法,后来在关外拜在**门高手陆仲年的门下。因为他喜欢的师姐嫁于他人,老爷子一气之下回到冀东,凭借满身的武艺,势力逐渐壮大,创出了自己的名头。老爷子极少有发愁的事情,尤其在“老刀把子”闯出了名头以后,几乎没有发愁的事情。可是今天老爷子不得不发愁,因为手下这几百号人的命就攥在他的手心里儿。 那位留着仁丹胡儿的客人是个日本人,他就是奉天特务机关中国事务处处长松尾手下的红人中村敬三。 中村敬三是臭名昭著的土肥原贤二机关一手培养起来的“中国通”特务,他以各种身份混迹在东北这快土地上,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为他们的大日本关东军提供各种情报。当土肥原贤二于一九三零年被调任天津特务机关长后,奉天特务机关特高课中佐谷正熊一课长几次想把他调进自己的部门,奉天特务机关中国事务处处长松尾板本根本就不同意。今年土肥原贤二又调任奉天特务机关长后,中村敬三仍然留在奉天特务机关中国事务处,可是中村敬三的升职美梦却破灭了。意识到自己实力不足的中村敬三一心要搞出点名堂,所以当中村知道了“老刀把子”的事情,他的心激动起来:如果能够好好利用一下“老刀把子”,那么距离他飞黄腾达的日子也就不远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中村敬三曾经几次想于“老刀把子”接触,都因为“老刀把子”的警惕性太高而丧失了机会。正当中村敬三心灰意冷的时候,一个天大的机会来了:老爷子的大徒弟、“老刀把子”未来的掌门人徐宁因为贩卖军火被宪兵队抓起来了。中村敬三马上向奉天特务机关中国事务处处长松尾报告了情况,奉天特务机关中国事务处处长松尾立刻同意,而且让中村敬三全权处理。中村敬三从宪兵队提走了徐宁和他的七个手下,并且放走了其中的一个,其余的人每天好吃好喝美酒佳人相伴。 “老刀把子”接到中村敬三写来的信,马上封锁了消息。把子代表“老刀把子”秘密来到奉天与中村敬三接触,中村敬三没有开出任何的条件,相反,把徐宁和他的六个手下以及被查扣的枪支弹药一并奉还,只是要求和“老刀把子”交个朋友。老爷子等把子回来后立刻感觉到了不对,马上关徐宁的“大庙”,着手撤换徐宁知道的“老刀把子”在关外所有的联络点,启用新的联络点。这样一来,中村敬三的努力就打了水漂。 事情如果发展到这里,以中村敬三的势力很有可能就再也摸不上“老刀把子”的门道儿,偏偏今年是老爷子的师父陆仲年的七十大寿,而且泥鳅又揽下一票大生意,需要老爷子亲自出面。“老刀把子”这一次几乎亮了全队,秘密来到奉天,可百密一疏,给陆老爷子贡奉寿礼的林宝辉让中村敬三“咬”上了,三个人如今就扣在了奉天城。中村敬三可不想失去机会,于是亲自来请老爷子“醉仙楼”赴宴。 老爷子暗暗叫苦:泥鳅揽下的这一票大生意是让他追杀一个日本人,齐“队长”说得很明白,要枪给枪、要钱给钱,但是漏了风失了水必须要扛事。“老刀把子”要追杀这个日本人叫做义贺信也,是个日本关东军的少佐,是当年炸死张作霖的凶手之一。老爷子刚要推脱,齐“队长”又给他紧了一扣:既然你知道了,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要不然,哼哼。 奉天特务机关中国事务处处长松尾坂本他今年三十二岁,个头不是很高,身材消瘦,清瘦的脸上长着一双单眼皮的三角眼,而且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总是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是一个中国通,中国话说的非常流利,如果让他穿上便装,很难把他从中辨认出来。“醉仙楼”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中国特务开办的,这个秘密就是奉天特务机关特高课中佐谷正熊一课长也不知道。中村敬三把老爷子请到这里赴宴就是他安排的。关于“老刀把子”的事情松尾坂本非常感兴趣,就因为它是一个秘密组织,而且它的力量比其他的所谓名门正派的力量还要大,这正是大日本帝国需要的。 中村敬三规规矩矩的坐在松尾坂本他的下手,正座是给老爷子留的。 他们熟悉这里人们的生活习惯甚至所谓的江湖规矩,知道这些绿林好汉、江湖豪杰需要面子,而面子是松尾坂本、中村敬三必须放弃的。 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松尾和中村对视了一眼:“来了!” 句实话,张元从没有见到瘸叔象今天这么紧张过。从四月办腰带山那件事儿起,大大小小十一二件,瘸叔都是笑呵呵的,可是今天,瘸叔的脸上竟然流下了冷汗,握枪的手也在抖。张元下意识的攥紧了刀把,左轮手枪就藏在怀里,他不敢去摸,因为他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松尾没有想到,老爷子看起来有五十岁了,自认有斤半酒量的中村敬三竟然会喝不倒他,以至于自己必须亲自上阵狂喝了三碗。 东北的人烈,东北的酒更烈。 老爷子前前后后喝了十三碗,脑门上的青筋暴露,额角的汗“滴滴答答”往下淌,韩正几次阻拦都被他按住。松尾和中村的脸色由白变黄,由黄变青。松尾终于忍受不了酒精的暴烈,主动要求散席,这场“比赛”才告一段落。当林宝辉等三个人走到老爷子面前的时候,老爷子忽然站起身,用力的把酒碗摔在楼板上,发出的声音让韩正的心里都是一哆嗦。 松尾和中村“哇哇”吐着,脚步踉跄的爬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汽车。望着远去的车灯,张元那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沉了许多,握刀的手随着汽车的远走慢慢的松开。 韩正架着老爷子刚一走出“醉仙楼”的门,瘸叔就蹿了过去。张元赶紧把马车赶过去。 把子催了一下马,追上心神不定的刀子:“刀子,你先走,我带几个人回去接一下老大!”刀子看了把子一眼:“不行!”把子犹豫了一下,忽然一抖腕子,“啪”的打了一个响鞭:“弟兄们快点!” 疯子低低的声音问:“钉子叔,是不是出什么事啦?”钉子头也不回:“你小子,少多嘴多舌!”扬起手里的马鞭大声的赶起马来,马车的速度更快了。 “啪”“啪” 随着两声清脆的枪声,大路两边的青纱帐里钻出了一伙人。 “吁!”把子勒住了马:“前边是合字的朋友吗?”车队很快停下。 “废话!不是合字的早打上人了!”对面有人答话了,“撂下车上的东西、马匹,滚吧!” “朋友,道个万吧,咱是并肩子!”知道对方是绿林,把子按规矩回问了一句。 “呦呵,咱是同道,老子是吃生米的,不过老子劫的是财,撂下车上的东西、马匹,人可以不伤和气!”对面的人似乎并不想伤人,始终没再开枪。 就在前面的人答的时候,老黑和一枪准这些人已经照老规矩散开了。刀子催了一下马,眼前这三十来号人手里的家伙是五花八门,老套筒子、单打一、二人抬甚至鸟枪都有。刀子知道,这些人就是临时拉的溜子,换句话说,也就是没有坟茔的鬼。刀子对把子笑了笑,回马走开。 把子的声音高了八度:“咱是‘老刀把子’的买卖,朋友,你可看准了下家伙!” 句话喊出来,对面的人的立刻散开了:“朋友,大路朝天,给老爷子捎个好!”说完,三十来号人又钻进大路两边的青纱帐里。 车队又行进在了路上。 疯子收起了枪:“钉子叔,咱们的名头就是大,一报出万儿来,什么这个那个,全都一边靠!”钉子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个屁!咱们不是靠名头吃饭的行当,是刀尖儿上滚血杀出来的万儿早晚还要还回去,你懂吗?” ------------ 第四章 大清顺治二年(公元一六四五年)划兴隆方圆八百里为风水禁地,封禁二百七十余年。在公元一九一五年开禁后,北平、天津等地客商争相来此开设林木采植局及店铺,一时商贾云集,买卖兴隆,形成集镇。又因四周环山,故被时人称为兴隆山。中华民国十四年(公元一九二五年)设兴隆县,因山为名,隶属热河。据《热河省县旗事情》:兴隆山在兴隆街后山,恰如屏风,为清皇陵后龙地。以兴隆为名,取“龙依此而兴”之意。兴隆县是个多民族的县,境内除汉族外,还居住着满、蒙、回等少数民族。 铁山楂是兴隆县的特产,把子经常给各地的盟兄拜弟、朋友亲戚送去尝尝。 “老刀把子”的老营设在兴隆县正东的五指山。因为在山峰顶尖之处有几块并列之岩,远看就好象女人的兰花五指,所以这座山被称为五指山。 “老刀把子”的密营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但是大营和老营相信有很多人知道或者听说过,但是真正来过的人少之又少。关于为什么“老刀把子”建这么多的营地,杨锋不想知道,甚至懒得去打听。自从回到老营,杨锋就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他说不清楚但却是让他充满疑惑的问题。 老黑是个杀手,是处理组织内部问题的杀手。杨锋从一入行就被他选中了,老黑看中的就是这个其他孩子身上没有的杀气、冷静和独特的思考方式。(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长期的处在这个位置难免会养成一种习惯,那就是怀疑一切。 杨锋一边把枪拆了装、装了拆,一边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尽可能的穿连在一起,可是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杨锋把枪装好,看了看,赌气般的扔在一边,往后一仰,闭上眼睛倚在了墙角。 “二哥,二哥!”程胜在门外喊着,习惯性的踢开门。 杨锋睁开眼:“老六,有事吗?”程胜忽然像看到什么怪物一样瞪着他:“二哥,你咋啦,不是你喊我过来吗?”杨锋一拍脑袋:“你瞧我这脑子!对了,老六,那天那帮子劫道的你看清了吗?”程胜挠了挠眼眉:“哪天啊?”“就是咱们从奉天回来的路上遇见的那伙子人呐!”“哦,就是那一帮子没有山头、也没报号的人吧?”杨锋点点头:“我说的就是他们!”“我在前边看见了,没有什么好家伙,老套筒子、单打一、二人抬甚至鸟枪都有,怎么啦?”程胜还是搞不明白杨锋的意思。“老六,你是玩长家伙的,他们劫道的时候打了两枪,那两枪是用什么枪打的。”杨锋的眼睛紧紧的盯在程胜的脸上。“让我想想,好象是汉阳造吧。” 徐宁在屋子里像一条恶狼般的走来走去。 从春天他被禁闭在这里,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天气非常的热,可是徐宁的心里却像有一块冰。 他是老爷子的大徒弟,“老刀把子”未来的掌门人,现在应该为“老刀把子”运筹帷幄,而不是像一个囚犯一样被囚禁在这里。 门虽然没有上锁,也没有警卫,但是没有老爷子发下来的话语,徐宁还是不能走出这间屋子。 黑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徐哥,我是小黑!” 黑是老黑的亲弟弟,不过他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老黑曾经说过,他这个弟弟不太争气,学什么也学不下去,作什么事也是虎头蛇尾。小黑很早就加入了“老刀把子”,可是十几年过去了,和他一起的人大多数都已经成为“老刀把子”的骨干,只有他还在老营里混饭吃,不过小黑和老爷子的三个徒弟关系非常好,这让老黑比较放心。 自从徐宁被关了禁闭,小黑时常过来,徐宁正是通过他了解外面的情况。 “徐哥,刀子叔从奉天回来了!”小黑显得非常兴奋。“我哥他们都回来了,听说来了一批好家伙儿。” “我师父回来了吗?”徐宁低低的声音问了一句,现在他关心的是老爷子。只有老爷子回来,他才能有机会从这无尽的等待中解脱出来。 徐宁太需要放松一下自己的神经了。 “好象没有,听说老爷子还留在奉天,好象有什么事情没有办完,我不太清楚。”小黑的心思仍然还在那些枪上,“听姚老四说,他们韩老大跟着老爷子呢,这条老狼,现在牛气的很。”说起姚朗(qq你的朋友:632298892),小黑有些不高兴,“他们算什么,那比得了你徐哥。”毕竟小黑是同徐宁哥几个一起长起来的,对于这些小一些的弟兄超过了自己心里总是有一点不服气。 徐宁听小黑说完,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异样的冲动,想一脚把门踢开。 “现在这些老人儿都在一起商量事儿,听说接了一笔大买卖,来头不小。”小黑没有在意徐宁眼睛里闪露出的一丝凶光,继续说着,“好象对方也挺扎手的,说是好几年都捞不上。” 徐宁支支吾吾的答应着,心里却想着自己的事情:“是不是师父不在相信我了,或者”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绿林上对于反水的从来都是杀无赦,“老刀把子”虽然没有明确的提出来,但是几年前老黑杀的那个叛徒就足以证明,那血淋淋的场面让很多人一想起来仍然是心有余悸。 “钱锈”真的姓钱,而且就叫做钱秀。“钱锈”是人们背后对他的称呼,因为他手里的钱真的会长锈。除了几个人敢当着他的面儿喊这个绰号外,其余的人都称呼他为“钱老板儿”“钱掌柜的”,而他自己对于别人怎么称呼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永远都是笑眯眯的,白白胖胖的圆脸上似乎从来没有过烦恼。其实人们都知道钱掌柜这个山西人,他好象从娘胎里一出世就会做买卖,在他的手里如果没有“老刀把子”这几个当家人的条子,一个铜子儿你也别想抠出来。他没有老婆孩子,他最大的喜好就是拿大把的银洋放在面前,然后他会一个一个的摞起来,每数出五十个就用牛皮纸滚好,封上油纸,封存起来。对于“老刀把子”所有的生意帐目,他总是不厌其繁的查对好,哪怕是一个铜板的出入也要问个明白。每年发岁钱的时候是他最苦恼的日子,好象别人从他的手上拿走的不是钱,而是他身上的肉。“老刀把子”的所有帐目都归他掌管,没有一个人会担心他会贪污或者胡花乱花,因为他除了查账、数钱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的爱好,而且“老刀把子”内部其他的事务,他也从不过问。 今天是个例外。 钱掌柜被泥鳅硬生生的拉进来,老黑用他那有力的大手把钱掌柜按在椅子上。 在“老刀把子”里,钱掌柜是六棵柱子里排行最小但是分量最重的一棵。 刀子扫了一眼大家伙儿,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今天把大伙叫来,是因为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大家。”说着,慢慢地侧过身子,“把子,还是你来说吧!” 把子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两趟,停下脚步。 ------------ 第五章 屋子里的人都在看着把子的一举一动。 所有的照片上都是一个穿着日本军装的人。 “怎么?你怕了?”刀子没想到一枪准儿会跳出来反对,心里面非常的不痛快,“我没想到你一枪准儿也有软蛋的时候。”一枪准儿“哼”了一声:“咱还没有怕过谁!我觉得这趟买卖咱们不该接,说句实话,咱们在关外的点子这次让老爷子撤回了不少,力量不够,再说,就算关外的点子不撤,日本人的军队戒备森严,而且那些小鼻子也有自己的情报机关,搞不好会偷鸡不成再失把米。” 把子苦笑:“这就是为什么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商量的原因。老爷子在我们离开奉天的时候就交代了,只有回到老营以后才能挑开。”刀子点了点头:“老爷子发下话来,这桩买卖咱们是接定了!”一枪准儿点点头,不再多说。 刀子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上的照片:“日本人这些年在东北没少杀咱们中国人,杀他几个小鼻子怕什么?” 把子拿起一张照片:“这个日本人叫义贺信也,原来是张作霖的亲信顾问之一,这些小鼻子,没有一个好东西。前几年在黄姑屯炸死张作霖以后,义贺信也就升为陆军中佐,张少帅才知道他是个卑鄙小人,可是对日本人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假装不了了之,可是张老帅手底下的弟兄执意要报仇,少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去年咱们在东北连作几趟活儿,其中一次失了风,老爷子的二徒弟张立折了,让黄显声黄处长给办了,当时我和泥鳅哥几次周旋黄处长,可是黄处长就是不松口,还非得请老爷子出面,这件事情大家伙儿还记得吧?” 老黑在一边答了声:“知道,老爷子还答应为他们做件事,这就是那件事吧?” 把子呲呲牙:“就算是吧,他们辽宁省警务处有一个叫特别侦缉队的机构,头儿好象叫齐英,好象是东北军讲武堂出来的,这一次是他替黄显声黄处长出的面,条件刚才说过了,怎么样啊几位老哥哥?” 钉子咳了一声:“就眼下这些盘面儿不行,毕竟对头是个小日本,咱们无从下手,捞不上怎么做活!” 泥鳅嘬了嘬牙花:“钉子,这么说只要扫上盘子,你就能做活?” 枪准儿把按在桌面上的匣子枪别在腰里:“我琢磨着,等老爷子回来再说!” 老黑瞥了一枪准儿一眼:“一枪准儿,老爷子还在奉天,你别忘了,咱们临回来以前老爷子就发下话来,让咱们听二位掌柜的吩咐,你怕了就说话,别在这儿磨蹭!” 枪准儿把眼一瞪:“老黑,你说这话啥意思?我一枪准儿怕过谁!” 泥鳅赶紧打圆场:“二位老弟,都少说两句!” 刀子、把子对视了一下,刀子立起身来一拍桌子:“吵什么!” 屋里一下静了下来。 老爷子躺在床上,高烧使得他的脸色变得通红。 长途跋涉马不停蹄的奔波和劳累,加上十三碗东北的烧酒,老爷子病倒了。 瘸子打发走了郎中,愁眉苦脸的回到房间里。 听到门响,韩正睁开熬红的眼睛:“瘸叔,我去买药!”瘸子摇摇头:“我没留方子,我琢磨着得用西药!”“西药!老爷子不信那些人。”韩正知道老爷子的脾气,老爷子根本就不相信西医。瘸子打了一个咳声:“我还不知道吗?咱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总不能让老爷子天天这么烧啊,时候长了,人受的了吗!”韩正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下:“瘸叔,我去吧!” 两个人正说着话,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很碎,不象是自己人的暗号。 瘸子打了一个手势,韩正轻轻地闪在门后,一只手摸在腰间的枪柄上。 瘸子轻轻拉开房门,外面站着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人瘸子很熟悉,就是那个报号“海天”、辽宁盘山县的绺子头儿张贺年。 张贺年抱腕当胸:“瘸哥,小弟特来拜会叶老掌柜的,行个方便吧!” 瘸子不动声色:“张老板,叶老掌柜不在这儿,他老人家还在承德呢。”嘴里说着,身子却挡在门口。 张贺年笑了笑,低低的说:“瘸哥,大家都是老相识了,何必呢?”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老哥不会让老弟我站在外边吧?” 瘸子没有让开的意思,仍然不动声色的说道:“张老板,叶老掌柜真的不在这儿,恕瘸子不便待客,改日瘸子定当登门拜客。” 张贺年的脸沉了下来:“瘸哥,我要不知道叶老掌柜的在这儿,我会来吗?”说着,用手指了指身后的一个人,“这是奉天城里神医赛华佗的大公子,专门来给叶老掌柜的瞧瞧,怎么,你瘸哥不会不明白吧!” 瘸子立刻明白了,把门闪开:“张老板,你屋里请!” 疯子(qq倒霉的疯子:879663)摸了摸自己的脸:“老六,老套筒子和汉阳造用的可是一种子弹!”程胜一笑:“二哥,你是玩儿短枪的,当然不知道老套筒子和汉阳造的差别,老套筒子的枪声发闷,不如汉阳造的脆,咱老营里都有,不信你亲自去打两枪。”杨锋点点头,程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二哥,好好的你又发什么疯,想起问这事?”疯子摆了摆手:“老六,其实也没什么,闲着也是闲着,随便说说。”看着程胜狐疑的样子,杨锋岔开话头:“你四哥上哪去了,回来砸没见过他露面呢?”程胜反问了一句:“你真的不知道?”疯子摇了摇头:“不知道!”程胜又笑了:“二哥,四哥去看兴隆城里的姑娘啦!” 疯子没有笑,相反皱起了眉头:“这个老四,怪不得叫他花心狼,就会想着姑娘!”程胜收起了笑容:“二哥,开个玩笑,其实是刀子叔让他进城办事。”一提起刀子来,疯子想到了什么:“回来以后,他们老几位商量什么哪?”“谁知道呢,不过上了双岗,好象有大事。”疯子沉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儿比较多,刀子叔他们老几位肯定商量对策,对了,徐宁他们这帮子关禁闭的怎么样了?”说到徐宁,程胜的眼睛一亮:“二哥,你说老爷子回来会不会把他们撸下来,要是那样,咱韩老大不就顶上去了吗?”疯子忽然笑起来:“老六,都说你比猴儿还精,怎么今天冒起傻话来了,徐宁他们是老爷子的亲传弟子,咱们才混了几年,想顶替人家,你想的美!”程胜不以为然:“二哥,话可不能这么说,老爷子把徐宁他们几个一关就是三个多月,黑不提白不提的,依我看呐,怕是要让徐宁他们几个挪窝。” 听程胜说完,疯子收起了笑容:“老六,咱们最好老实的待着,少动点花花脑子,行了,你去吧,回去注意点啊!”程胜应了一声,起身走了,杨锋望着程胜的后影儿摇了摇头:“这个六猴儿,就想着上位,看来以后得多劝劝他。”正自言自语地说着,外面忽然有人大声的喊他:“疯子哥!疯子哥!林宝辉回来了!” 杨锋急忙抓起一件衣服,往外就跑:“来了!来了!宝辉他在哪儿啦?” 大黄鱼指的是金条的一种。 ------------ 第六章 瘸子深知老爷子的脾气。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这一次林宝辉在辽宁抚顺平顶山给陆老爷子拜寿回来的路上失了风,老爷子到“醉仙楼”赴宴才把他们三个人领回来,老爷子要不是喝醉了,止不定发多大的火儿。可是老爷子这一病,瘸子可是抓了瞎:奉天的几处点子全撤了,大队人马也撤了,没有办法和其他几位联系,只好写了封密信,打发林宝辉他们三个人回来。 刀子和把子看完了密信,脸上露出的神色让议事大厅里原本火药味儿十足的空气此刻变得异常寂静。 刀子挥了挥手,示意林宝辉先出去。林宝辉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老黑首先打破了屋中沉寂的气氛:“二当家的,到底出了啥事?”刀子看看在座的几位,很平静的说:“老爷子病在了奉天,瘸子在信中说,现在奉天城里很乱,让我们派人去把老爷子接回来。” 原本挂在人们脸上的焦虑此时渐渐的退去。一枪准儿第一个站起身来:“我带几个人去把老爷子接回来!”其他的人纷纷附和:“我去!”“我去!”刀子不耐烦的说:“别争了,老黑的事情少,就让他去,你们都待在家里!”把子看了刀子一眼:“是啊!家里的事情比较多,你们各自回去安排一下,就快过中秋节了,咱们准备准备,等老爷子回来!今天我看就这样吧,大家都回去歇一歇,养足了精神,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老爷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旅馆的床上,而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瘸子正趴在一旁打盹儿,听见动静立刻凑了过来:“老爷子,你可醒了!吓死我们这帮子人了。” 老爷子动了动,自己感觉到没有力气:“我这是在哪儿?” 瘸子说道:“特别侦缉队齐队长的队部。”老爷子闭上眼睛,努力的回想,但是除了记得自己走出“醉仙楼”的门,以后的事情什么也想不起来。“我躺了几天了?”“七天!要不是齐队长请来医生”瘸子忽然啐了一口,“呸呸呸!瞧我这张臭嘴!” 韩正的心不在肝上,几天来休息不好,人也没有精神。听到里屋有说话的声音,韩正赶紧推开门走了进来:“老爷子,您醒啦!”老爷子勉强看了一眼:“你们几个够辛苦的!”“没事!没事!只要老爷子您身体好了,我们就放心了!”瘸子回过头,“韩正啊,赶紧给老爷子弄点鸡汤什么的来!”韩正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准备。 特别侦缉队是个独立的衙门口儿,名义上归辽宁省警务处管理,实际是东北军的一个分支情报部门,所以它并不在辽宁省警务处办公,而是有自己的单独办公地点。 在奉天南市场附近一个很普通的套院,门口上也没有任何的标志或者门牌。每天出出进进的没有一个人穿着军装或者警服,如果不注意的话,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大杂院。 齐英这几天来忙个不停:自从万宝山事件发生以后,日本人就闹个不停,中国人气愤填膺,组织抵制日货,日本关东军甚至公开进行演习,气氛十分紧张。可是不久前又发生了中村事件,兴安屯垦区公署第三团关玉衡团长秘密处置了日本军事间谍中村震太郎一行四人。然而,日本陆军总部却避开其特务活动不谈,发表了所谓《关于中村大尉一行遇难声明》,声称这是“帝国陆军和日本的奇耻大辱”。日本内阁会议也认为,如果中国方面不能迅速调查,“则日本军事当局与外交当局应会同决定对付行动”。[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日本关东军以其惯用的贼喊捉贼的伎俩,反诬中**队无故开枪打死“大日本臣民”,但对其部下进行的特务活动闭口不提。东北边防公署三次派员调查,到九月十三日,东北军宪兵司令陈兴亚奉张学良将军的命令,带领宪兵前往兴安屯垦区调查。东北军参谋长荣臻秘密派人将关玉衡团长接到沈阳保护起来。然后,东北军公开宣称已将屯垦三团团长关玉衡逮捕,令其听候处置,表示可用外交途径解决。但是日本人并不甘休,他们认为应该利用“中村事件”,公开宣称要以武力解决满蒙问题,侵略气焰甚嚣尘上。而忙于围剿红军的蒋介石蒋大总统不仅没有对日本人有所防备,反而一再电令少帅张学良:“有九国公约及国联,日本不能强占我国土,因此不必惊慌。万一日本进攻也不可抵抗,以免事态扩大,处理困难。”“无论日本军队此后如何在东北挑衅,我方应予不抵抗,力避冲突”。当然,许多的事情齐英也并不太清楚,但是作为情报机关,特别侦缉队仍然提前知道了一些“小道”消息。 近特别侦缉队最近不断的收到消息,日本人要在东北制造大的事件,齐英每天都守在队部的电台旁,汇报情况、等待指示。今天,辽宁省警务处处长兼任沈阳市公安局长黄显声以警务处名义通知全省五十八个县公安警察部队马上到沈阳领取枪支弹药,同时命令各县公安警察部队从沈阳领走枪支回到驻地后马上进入武装戒备状态。特别侦缉队毕竟名义上归辽宁省警务处管理,齐英也接到了命令,然后亲自出面挑选了一批武器运回了特别侦缉队。他刚一回到队部,手下的人马上告诉他,叶老先生已经醒了,齐英立即安排其他人接手,自己一个人来到后院看望。 喝下一碗烂糊糊一样的鸡汤后,老爷子又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好多了。瘸子正给老爷子削着水果,齐英就来了。 “齐老弟,正所谓‘大恩不言谢’,容老夫病体痊愈再登门拜访!”老爷子闯荡江湖多年,不仅知道应该怎么说,更知道应该怎么做。齐英赶紧上前,一把拉住老爷子的手:“老先生说得那里话来,晚辈愧不敢当,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晚辈自作主张,让贺年兄为在下引路潜行,有不当之处,烦请老先生原谅!” 瘸子和韩正已经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老爷子,如今齐英的到来,更是让老爷子了解了整个的过程:日本人当时知道了老爷子的住处,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老爷子病倒在此,特别侦缉队的人发现瘸子接二连三请郎中,齐英马上意识到老爷子身体有恙,可是自己没有同“老刀把子”的其他人打过交道,贸然前往恐怕回引许多误会,于是马上找到了与“老刀把子”有着密切联系的土匪、报号“海天”的张贺年,由他出面打通关节,这才顺利的将老爷子转移到自己的队部。 张元望着满天的星光一动也不动。 “胖子,想家了!”韩正悄悄的走到他身边。 “老大,今天已经是八月初五了,还有几天就要过中秋,咱们还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回去和弟兄一起团圆?”张元的目光仍然望向夜空,言语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和伤感。 “老爷子这几天身体恢复的挺快,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韩正说着,伸了一个懒腰,“好久没有活动活动了,胖子,过两招?”胖子摇摇头,“老大,你说,家里边的弟兄们现在忙什么哪?怎么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派人过来联系?”韩正犹豫了一下:“胖子,不要着急,我估摸着,应该快到了。” 奉天的街道上行人并不是很多。 昏黄的街灯下,两个特别侦缉队的队员老黑带领着老黑、张立、杨锋快步的走过南市场,五个人很快就来到了特别侦缉队的大院后门前。 门岗马上通知了齐英,齐英把他们带进了东跨院。 突然见到了自己人,老爷子一扫往日的愁云,虽然依旧没有什么笑容,从他的眼睛里,老黑看到的是几乎按捺不住的高兴。其他的人更是喜悦之情溢于脸上,齐英知趣的退了出去。 “老爷子,你可把弟兄们吓坏了,谢天谢地,总算没出大事!”老黑说着,转回身对着瘸子一瞪眼:“臭说书的,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老爷子淡淡一笑:“黑子,你别怪他们,事情主要怪我!”然后把主要的一些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老黑等老爷子说完,火气小了七八分:“老爷子,我看咱们还是早一点儿离开这个地方,免得夜长梦多!”老爷子活动了一下身子:“我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样吧,明天派人出去订上火车票,争取回家过节!” 屋里聊的火热,屋外杨锋和韩正、张元也谈得开心。“老大,这次你们哥俩儿在老爷子面前可是红了,回去老爷子还不正式收你们为徒,以后你韩老大不就是老刀把子的少掌柜的啦!”杨锋调侃着。“小声点儿,老二,你又发什么疯啊,小心别人听见。”韩正压低了声音。“老大,你就是小心,老爷子他们听不见。”张元看了看四周,“老爷子和小日本子喝酒的时候,怎么谁也不带就让你一个人跟着,还不是有心扶你?” ------------ 第七章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韩正没有什么喜事,但是最近紧张的心情随风而散也让人得到了放松。习惯早起练功的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晨练,经过一夜好睡,今天韩正早早起来,周身上下收拾的紧陈利落,就在小院里打了一趟拳。韩正的拳法远远不及他的刀法,即便如此,三两个人也很难近身。 习武之人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韩正心中暗自埋怨自己的疏忽大意,收了招式,发现喝彩的人是齐队长。 韩正却不太在乎什么偷学武功之类的,只是感觉到面前的齐队长必定是个行家里手,因为常言说的好:“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自己的拳法正练在绝招“勾挂连环腿”上,对方能够喝彩,说明对方对这套拳法非常熟悉甚至精通。但凡习武之人都知道一句话,“遇高人不可交臂失之”,韩正紧走两步,抱拳拱手:“齐队长,莫非知道小弟练习的拳法?” 齐英本来打算客气两句就走,可是韩正这么一问,自己不好回答,只好随便说了一句:“在下略知一二!” 韩正听齐队长这么一说,知道自己遇到行家了:“齐队长,能不能给小弟我指点指点!” 韩正说得诚恳,齐英更加为难,长期的与这些江湖人物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如果有一句话不对头,下一步对方就可能要求你“指教”或者“切磋”。 正在齐英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特别侦缉队的队员急匆匆的跑过来,发现韩正在场,于是就在齐英耳边低声的嘀咕了几句。齐英听完以后,客气的对韩正说:“在下有事在身,失陪!”转身走了。既然人家有事,韩正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 瘸子今天起的也很早,因为他要去火车站买票,小院里发生的事情他看了一个满眼。 等到韩正进来,瘸子一把拉住韩正:“你这小子,这是什么地方,以为在自己家的炕头上啊?”韩正脸一红:“瘸叔,咱不是要回去吗?心里一高兴就练了两手。”瘸子恨不得上去给韩正一下:“正啊,我说你多少回了,干咱们这一行的,出了门儿,是虎得卧着,是龙得盘着,看人下菜碟儿,你小子是不是给我说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了?”“瘸叔,您小点儿声!”韩正赶紧凑上来打笑脸儿,“老爷子还没起呐,您老等会儿再教训我,我一定听话!”瘸子忍不住,笑了。 齐英的手下每天都在收集日本人的情报,分早中晚三次在特别侦缉队队部汇总。今天早晨也不例外,情报汇总后有专人分析,但是其中的几份齐英的手下认为非常有价值,于是马上向队长汇报。齐英来到分析室,拿起了这几份,其中有一份近流连在城内的一些日本浪人在酒馆喝酒喝醉后都不断叫嚣,说过几天就要‘给中国人颜色看看’;另一份是说关东军调来一部分军队部署在满铁附属地,明天要举行秋季操演;第三份是要求所有留在奉天的“在乡军人”今天到日本租界里的在乡军人联合会报到并且领取武器弹药,准备参加关东军明天举行的秋季操演。齐英的几个部下纷纷猜测着其中的含义,齐英从他们的语气中觉察到了他们心中的不安和焦虑,起身打断了他们的话,平静的口气让他的部下们扫去了心中的疑云:“不就是小日本关东军驻奉天独立守备队进行一个什么秋季操演吗,很正常,前几天,他们关东军第二师团第二十九联队不是还在咱们北大营附近搞演习了吗,充其量也就是摆摆样子。他们关东军才万把人,咱们东北军十几万,真的动起手来,谁收拾谁还不知道吗?大家不用害怕,按照正常的手续往军参谋部和省警务处报就是了,对了,一会儿值夜班的弟兄出去吃早饭,我请客!” 听说队长请客,人们的情绪来了,有的说吃烧饼,有的说吃油条,齐英笑着扔下一块大洋,人们就都散去了。齐英却犹豫起来,不知道应该把这几份情报如何定级上报,就在这个时候,东跨院的守卫跑过来找他,说是叶老先生要与他当面辞行。 老爷子今天的精神头儿比昨天更好,饭量也大多了,脸色也变的红润起来。可是当他听到齐队长委婉的要求他们这些人继续留下的时候,老爷子眼睛里放出的光就渐渐暗了下来。 齐队长走了一会儿,老爷子的眼睛里露出了一股杀气:“他***,这是把咱们软禁起来当人质啊!”老黑“呼”的站起身:“老爷子,不行咱就杀出去!我就不信这破地方能拦得住我老黑!”老爷子的眼睛里的杀气忽然消失不见了:“老黑,我就知道你爱冲动,你给我坐下!”老黑极不情愿的坐了下来。瘸子在一旁低声的说:“老黑兄弟,别着急!依我看哪,多住几天也没有什么不好,最起码老爷子的身体能够恢复恢复,等到老爷子行动自由了,不就是几条破枪吗,咱不要了,凭咱爷几个的功夫,想走人还不是小菜一碟。”老爷子点点头:“只好这样了,记住,大家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小心,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于是留下张立服侍,众人就都散去了。 韩正和张元、杨锋三个人又坐在了一起。这一次,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坐着,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张元是个不喜欢寂寞的人,首先打破了屋里沉闷的气氛:“二哥,有个事儿想问问你。”“胖子,你有啥事不明白就说!”“四月里,瘸叔放我和老大的小飞,怎么帮何有德赎他的儿子出来,咱们又是搭人又是搭枪,到底图个啥?”韩正剜了张元一眼:“你真是个猪脑子!四条枪加上子弹才一百来块大洋,那何家商号一年走咱们的私盐、药材、皮货给咱挣多少钱,再说,咱们出面和他出面那帮子人是一样看待吗,以后都知道他何家和咱们挂着,谁还敢打他的主意,一个好换出了几个好,一点儿小钱换出了大把的洋钱,是你你不干哪!”张元却不在乎韩正的眼光:“那五月在滦南怎么又动手啦?”疯子这次真的要笑出来:“胖子啊胖子,你能不能少吃点,把脑子放在正事上,滦南卷毛狗那伙子人不是不听劝吗,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把他们灭了,以后咱还在滦南有啥脸面说说道道啊!”“那这次呐?这次咱们不光没长了脸儿,连奉天城的几个点子都给撤啦,害得老爷子和我们都被困在这里,这算咋回事?”张元的话说出来,韩正和杨锋互相看了一眼,却没有说话。两个人都在自己的心里划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是啊,为什么以前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老刀把子’会栽在奉天?” 忽然,疯子想到了什么:“老大,这次是不是和徐宁有什么关系?”韩正摇摇头:“不太好说,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吧?”杨锋冷笑:“最好和他有密切的关系!”张元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二哥,和徐宁有什么关系重要吗?”杨锋点头:“有,如果这次和徐宁有关系的话,那么徐宁的位子就会空出来,张立几个月以前也栽过跟头,暂时他还上不去,至于那个老三张平更是靠边站,到时候只有咱们韩老大能够出来”“老二,你又发疯了,说这些干什么!”韩正低低的喝止杨锋的话语,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他们哥几个是不是你挑动的,你们怎么这么希望我上位啊?我说过,我不想每天勾心斗角的过日子,你们能不能老实点儿?” 杨锋的眼睛里忽然闪出一股凶光:“老大,咱们不争别人也要争,你这几年就是不肯出来,不就是因为你觉得弟兄们的实力不够吗?如今咱们六个人几乎全都能独当一面,为什么你还想寄人篱下,你忘了当年咱们弟兄们磕头时发下的誓言吗?”说着,疯子的目光直直的盯在韩正的脸上。 ------------ 第八章 韩正不愿意继续和杨锋争执下去:“老二,咱们现在刚刚出道,有些事情还不是需要我们考虑的,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但是现在我们都被软禁在这个鬼地方,进的来,出不去,等离开这儿再说也不晚。”杨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好低头不语。 张元听完韩正的话:“这个我知道,我是说咱们‘老刀把子’出来的弟兄一向都是非常小心的,尤其三哥还跟着钉子叔,按说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啊!”韩正和杨锋都点点头,韩正说:“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胖子,看来你也不光记着吃啊!”杨锋却说:“老大,如果真的是这样,只能说咱们被日本人下了钩子。”韩正不太相信:“老二,别瞎说,你跟黑叔学的太多了,怎么动不动就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没根没据的,怪不的叫你疯子!”杨锋却是正颜厉色:“老大,你听我把话说完,按照咱们‘老刀把子’的规矩,弟兄们很少能够在上道以前知道自己去哪里,何况老三去的是抚顺拜寿,那里听说是‘海天’的山头,一般人更是不敢在他那里动手,小日本子要没得到准确的消息,根本掸不了老三的脚儿。” “老黑,家里最近怎么样?”老爷子合着眼睛,低声的询问,“你们现在都陪我困在奉天,家里的很多事情我都不放心!” 在“老刀把子”里,老黑和瘸子是老爷子的人,而一枪准儿是刀子的人,泥鳅是把子的人,钉子摇摆不定,钱锈却是个例外,无论是谁他也不在乎,可是谁也不得罪,一切公事公办,从不参与其他的事。刀子确实武艺高强,不过为人太过心狠手黑,很多人怕他,但是对他并不服气,即便是一枪准儿也对刀子是怕情多于人情;把子为人城府太深,永远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因此表面上他的人缘最好,实际上很多人对他始终是不离不弃、不远不近。“老刀把子”之所以能有今天,几乎全是老爷子的威望,但是独丝不成线,老爷子大事小情都和刀子、把子商量,甚至于在“老刀把子”里的年轻人中就慢慢形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律:无论是谁想拜师,都要同时经过三位掌柜的同意,而且必须同时拜他们老三位为师。 这一次老爷子病倒在外,老黑和瘸子也不在家里,大徒弟徐宁被关了禁闭,老爷子实在是不放心。 老黑哼了一声:“还不是和老爷子你不在的时候一样,那两位掌柜的拿不定个准主意!”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这就是让我最担心的事情!”瘸子劝着老爷子:“老爷子,不是还有其他人吗,出不了大事,等过两天,咱不就回去了吗?”老黑却不服气:“回去?谁知道姓齐的那小子安的什么心?”瘸子直摇晃脑袋:“我估摸着,齐队长是诚心诚意的留咱们多住两天,不会有什么大问题。(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老爷子听瘸子这么一说,睁开了眼睛:“瘸子兄弟,我也琢磨着没有什么,只是眼下动弹不得,常言道:人心隔肚皮,毕竟人家是官,咱们是匪,小心才使得万年船呐!”瘸子说:“早知道,咱们就不该来,这条老泥鳅,回去有他的好看!”老爷子苦笑:“别说没用的话,该来不该来咱不是来了吗,再说又没有出什么大事,就当咱们出来玩两天!” 同一天的早晨,徐宁和小黑正心满意足的从两个年轻漂亮的窑姐身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准备回去。 自从老黑和疯子走了以后,小黑接过了他们的担子。昨天,小黑又在把子的屋里“泡”了一天,把子实在是让他闹得头疼,于是就给小黑留下一句“自己看着办”的话,自己躲到泥鳅那里喝酒去了。当夜小黑就把徐宁“偷偷”的放了出来,两个人连夜跑到兴隆县城的翠红楼痛痛快快的鬼混了一夜。 望着床上那雪白的身体,徐宁忽然想起了在奉天陪着自己夜夜春晓的日本艺妓,那个长得像布娃娃一样却是讲着满嘴流利中国话的美惠子。小黑却以为他在“庙”里憋的时间太久的原因,哈哈笑了起来:“徐哥,又想‘那个’了吧,改天再来就是了,今天天不早了,赶紧回去,免得让二掌柜的发现!”徐宁这才回过神儿来,连忙跟着打了个哈哈;“对!对!赶紧回去!”床上的浪姐儿一边娇声细气的说着“哥哥改天再来!”“我好想你!”一类的淫词秽语,一边往身上拉了拉被子,准备好好的睡上一觉儿。 徐宁和小黑两个人牵着马从翠红楼的后门溜到大街上的时候,大街上已经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两个人不好上马扬鞭,于是就拉着马慢慢的往城外走。毕竟这一夜两个人谁也没有闲着,轮番倒班的颠龙倒凤消耗了他们很大的体力,只走了一会儿,两个人额角上的虚汗就渗了出来。 黑一边走一边喘着大气:“我说徐哥,大师兄,咱能不能吃点东西再走啊!”街道两边的小吃散发出来的阵阵香味儿使得小黑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这时徐宁才发现昨天夜里的大鱼大肉早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饥肠碌碌。“好吧,不过咱们得快点儿!” 碗热乎乎的馄饨吃下去,徐宁感觉身体舒服多了,算完帐等着找钱的工夫,徐宁忽然发现了一个人正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是姚老四!”徐宁的心里一紧,马上拉过小黑牵马就走,一直走出了兴隆县城才飞身上马,狂奔而去。 近承德县的防匪护村团的团总换了一个叫孙永勤的人。据把子和泥鳅说,这个孙永勤是承德县当地的人,家里颇为富裕,自幼习武,他身高力大,手脚快,枪法准,经常夜岳全传》、《水浒传》等。有人说他视钱财如粪土;有人说他崇尚忠义,好打抱不平;也有人说他是承德县一带的“活宋江”,爱为贫弱排忧解难,总之,孙永勤在当地的口碑极佳。“老刀把子”对这种事情看的比较重,因为毕竟以后要打交道,所以得着消息,把子就安排姚朗进了兴隆县城去采买东西,准备厚礼以便打通关节。 今天早晨,姚朗准备吃完早饭,看看前几天定下的东西到了没有,如果来了,就通知泥鳅叔,然后出发赶奔承德县。没想到姚朗刚一到大街上就发现了徐宁和小黑,因为很少有人在早晨牵着马来喝馄饨。姚朗暗吃一惊:“是徐宁没有错啊!他不是还在蹲大庙吗,什么时候出来的?”姚朗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往前走,可是姚朗发现徐宁和小黑神色慌张,甚至连钱都没有找就牵着马离开了。姚朗追出了城,望着远处马蹄交错扬起的尘土,转身回去。 掸了脚:被别人抓住 抿了十三碗大山,串山了:喝了十三碗烈酒,喝醉了 ------------ 第九章 “齐队长回来了!” 今天是农历八月初七,阳历是九月十八号,和北大营驻守的东北军第七旅一样,特别侦缉队到了发军饷的日子,几乎所有的特别侦缉队队员一大早都来到了队部,一个上午大家都在等待着齐英的回来。 齐英打发人送走了车票,又安排了军饷,自己来到了分析室,拿起早上送到的情报。突然,齐英猛的站起身来,因为他看到了一份有着特殊意味的情报:日本军队要进入南站进行演习。 齐英的手都在颤抖,心里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马上命令手下的队员紧急集合,一时间,院子里忙做一团,但是只有几分钟,三十多名特别侦缉队队员就排列整齐。齐英马上下达命令:所有人员一律取消休假和歇班,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员外,其余人员一律上一线,争取用最快的时间搞清楚日本军队要进入南站进行演习的真实目的和人员火力配置。看见有人露出不满意的神色,齐英把脸一沉:“执行命令!解散!”自己马上向东北军参谋部汇报情况。 这个时候的奉天城里,东北军的主脑们都不在,留守的只有东北边防军代理司令、参谋长荣臻和辽宁省主席臧式毅等少数几个人,而且他们正与日本关东军代表就“中村事件”进行会谈,对于特别侦缉队报上来的情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老爷子今天格外的高兴,甚至起身到小院里转了两圈儿。 韩正把车票钱交给了值班的岗哨,由他们转交给齐队长,并且以叶老先生的名义请齐队长过来当面致谢。很快岗哨就回来了,说是钱已收下,不过齐队长现在公务在身,等方便的时候再来送行。韩正只好客气了几句,转身回来。 老爷子刚要回屋休息,看见韩正无精打采的回来心里动了一个念头,于是停住了脚步:“韩正啊,你跟着我学拳学了几年了?”韩正虽然不明白老爷子问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看到了瘸叔递过来的眼色,于是恭恭敬敬的回答:“跟老掌柜的说实话,整整九年了。”“哦!”老爷子点点头,“九年,时候不短了,来来来,今天我让你给我练习练习,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长进!” 韩正犹豫着,杨锋和张元却是一个给老爷子搬了把椅子,另一个给老爷子把茶桌茶壶茶碗端出来,又给沏上热水。老爷子笑着说:“就是你们有眼力!”旁边的张立这才想起动手干点儿什么却没有什么可干了。等老爷子坐稳了,发现韩正还在犹犹豫豫,老爷子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瘸子有些着急:“韩正,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给老爷子走两趟,让老爷子给你指点指点!” 韩正答应了一声,脱下长衣,周身上下收拾利索,亮了个门户,就把一趟**拳使了出来。韩正一边练拳,一边偷眼看着老爷子的表情。武术是最讲究心神合一,韩正的注意力在老爷子的脸上,拳脚之间难免出现拖泥带水的情况;而老爷子的注意力在却在韩正的拳上,看到韩正的拳法散乱,不住的摇头,可是老爷子越是看不顺眼,韩正的心里越没有底,拳法是更加的不成章法。一趟拳打下来,老爷子原本的笑脸变成了鬼脸,气得手直哆嗦:“韩正,你过来!” 韩正低着头,刚站在老爷子面前,只见老爷子把茶桌上的茶碗一把抄起来就要扔过来,旁边的瘸子和老黑赶紧一把拉住:“老爷子!老爷子!你先消消气!”瘸子又回过头来骂韩正:“你个混帐玩意儿,让你练是老爷子给你面子,你瞧你练的那叫什么东西,还不赶紧给老爷子赔个不是!”一边骂,一边给韩正使了一个眼色。 韩正只好走上前来要行大礼,老爷子却站起身来:“韩正,你说,你练的是什么拳?”韩正赶紧回答:“回大掌柜的话,练的是**拳!”老爷子一听,火气更大:“**拳讲究的是眼观六路,拳打八方,随机应变。要手动眼随,步动身随,心动意随,才能招法准,速度快,步法稳,出手狠。不仅讲究出手便打,顺手便拿,缩手便摔,起脚便踢等打法,还需要智、勇、力、巧相结合,这才是**拳的精髓。你看你,说是练了九年,其实你是什么也没学成,来,你给我重新再练!” 韩正这次可不敢大意了,练拳的时候是心沉意定,三尖相对,上下相随,内外合一,手、眼、身法、步紧密配合,和上一回截然不同,这一次是身形矫健敏捷、步法干脆利落、出招刚劲有力、回防刚柔相兼。众人这时再看老爷子的脸色,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模样,这次看的出老爷子是心花怒放,大家伙儿的心也就放下了。 此时韩正使出绝招“勾挂连环腿”,等他腿脚刚一落地,只听老爷子喊了一声:“好!”韩正这才收招定势。 老爷子喊完好以后,用目光又打量了一下张立,张立的脸“腾”的一下就涨红了:毕竟自己是老爷子的徒弟,得到过老爷子的亲传嫡授,可是练了十几年,老爷子一声好也没有给自己叫过。想到这儿,张立的脑袋耷拉下来了。 老爷子一看二徒弟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转回身喊过杨锋和张元:“你们小哥俩儿也下去练练!”杨锋和张元答应着相互使个眼色,收拾一下自己的身前背后,同样打了一趟**拳,不过可都故意留了后手。老爷子看完,皱了皱眉,可是也没有说什么。杨锋和张元赶紧沏茶倒水的给老爷子拿劲,旁边的瘸子和老黑始终是一言不发的看着。 老爷子又沉了一会儿,又站起来:“韩正啊!你知道不知道这套拳法为什么叫做**拳?”韩正摇摇头,“不知道!”老爷子刚想生气忽然又忍住了。因为老爷子他只是和自己的三个徒弟交代过,象韩正、杨锋和张元他们这些年轻人只是教给他们几套拳脚,并没有说过**拳的来龙去脉,甚至把**拳的基本常识都忽略了。刚才韩正使出的绝招“勾挂连环腿”其实是瘸子的看家本领,并不是**拳的功夫,可是韩正竟然把两种拳法融会贯通,一气呵成,所以老爷子才喝了一声彩。 “**拳**拳,顾名思义,它得讲究**。这**指的是人的内外三合。内三合指的是心、意、气三者相合,也就是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外三合指的是手脚、肘膝、肩胯三者相合,就是手与脚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只有内外合一,才能成为**。 **拳法讲究阴、阳、起、落、动、静协调配合;心、意、气、力、胆、智协调配合;手、足、肘、膝、肩、胯协调配合。劲力发于脚、撑于腿、冲于胯、拧于腰、送于肩,开于手,称为**劲,故此这套拳法取名**。”老爷子一边说,一边给韩正、杨锋和张元他们这几个年轻人演示,“无论练功或套路中,都要讲究**。要‘内练丹田气,外练筋骨皮。’特别要注意气沉丹田,呼吸自然。**拳讲究先有其形,后有其意,从有形到无形,从外三合到内三合,而且要学、练、用结合,从而达到动如游龙、定如卧虎、迅如狡兔、灵如猿猴、轻似云鹤的地步。”老爷子还想说下去,可是觉得身体虚弱,于是停下,“今天就说到这儿,你们几个自己琢磨琢磨,等我好一点儿,亲自教你们!”韩正、杨锋和张元赶紧的上前施礼:“谢谢老掌柜的指点!” 特别侦缉队的人员办事效率很快,齐英刚吃完午饭,有人就传回了情报:南站日本军队和在乡军人都成排成列的拥挤不开,马路湾西边日本‘忠魂碑’附近放有十余门大炮。齐英感觉到情况严重,马上向上面汇报情况,可是由于是中午,各处都有很多官员回家吃饭,特别侦缉队的报告几乎等于打了水漂儿。一直到了下午,辽宁省警务处处长兼任沈阳市公安局长黄显声才从公安督察长熊飞的手里得到特别侦缉队的加急报告,称日本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已从日本回到沈阳,与关东军司令本庄繁见面密谋,近期可能要有较大的军事行动。辽宁省警务处处长兼任沈阳市公安局长黄显声立即指示所属各公安局警察部队坐镇以待,全部进入防备状态。 ------------ 第十章 公元一九三一年阳历九月十八日晚十点整,奉天城外的高粱上挂满厚厚的穗子,高粱已经接近要收成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又会有一个好的收成。几乎所有的老百姓都为了等待十几天后的辛苦劳作而加紧休息,早早睡下了。北大营东边因为外国领事馆的晚会频繁,偶尔有嬉笑的声音,除此之外,北大营这里几乎没有其他的声音。因为按照军规,负有防守命令的北大营在晚上九点准时熄灯。 当时在奉天特务机关担任辅助官的花谷正少佐在后来的回忆录里,甚至带着抒情的笔调描绘这一天的夜景,那时候他抬头看到的是“一弯明月落进高粱地,天色顿时昏暗下来”,“疏星点点,长空欲坠”,“整个大地都在沉睡”,“他们没有人知道,过了这一刻,整个大地都将完全改变”。 睡下的人并不一定会睡着,杨锋就是一个没有睡着的人。 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为自己描绘出了一副美丽的蓝图:韩正已经是“老刀把子”的总瓢把子、大掌柜,他们这些曾经歃血为盟的兄弟也已经成为“老刀把子”的四梁八柱,骑着高头大马纵横驰骋,到处都传扬着他们杀富济贫、铲强扶弱的故事杨锋差一点儿就笑出声来。 齐英也没有睡着,他在翻来覆去的思考着陆游的《陇头水》:生逢和亲最可伤,岁辇金絮输胡羌,夜视太白收光芒,报国欲死无战场。“小日本子胆敢开战之日,就是我齐英杀敌报国之时!”齐英心里想着,迷迷糊糊的趴在办公桌上,挂在墙上的钟表响了轻轻的一声,“大概十点半了,不行,明天还有事,睡一会吧。”齐英站起身来,刚要脱下衣服躺在床上,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辽宁省警务处处长兼任沈阳市公安局长黄显声的声音:“我是黄警钟(黄显声的字),鉴于日本关东军已经开始攻击北大营,因此我命令:特别侦缉队马上行动,销毁一般文件,带好武器和重要文件、密码、电台,马上向警务处撤离!”“是!”齐英响亮答应了一声,在放下电话的同时按响了安装在各个值班室的警报。 个特别侦缉队马上忙乱了起来:有人开始整理东西,有人开始焚烧文件,有人开始分发武器弹药。 老爷子一行七个人也被喊起来,在两个特别侦缉队队员的带领下来到了齐英的面前。老爷子还要客气几句,被已经全副武装的齐英打断了:“情况紧急,武器弹药就在那里,你们随便挑选,我再派一个人领你们和旅馆的人汇合,现在日本人打进来了,你们赶紧撤出奉天城!”说完,齐英来不及听他们说那些客套话,转身走开了。 老黑让张立扶好老爷子,几个人立刻跑到分发武器弹药的地方,在一大堆长短枪里翻找自己的家伙儿。杨锋先挑了四支二十响快慢机,转眼又看见一支撸子也一并揣在怀里,子弹、弹夹在身上塞了个满;张元找到了自己的大刀背在身上,腰里斜别着两支二十响,手里还抄起一支汉阳造;老黑也找到了自己的双枪,又拎起了一挺捷克式轻机枪;韩正却只是背上了刀,随便别了一支镜面匣子,看看那几个人还在挑拣,忍不住把面前散乱的步枪和手枪子弹用一块破布裹成个包袱斜背起来,这才又拿起一支步枪,“咔嚓”一声装上了刺刀。看见只有瘸子拿的比较少,一个特别侦缉队员又给他塞了两支镜面匣子:“快拿走吧,要不然日本人一来,啥都剩不下了。”领路的特别侦缉队员急得直跳:“快走!快走!”拉了这个拽起那个,几个人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张立接过一支短枪递给老爷子,又要了一支别在腰里,然后背起了老爷子,八个人从后门跑出来,直奔南市场。 这时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四面八方的枪炮声不绝于耳,几个人快步如飞赶到了旅馆。 旅馆里前后两次一共住着“老刀把子”八个弟兄,此时这几个人正聚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老爷子领着人就闯了进来,老黑大声嚷着:“快!风紧!抄上腰逼子,紧滑!*”这八个人立刻收拾起家伙,只听老黑一声呼哨,十五个人就冲出了旅馆。外面的枪炮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老黑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大当家的,倒面小黑驴叫的不欢!*”老爷子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只好用手一指:“倒面扯活儿。*” 进攻奉天的日本关东军由于没有遇到有力的抵抗,日军的主力部队很快就从小西门进入城区。而对奉天地形比较熟悉的瘸子领着这些人在奉天的东面出了城,不仅没有遇到大队的日军,相反在路上抢了两户准备逃出奉天城的大户人家的马车。 “老爷子,咱们现在咋办?”老黑低低声音的问。“现在回去我看够戗,再说老爷子的病刚好,回去这一路辛苦还不累坏了,不如找个地方先落脚,老爷子,你说咋样?”瘸子旁边插了一嘴。老爷子喘了一口大气:“瘸子兄弟说的对,不如先到海城盘山找‘海天’,一是先落脚,二来走旱路不行还可以走水路。” 盘山离奉天只有三百多里的路程,沙岭镇九台子村是报号“海天”的张贺年的老营。 瘸子一边赶着马车。一边给其他人讲着张贺年的来历,免得这些年轻人睡在车上着了凉气: 张贺年出生在辽宁盘山县沙岭镇九台子村的一户贫苦农家,童年时因家里穷没有读书,跟着一个闯关东的云南人学习武艺,那个云南人是个金顶门的高手,因为杀了人才逃到当地。张贺年学艺到二十二岁那年,他的师傅在海城又杀了人,后来就落草为寇,张贺年就去给地主家赶车和当炮手。后来因为家里遭了水灾,交不起租子,张贺年就被当警察的番,还要把他关进大牢,他一怒之下杀了那几个警察,投奔了他的师傅,从此纠合亡命啸聚山林,因为他经常杀富济贫,所以当地的穷苦百姓称他为侠盗。后来张贺年的师傅被日本人打死了,他就成了老大,“海天”是他的绿林报号,意思是海城大天。 杨锋听瘸子讲完了觉得不太过瘾,于是凑上来问道:“瘸叔,金顶门是练的什么功夫啊?”瘸子想了想:“我听人说,金顶门练的好象是铁头功的一种,据说练成以后脑袋不怕冷,即使隆冬腊月天,也不用戴帽子,在天寒地冻中能光着头皮顶着刺骨的冷风走路。”“练成这种功夫不会把头发练没有了吧?”杨锋继续在问,瘸子却笑了:“你去问问‘治把’*不就知道吗!” 几个人正说笑着,前面忽然响了一声呼哨。 大车停住,老黑抽出双枪对着前面喊了一句:“合字,并肩子!*” 黑暗里有人回话:“蘑菇溜哪路,什么价?*” 老黑一听对方的口气,心里有了底:“想啥来啥,想吃奶就来了妈妈,想娘家的人,孩子他舅舅来了。*” 对方回答了一句:“外马子是哪个绺子的,道个万儿吧?*” 老黑这次放心的把枪收起来:“房上没有瓦,非否非,否非否!*” 对方的语气马上就客气起来:“好以哒!门坎就在眼前,咱给你挑门帘!*”说着,对面有人点亮了火把:“黑码子过来,咱们对对麦子,咱好引你拜山!*” 张贺年听到深夜有人来访,虽然感到奇怪但是没有动地方,因为他正打着麻将牌。 张贺年喜欢赌,就象钱锈喜欢钱一样。 可是当他看到来人之后,立刻把手里的麻将牌放下,而且还站起身来迎上前去。因为张贺年看到了老爷子。 “老刀把子的老爷子!”当他的手下知道了来人的名头,全都站起身来。江湖上混的人有几个不知道“斩草要除根”的老刀把子。 等老爷子告诉张贺年“日本人可能占领了奉天”这个消息的时候,张贺年显得十分震怒。 张贺年气的手在颤抖,他猛得一回身,“哗啦”一声掀掉桌上的麻将牌,目射寒光,满脸杀气,冷冷地吐出十个渗出血丝来的字:“不打麻将了,扯旗打日本!” 风紧!抄上腰逼子,紧滑:事情紧急,拿上枪,快走。 大当家的,倒面小黑驴叫的不欢:头儿,东面枪声少 倒面扯活儿:往东走 治把:和尚 合字,并肩子:自己人 蘑菇溜哪路,什么价:什么人?到哪去? 想啥来啥,想吃奶就来了妈妈,想娘家的人,孩子他舅舅来了:找同行 外马子是哪个绺子的,道个万儿吧:你是属于谁,请说明 房上没有瓦,非否非,否非否:不见你们老大不说 好以哒!门坎就在眼前,咱给你挑门帘:内行,我给你领路 黑码子过来,咱们对对麦子,咱好引你拜山:不知道姓名的朋友过来见个面,我好带你去见我们老大 ------------ 第十一章 公元一九三一年阳历九月十九日的清晨,当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升起的时候,迎着猎猎的秋风,“海天”的老营子里升起了一面旗。[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往日飘舞的掐金边走金线黑底翠字的“海天”大旗已经换上了“老北风”的大旗。 尽管几百个绿林好汉集合在大旗下,但是大院里仍然是鸦雀无声,只有秋风吹过。 张贺年跳到院子中央的大碾盘上,冷峻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之后,他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弟兄们,奉天城昨天晚上被小日本鬼子给占了,很快就会打到咱们这旮旯来了。小日本鬼子这是要灭咱的国,亡咱的家呀,小日本分明是欺负咱中国没人嘛!他***,咱是东北的爷们儿,咱能拱手将家园送给他们?从今日起,我张贺年张海天不再带着大家伙劫人劫枪绑票砸明火,咱们要去打小日本鬼子了。弟兄们有愿跟着我干的,留下。不愿干的,张某人绝不勉强。如果大家伙都不愿干,那就劈杆子散伙!姓张的一颗脑袋一杆枪,跟日本鬼子拚到底!” “跟小日本儿拼到底!”几百条汉子的呐喊声仿佛地动山摇,久久地回荡在老营子的上空。 “弟兄们,我张‘海天’从今天起正式改名为‘老北风’了!咱们的溜子从今儿起就叫抗日自卫军了。为什么报号叫老北风呢?昨儿我和傅天龙他们几个首领打麻将的时候,就是在北风坐庄的那当口听到鬼子占奉天城这档子事的。听说他关东军司令不是叫本庄繁吗?咱们就是要克他这个本庄。‘老北风’要是不把他本庄繁打他个二饼朝天四条杵地,俺姓张的死不瞑目。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张元听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想笑,可是偷眼一看,别说“海天”的弟兄,就是身边的韩正和杨锋他们这些外人都是正颜厉色,于是把笑又“咽”了回去。 张贺年继续在说:“过去干咱这个行当的人,整天把脑袋挂在腰带上,活一天混一天,不知哪天被官府抓去,丢了脑袋。如今国难当头,咱领着弟兄们打日本,是将功折罪,死而复生,这就等于是重新安上了一个脑袋。如今咱新脑袋安上了,可脚底下不能走老路。” 几百条汉子静静的听着。 “咱们打今儿起就是抗日自卫军了,既然咱是军队,就不能再象以前当胡子的时候那样了,咱要重新立规矩,不,叫军规。”张贺年说完,看了看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兄:“咱先定下四条:不准行抢,扶助贫民,捐粮捐款,替天行道。这是咱抗日自卫军的十六字令,张某人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犯了军规,哼哼,我张贺年张海天认识你,可我腰里的家伙不认识你,到时候别怪我翻脸无情!” 张贺年安排完了事情,走进了老爷子休息的房间。 老爷子的身体本来已经恢复了不少,可是昨天晚上这一夜奔波让老爷子的身体感到十分劳累,尽管如此,老爷子的精气神还是不错。喝完瘸子熬治的补气养元汤,老爷子正想派人去找张贺年,没想到张贺年领着他磕头拜把的兄弟傅天龙和儿子张秉林来了。 两下先是客气寒暄了几句,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了正题:老北风现在有近三百号弟兄,手里打得响的家伙不少,可是真正拿出手的好枪却只有七十余支,其它的都是些火枪鸟铳之类的,子弹更是少得可怜,如今要和日本人过招,实在是有心无力,张贺年想请“老刀把子”帮帮忙。(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老爷子就问了一下瘸子和老黑,不问不知道,这一问,连老爷子都吃了一惊:捷克式轻机枪一挺,汉阳造步枪两支,辽十三年式步枪一支,二十响盒子炮却有十三支,镜面匣子十一支,步手枪弹有近三千发。老爷子马上决定:机枪和长枪以及全部步枪弹加上九支手枪及部分手枪子弹全部送给老北风,另外昨天抢来的三辆马车以及车上的全部东西也都送给张贺年张军长。张贺年虽然高兴但还是要客气一番:车上的东西“老刀把子”的弟兄随便挑选,剩余的照单全收。老爷子点头同意,答应回去以后再给张贺年补充枪支弹药和粮食军饷。 杨锋耐心的等着张贺年几个人离开,凑到瘸子跟前:“瘸叔,我去车!”瘸子刚一点头,杨锋就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原来昨天在齐英那里,杨锋自己就拿走了四支二十响和一支撸子,在马车快进“海天”老营子的时候,他把三支二十响和一支撸子以及身上背着的子弹和弹夹、配件全塞进一个大包袱里藏了起来。刚才他就怕老爷子把车上的东西全送给老北风,如今老北风让自己先挑东西,杨锋当然要把这些家伙挑出来。 当杨锋背着大包袱回到几个年轻人住的小屋里的时候,张元正在里面休息。“二哥,你弄个大包袱回来干什么?”看到杨锋背后的大包袱,张元有点奇怪。“胖子,你去把门关上!”杨锋小声的说着,把大包袱扔到炕上,大包袱里响起了金属撞击的声音。张元赶紧把门关上,小声的问:“二哥,那大包袱里是啥玩意儿?”杨锋一边揭开包袱皮一边说:“好东西!”张元几步就凑到炕上,两个人七手八脚把包袱打开,里面哗啦一声,几支枪和黄灿灿子弹就露了出来。 张元看完泻了气:“敢情就是这个,二哥,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刚才瘸叔来过没有?”“来过,还拿走了几支枪和子弹,说是送给老北风他们,我没敢问是咋回事。”杨锋没有回答,拿起一支二十响,放出弹匣,拉了拉枪机,确定枪里没有子弹,把枪放在耳朵边上,一扣扳机,听见里头“乓儿乓儿”响的时候,杨锋乐了:“好枪!”回手把枪扔给张元:“接着!” 张元赶紧伸手接住:“二哥,到底你是从哪儿弄来的?”“昨天藏起来的!”杨锋说着,把枪和子弹归拢到一起,重新打了一个包袱,原来大包袱里的衣服裤褂之类的也归拢起来,依旧打好:“胖子,把这些东西也送人吧,咱不缺这个!”张元答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枪递给杨锋,抱着包袱走了出去。 老黑也喜欢枪,一想到昨天刚到手的机枪一枪没放就送了人,心里就别扭。刚才瘸子又要走了自己的枪和子弹,老黑的心里就更不痛快,掂了掂剩下的一支枪,老黑忍不住要骂人,可毕竟是老爷子发下来的话,自己又不敢不听,左思右想没有办法,只好出来转悠转悠,好让自己消消气。 杨锋在门缝里看见老黑在院里沉着个脸瞎溜达,忍不住把门打开了一点:“黑叔!黑叔!你过来!”听到有人喊自己,老黑四下打量,发现杨锋在门缝里直招手,于是就推门走进了小屋:“疯子,你找我有事啊?”杨锋随手把门掩住:“黑叔,你的枪也送人了?”老黑把眼一瞪:“你小子是明知故问,是不是想找骂?”杨锋笑脸相迎:“黑叔,你别着急。”说着,从怀里抽出一支枪。 那可是一支崭新的二十响盒子炮。 老黑的眼睛瞪的更大:“你小子瞒下的吧?”杨锋点了点头:“瘸叔问我的时候我没有说,准备给黑叔你的。”老黑听完一把抓住杨锋的的手腕,压低了声音:“你小子是不是真疯啦!这要让老爷子知道还不大耳刮子抽你,这是老爷子最忌讳的事情,赶快藏起来!”杨锋的脸色变的很难看,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看到杨锋害怕的样子,老黑的口气缓和了许多:“行了,你把枪给我,我去和老爷子说一声!”杨锋刚要说“还有三支枪”的时候,老黑已经夺过他手里的枪出去了。 杨锋犹豫了一下,忽然把头低下了。 “老北风”把“抗日自卫军”大旗高挂的同时向四面八方派出了探马。上午出去的探马中午就带回了消息:与张贺年素来交情不错的蔡宝山、高德山答应率领着手下百十多人前来入伙,报号“盖中华”的盖凌香部近百人马也要投军,估计这两支人马在黄昏之前就可以来到。张贺年听完十分高兴,吩咐手下杀鸡宰羊,准备酒席。正忙活着,张贺年的儿子张秉林又给他送来了一个好消息:三辆大车上清理出大洋三千多块,大小黄鱼四十几根,这还不包括一些相当值钱的金银首饰、古玩玉器等等。“老北风”更加高兴,让儿子挑出十条黄鱼给老爷子送去,同时请老爷子晚上一起赴宴。 老爷子推辞不下,只好收下十条黄鱼,同时答应晚上的宴席一定来捧场。 ------------ 第十二章 “老北风”的大营里又一次喧嚣热闹起来。 望着他们,韩正、杨锋和张元三个人也热血沸腾,各自端起酒碗碰在一起。 杨锋忽然想起藏起来的三支枪,犹豫了一会儿,没有说出口。 “老北风”张贺年和几位兄弟在十六字令的基础上,又共同商定了抗日自卫军“四不准”纪律:一不准抢劫财物;二不准**妇女;三不准骚扰百姓、祸害庄稼;四不准投降日寇。当着所有弟兄的面儿,“老北风”张贺年郑重的宣布了“四不准”纪律后,得到的是所有弟兄异口同声的回答:“好!”。 杨锋看着韩正,想起了自己当年发下的誓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酒席终于散去,韩正、杨锋和张元三个人也回到了屋里,收拾收拾,准备休息。 杨锋把手伸进被里,那些枪支弹药就藏在里面。杨锋真想把事情告诉他们,可是屋里还有其他的弟兄,杨锋又一次犹豫起来,终于没有说出来。 就在“老北风”张贺年打出“抗日自卫军”的旗号的同一天,发动“九一八”侵华事件的主要策划者之一、日本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率日本关东军司令部进驻奉天城,亲自指挥日军占领安东(今丹东)、营口、长春等地。面对着疯狂进攻的日本鬼子,东北军不战而退,辽宁省主席臧式毅屈膝降日,还不知羞耻地带领部分官员和商人举着太阳旗欢迎日军。力主抗日的黄显声将军命令所属部队向新民、锦州方向集中待命,自己则乔装离开东北,去北平面见张学良。到九月二十一日,日本关东军第二师团进攻吉林。吉林省边防军参谋长熙洽开门楫盗,屈膝投降,日本军队兵不血忍的占领了吉林省会吉林市。至此,奉天、吉林两省的主要城市和交通干线全部落入日本侵略者的魔爪之中。[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河山变色,日月无光。 田庄台是早于营口的辽河航运大码头,东北地区重要的物资集散地。被称为辽西“商贾辐辏之地”。在军事上田庄台就更为重要了,因为它踞守辽河右岸,西望营口,东连锦州,南面渤海,成为控制敌船由海上入侵内河的要津。早在光绪二十一年(公元五年)三月五日,日本侵略者就进攻过田庄台,到三月九日田庄台陷落,日本侵略者将所俘的清军和群众千余人,绑押街面,身洒煤油烧死。随后,日本侵略者开始大肆烧杀抢掠。屠杀平民四百余人,焚毁民、商房千余间和民船三百余只,田庄台镇“火焰冲天,终夜不熄,田庄台一市全归乌有”。就是这么一个和日本人有着深仇大恨的地方,在公元一九三一年的九月二十二日又一次被蹂躏过它的日本人再次占领了。 当天下午,田庄台被日本人再次占领的消息就传到“老北风”在沙岭的大营,张贺年气的脸色大变:“紧急集合!” 哨声响起,抗日自卫军的部下马上行动起来,短短几分钟,四百多条好汉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 “老北风”张贺年又一次站在绣着“老北风”三个血红大字的大旗下。他环顾了一下:“弟兄们,今天小日本子把田庄台站了,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把他赶出去!”“杀光了他!”抗日自卫军的弟兄们虽然喊得七嘴八舌,但是每个人都是义愤填膺。“对!”“老北风”张贺年扬起手臂,“弟兄们说的对!咱是东北的爷们儿,怕小鬼子个球儿!”抗日自卫军的弟兄们静了下来。“我命令,傅天龙带人前去扫盘子,其余弟兄等候命令,随时准备出发!” 抗日自卫军的弟兄们磨拳擦掌回去准备,很快,他们就遇到了一个问题。 那挺崭新的捷克式轻机枪没人会打,成了聋子的耳朵,摆搭。 “老刀把子”的这九个人并不属于“老北风”张贺年的抗日自卫军,所以他们只能远远的看着。到今天为止,老爷子已经派出包括张立在内的六个人出去联络和打探消息,但是直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回来,老爷子因为急火攻心吃不下东西。 老黑领着韩正他们几个正百无聊赖的闲坐在一起。很爱说话的张元这几天明显的少说了很多话。韩正本身就是属于沉稳的人,杨锋这几天心事重重,其他的人也是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老黑直到今天一想起那挺崭新的捷克式轻机枪还是感觉到心痛:自从第一次直奉战争他负伤被老爷子救下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摸到机枪。几天前他再次看到机枪的时候,他的心立刻就被吸引过去。可是机枪只在手里热乎了一个,不,应该说是半个晚上就被老爷子送了人,而且还搭上了自己的一支盒子炮,要不是杨锋私藏了一支,习惯于双手打枪的他恐怕就得别扭死。想到杨锋私藏的枪,老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发现杨锋正在**,老黑心中在想:“这个小子,心又细,胆又大,脑袋瓜子也灵,就是太年轻,经验不足,如果能够好好训练一下,将来一定是个出头。”想到这里,老黑喊了他一声:“疯子,你过来,咱们爷俩出去溜达溜达!”杨锋很老实的站起身,陪着老黑往外就走。房门突然被推开了,瘸子的脑袋伸了进来:“老黑!老黑!你出来一下!”老黑答应着,拉起杨锋,几步出了屋子。 “老北风”张贺年带着几个弟兄和儿子就站在屋外,那挺崭新的捷克式轻机枪就被他抱在怀里。一见到老黑出来,几个人不好意思的笑着迎了上来:“老黑兄弟,俺实在是不好意思,弟兄们摆弄不了这玩意儿,听老爷子说你是行伍出身,原来就使唤过,今天特地前来请你帮忙!”瘸子旁边又跟了一句:“老爷子让我们来的,还答应你可以帮张军长去打小日本。”老黑的眼睛一亮:“好说,好说!不过这东西不是一个人可以使唤的,我还得带两个小弟兄一起过去帮忙!”瘸子把嘴一撇:“行啦,老爷子知道你小子的那些花花肠子,咱老刀把子的人你可以随便挑,不过可要同去同回。” 由于有了老黑这个内行的指点,“老北风”的几个弟兄很快就掌握了射击的能力,但是在射击精准度、更换枪管、更换弹夹、枪械分解保养这些问题上还远远达不到默契,倒是韩正和杨锋在这些问题上能够达到高度的协调,尤其韩正的臂力大,二十多斤的捷克式在他手里简直和步枪没有什么区别,而杨锋凭着对枪械有着过人的理解能力,加上和韩正长期以来形成的配合,他可以用极其短的时间更换枪管、更换弹夹,对枪械的分解和保养能力更是让老黑感到惊讶,似乎杨锋以前就是这挺捷克式轻机枪的主人。“老北风”张贺年一边不住的说着“好”一边示意自己的几个弟兄和自己的儿子也去露两手,可是这几个人就是不争气,直到天黑才勉强能够配合。老黑看着乐的同时还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劝“老北风”:“别着急!枪是你们的,回去以后多加练习就行了!”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傅天龙带人回来了。“老北风”张贺年来不及吃饭就马上开会研究:驻扎在田庄台的日军大约有五十多人,他们配备有至少三八大盖四十几支,另外还有两挺轻机枪以及两门手炮(掷弹筒),这伙鬼子在田庄台分分两拨驻守,一拨在田家祠堂,一拨在辽河码头。 听完傅天龙的报告,“老北风”张贺年“霍”的站起身一拍桌子:“他***!干!明天凌晨三点咱们杀进田庄台,宰了这帮***,为后天过中秋节添点喜气!”“好!愿听军长吩咐!”“盖中华”盖凌香、蔡宝山、高德山、傅天龙等人齐声喊叫,一时之间,屋子里升腾起了一股豪气。 老黑今天和韩正、杨锋住在了一起。因为马上就要打仗,韩正和杨锋都激动起来:捷克式轻机枪被擦得一尘不染,三个弹匣里压满了黄澄澄的七九子弹,每一发韩正都合过膛,生怕发生卡壳,这是老黑特意嘱咐的。杨锋把几支盒子炮仔细的检查了一边,压好了十几槽子弹,在昏暗的油灯下,这些家伙显得油光闪亮。 “行了行了,瞧把你们哥俩美的,鼻涕泡儿都出来了,”老黑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纸烟,杨锋赶紧在鞋底上擦着了火,轻轻的给老黑点着了,股辛辣的烟草味儿就飘散在屋子里。 “你哥俩听我说:明天真的交上火,韩正给我供应弹药,疯子你小子使唤双枪护着我们爷俩,可不许离开,咱们三个人不能拆帮儿,”老黑用眼睛瞄了瞄韩正和杨锋,“听见了没有?”杨锋赶紧点头:“都听黑叔你的!”韩正却小声的问:“黑叔,明天我能不能打上机枪啊!” “放屁!”老黑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你小子以为打仗是打兔子呐,你弄不死他,他就要弄死你,那是去玩命!”说着,吐出一口烟,呛的韩正和杨锋直咳嗽,“你们要是怕了,趁早给我滚蛋!要是想见识见识,那就得听我的,要不然你俩小子死了我可没办法向老爷子交差!” 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老黑兄弟,咱们该上线了!”老黑掐灭手里的半截烟往地上狠狠一摔,伸手抄起了机枪:“走!还愣着干什么!” ------------ 第十三章 对于一九三一年的中国来说,发生在东北奉天的这起事变,要用天时间才完成它向全国的传播。 与社会各界沸腾的抗日声浪相比,张学良将军和南京国民政府都显得出奇地克制和冷静。张学良将军接受《大公报》记者采访时一反平素表现出来的任意和冲动,反而一再强调“我方官民,悉不准备抵抗”和“望国民冷静隐忍,勿生枝节”。而南京的国民党中央和国民政府一方面要收集来自张学良和其他各方的战事消息,并向在江西剿共的蒋介石和国内外通报,另一方面南京国民政府发表了《为一致协力扑灭**告全国同胞书》,告诫当时的国民“对日务必维持严肃镇静之态度”。 月夜皎洁。 抗日自卫军的四百将士突然对日本鬼子占领的田庄台发起了包围。 田庄台,顾名思义,是以田氏家族居多。在五年三月五日到三月九日日本鬼子制造了一场大屠杀之后的时间里,陆续有回族、朝鲜族等许多民族搬迁到了这里。尽管田氏家族败落了下去,但是和其他地方一样,田氏家族仍然修建了田家祠堂。日本鬼子来了之后立刻就把田家祠堂作为自己的落脚点。 日本人把从田庄台各处抢来的牛羊牵到田家祠堂里宰杀,甚至用田家祠堂供奉的祖宗牌位劈了烧火,一些喝的醉熏熏的日本兵还唱起了日本关东军军歌:朝霞之下任遥望,起伏无比几山河,吾人精锐军威壮,盟邦众庶皆康宁,满载光荣啊,关东军。 听着随风传来日军士兵的歌声,“老北风”张贺年、“盖中华”盖凌香、蔡宝山、高德山、傅天龙等人率领的抗日自卫军恨得咬牙切齿,甚至有人提出提前进攻。“老北风”张贺年把脸一沉:“不行,一定要等他们这帮畜生睡死了再动手,谁敢坏了老子的事儿,我亲自砍了他的脑袋!” 杨锋趴在高粱地里,秋风吹过,感觉到身上一阵阵的冒凉气。 韩正脱下自己多穿的一件衣服,用手捅了捅杨锋,示意他穿上。 田家祠堂和码头上的火光逐渐熄灭了,夜,越来越静。 “老北风”张贺年看了看从“老刀把子”抢来的大车上找到的怀表,指针指向了三点,他猛的站起身来,在月光下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大刀,从肺里压迫出来一声大喊:“杀!”抗日自卫军的弟兄们立刻跟随着一声“杀!”扑向了田家祠堂和码头。老黑一拍大腿:“嗨,喊个啥,等冲进去在说啊!”看看别人都站起来冲锋,只好端着机枪冲了上去。韩正和杨锋紧紧的跟了上来。 喊杀声惊动了敌人。这些训练有素的日本关东军士兵甚至来不及穿好衣服就拿起了武器,寻找到有利的地形后开始了顽强的抵抗。 码头上的日军首先被消灭了,几路抗日自卫军的弟兄们在田家祠堂外围形成了包围。 “嗄嗄嗄”日军的歪把子机枪扫出一条一条的火线,几名抗日自卫军的弟兄又倒在了血泊里。 老黑一个点射,机枪手被打死了,人们呼喊着冲了上去,“嗵”的一声炸响,血肉横飞。 “盖中华”盖凌香急红了眼,提着双枪冲了过去,几个翻滚就来到了墙下。他抬头看看墙上,忽然从腰间拽出了飞抓,一抖手就扔过大墙,两把拽紧,脚一蹬墙面,两三个来回就上了墙头,伸手就是一梭子弹打出去。院里一阵喊叫过后,“盖中华”盖凌香腾身跳了进去。很快就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顺着飞抓翻墙而过。 院里的枪声密集了起来。 当“老北风”张贺年看到自己的兄弟一个又一个的倒下,盖凌香又跳进了围墙生死未卜,一股热血冲进了他的胸膛猛烈的燃烧,浑身的血跟着沸腾起来:“炸开大门!冲进去!” 几个弟兄在老黑机枪的掩护下炸开了田家祠堂的大门,在一阵喊杀声中,抗日自卫军的弟兄们很快就冲了进去。 残余的日本人都退进了正堂。 屋子里响起了枪声,子弹却没有飞出来。 等抗日自卫军的弟兄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刚才还活着的日本人都已经变成了死尸。正堂里几乎没有一支完整的步枪,所有的武器包括机枪手炮甚至手枪在内全被破坏了。  “老北风”张贺年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猛的高高举起火把,大声喊道:“我们胜了!”抗日自卫军的弟兄们顿时喊声震天:“我们胜了!” 天还没有亮,可是田庄台的老百姓心里已经亮了。 “老北风”的大旗换下了日本鬼子的膏药旗。 可是面对着几乎是一比一的伤亡,缴获到的仅是少的可怜的弹药,“老北风”张贺年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蔡宝山和高德山趁机献计:袭击在营口发电所的日军。 营口位于辽东半岛西北部,西临渤海辽东湾,与锦州、葫芦岛隔海相望;北靠东北腹地;东与本溪、安东接壤;南接大连,大辽河从这里注入渤海。日军前几天刚刚占领营口,到处都需要士兵守卫。营口发电所就在市郊,但守卫营口发电所的日军却是一支只有不足三十人的一支小部队。 张贺年除留下部分人员打扫战场、照顾伤员外,亲率抗日自卫军的主力向营口发电所出发。 作为主要火力支援的老黑当然要跟随大部队。 数了数子弹,韩正小声的问老黑:“黑叔,你咋才打了十六发?这能打死几个鬼子啊?”老黑把扛在左肩膀上的机枪换到了右肩膀上,嘿嘿一笑:“你嫌打的少啊,我还嫌打的多呢,连死的带伤的咱一共放倒了五个小鬼子,这是咱十来年没有摸这玩意了,要是让我多熟悉几天,我会打的更好!”杨锋看着得意洋洋的黑叔一脸的不高兴:“黑叔,你是打痛快了,我和韩老大可是一枪也没放,真不过瘾!” 营口的发电所的日军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敢向自己进攻,所以当老黑射出的子弹钻进他们身体的时候,很多排队出操的日本人傻子一样的站着、看着,然后像收割的庄稼一样倒下去。 “老北风”就真的像一阵风,席卷着日本鬼子的生命。 事情顺利的让人难以想象。 大沙岭“老北风”的大营里灯火通明。 很多抗日自卫军的弟兄们有了几分醉意。 就连平日里号称一斤不醉、二斤不倒的老黑也因为多喝了几碗酒,让韩正和杨锋搀扶着才回到了屋里。 老爷子的眼睛在老黑的脸上扫过,说了一句“你们也早点睡吧”就面无表情的走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韩正和杨锋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 第十四章 在老爷子的心里有太多的问题。 所有迹象表明,日本人已经了解或者掌握了“老刀把子”的行踪,甚至可能已经把手伸向了“老刀把子”。 在许多人看来,“老刀把子”的创立,尽管有刀子和把子的功劳,但毕竟是老爷子一手操办起来的,“老刀把子”的“虎皮金交椅”由老爷子来坐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是只有老爷子自己心里明白,在他们的眼睛里,那把放在议事大厅正中央的“虎皮金交椅”代表的是权力,谁坐在上面谁就是“老刀把子”的主宰者。而在老爷子自己心里,那把放在议事大厅正中央的“虎皮金交椅”代表的是孤独,代表的是一辈子都没有可以说知心话的人,随时要提防谁可能有异志,谁的言行反常,该采取什么对策,在大群弟子徒孙的簇拥之下,孤独地活着,孤独地死去。 老爷子感到自己已经老了,也累了,才五十岁的人却感觉好象有七十岁,在人群中是八面威风、颐指气使,其实自己感觉像带领一群狼,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因为不仅有的大头目可能不服大掌柜,随时想着篡权;就是一般的小头目被惹急了也可能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这些平时杀人放火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一旦动刀动枪,根本不顾后果。所以老爷子一般的时候都是少言寡语,显得城府极深,总让一般人感到莫测其高深。 对于手下的那帮人,老爷子总是在恩威并施的同时又不断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尽可能的多往自己身边拉拢,而且他已经开始为以后做打算。对于开山收徒,老爷子非常谨慎。这些年他不断的把流浪的孩子带回去收养,就是想建立一股属于自己的力量。如今出现的所有事情,让老爷子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这些压力慢慢变成了绞索正在向他一步步逼近。 从奉天撤到“老北风”是老爷子同意的,老爷子这么做有他自己的目的。 “老北风”的老营在盘山沙岭,这里陆路通向锦州,水路通向营口,而且在这里不是“老刀把子”势力范围。对于一个老江湖来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个道理再明显不过了,一旦你把自己的手伸进别人的口袋,朋友就变成了敌人。 老黑是老爷子信任的人,因为他的命就是老爷子从鬼门关上抢回来的。瘸子是跟老爷子一起长大的弟兄,后来弃武从文,靠说书为生,在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老爷子拉他入了伙,从此走上了江湖的路。至于韩正和杨锋、张元,也是因为老爷子的收留才没有饿死在荒山野岭。这些人都是老爷子的心腹死党,而老爷子他的二徒弟张立则不一样,张立和张平是刀子和把子推荐的,就象当年老爷子执意要收徐宁为徒一样,虽然有人不太乐意但是仍然要收下。就在几天前,老爷子专门把老黑带来的几个手下和张立派了出去,因为老爷子要启用自己的秘密窝点,在此之前,他不希望自己的属下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老北风”现在已经得罪了日本人,日本人一定回来报复,到时再想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老爷子打定主意,在过完中秋节之后,无论怎么说,老爷子都要回去! 老黑喝醉了,鼾声如雷,韩正和杨锋、张元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干扰。(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老爷子的眼神让韩正和杨锋感到浑身不舒服,那眼神就好象一把带钩的刀子,刺进你的内心深处。 总觉得气氛有些别扭的杨锋喘了一口大气:“老大,你说日本人什么时候回来报复?”韩正摇头:“不知道,我又不是日本人。”张元在一旁说:“就是,二哥,你操那心干什么,只要明天他们不来咱不就能过个好节气吗。”“你就知道吃,你看不出老爷子最近这几天着急上火的吃不下去吗?”杨锋说着,把手伸进自己的铺盖卷儿里,忽然,杨锋的脸色变了,藏在里面的枪不见了,“胖子,你动了我的东西?”“老二,你找什么?”韩正发现了杨锋异样的表情。“没什么,没什么!”杨锋一边搪塞着,一边向张元使了一个眼色。张元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韩正在他们的脸上似乎看出了什么,“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老大,真的没有什么,我们瞒着你干什么?”张元解释着,眼睛却不自然的看了看自己的被窝。韩正看着杨锋,忽然一把掀起张元的被子。张元的脸马上变了颜色,因为韩正看到了三支枪。“这是从哪儿来的?”韩正的眼睛里闪出一团火。 “老刀把子”对枪的管理是有自己的要求,一般情况下,在完成了“老刀把子”要求办理的事情后,象韩正和杨锋、张元他们的枪通常都是要收回去的,即便没有收回枪,子弹也是要收回的。只有守卫或者大头目才有枪有弹,这是老爷子后来要求的,尽管这不是“老刀把子”的规矩,可是很多人一直在自觉或者不自觉的遵守。今天杨锋和张元的枪已经挂在墙上,而且前几天老爷子还把多余的枪支送给了“老北风”,就是一直使用双枪的老黑都交出了一支枪,应该说现在他们没有一支多余的短枪,可是今天出现的这三支枪是从哪里来得?韩正(qq我在等你:467406764)觉得自己手心里都出汗,一阵阵的凉气顺着自己的脊背向外冒。 张元的嘴巴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睛在韩正的逼视下慢慢转向了杨锋。 杨锋低低的声音说:“老大,是我藏起来的,而且老爷子让瘸叔点验的时候我没有说!”“老二,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老爷子最忌讳私藏家伙的吗?”韩正的声音并不高,只是充满了严厉和责怪,“当初老爷子的三徒弟张平为什么变成了字匠*,不就是因为一颗腰别子吗,你是不是也想和他一样?” 杨锋喜欢枪,可是他不喜欢舞文弄墨,杨锋的心在缩紧:“老大,我知道,可是这几支枪我本来是想给咱们弟兄准备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公元一九三一年九月二十二日的早八点,关东军总参谋长三宅光治带领着关东军第四课的参谋片仓衷和“九一八”事变的直接策划者和实施者坂垣征四郎、石原莞尔、土肥原贤二这五个人在奉天市东拓总部的楼上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 这五个人分析了当前的形势,为关东军制定《满蒙问题解决方案》的同时,土肥原贤二又提出了三项要求:一是由关东军为主继续扩大战争,用武力占领满洲;二是由特务机关收买愿意为皇军效命的人员;三是在满洲建立一个由日本为盟主,以日、满、蒙、汉、朝五个民族组成的新国家,即“满洲国”。对于这几项要求,其余的人都表示同意,并且允许特务机关动用三百万日元为先期资金投入,以后继续追加。 在接到命令后,奉天特务机关中国事务处处长松尾坂本和他的手下马上行动起来。 中村敬三最近心情不太好,因为他哥哥中村震太郎的死给了他很大的打击,松尾坂本可不希望自己的优秀部下从此就变成了一个废物,于是给中村敬三放了假。现在接到了命令,松尾坂本马上派人把中村敬三接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他需要中村敬三重新振作起来。 中村敬三很快就根据关东军在《满蒙问题解决策案》中规定中的一条:“建立受我国支持、以东四省及内蒙古为领域、以宣统帝为首脑的中国政权,使之成为居住于满蒙各种民族之乐土”为准则确定了诱降的目标,首先选择了原东北军的将领熙洽、张海鹏、汤玉麟、于芷山、张景惠作为争取的对象。因为他们这几个人,“过去就属于宣统皇帝方面的复辟派,并与该军有通信联系”。在拉拢军事将领的同时,中村敬三又提出了收买拉拢国民党、地方势力、土匪帮会的建议,松尾坂本非常高兴,立刻成立由中村敬三为主“黑龙会”侧面协助的特别工作队,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匠:主管帮会或者土匪中的文墨,给苦主写信,与外界的文字交道,都由他负责,同时还会刻印、模仿他人笔迹等。 ------------ 第十八章 天快要黑的时候,韩正带着杨锋和姚朗住进了兴隆县城的一家客栈。 他们仔细的观察了大营附近的地形和大火烧过后留下的残砖碎瓦,听了当时在场的那几个弟兄的描述,现在他们几个要休息一下,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韩正衣服也没有解鞋袜也没有脱就那么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而姚朗坐在一张椅子上擦拭着手里的飞刀。 杨锋反手关好门,几步来到了韩正床前,低声说道:“大哥,我想到了一个查找线索的方法!”韩正听了这句话,“呼”的坐了起来:“老二,你想到了什么法子,快说!”“大哥,小声点,”杨锋说着,看了看姚朗,“老四,你去门边上守着。”姚朗无可奈何的收起了飞刀,不情愿的站到了门边上。杨锋却不理会姚朗的不高兴,拉了姚朗刚坐过的椅子过来,不慌不忙的坐了上去:“大哥,下午咱们看地形的时候我不是说过吗,这么大的一个院落要是同时出现十几处火头儿意味着什么?”韩正静了下来, ------------ 第十九章 就在翠云楼的一个房间里,小黑和徐宁、张立三个人还在喝酒。[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徐宁把辛智撵走的原因也就是因为张立。 古人云:酒入愁肠愁更愁,酒入悲肠泪双流。 今天小黑就应了这句话。 酒喝得并不多,但是小黑已经有些醉了。 徐宁劝慰着小黑:“兄弟,伤心什么,今天让杨锋姚朗他们跑了,明天咱们继续找!” 黑苦笑了一声,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找到了他们又有什么用?杀了他们又有什么用?我哥哥呢?我哥哥呢?我哥哥他还能活回来吗?” 听到小黑说起了他哥哥,张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小黑,别说了!你这么一说,大家都不好受!” 黑摇晃着抬起了头,醉眼朦胧的看了看张立:“你会不好受?瞎说!我知道,我很明白,我也很清楚,我”小黑说着说着忽然酒劲上涌,赶紧跑了出去。 徐宁看了一眼张立:“兄弟,不要和小黑这小子一般见识!” 张立放下手里的空酒杯,一边斟满酒一边说道:“大师兄,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不管怎么说,小黑他还是站在你这边的吗!” 徐宁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张力的肩膀:“兄弟,你明白这个最好!”说着,徐宁站起身喊过了一个伙计,让他把小黑喜欢的那个女人喊过来。 张立看了看外面,回过头小声的问道:“大师兄,你想让小黑留在这里呀?” 徐宁看着张立忍不住笑了起来:“兄弟,你怕什么!又不是让你留下!再说了,三师父今天去热河城了,二师父现在恐怕也喝上酒了,大师父病的那样,谁还有心管咱们?” 张立吃了一惊:“大师兄,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徐宁得意的点点头:“那当然!现在所有的人都向着咱们弟兄,只要你想知道,老刀把子里面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知道,没人敢不告诉你!” 张立看着徐宁:“真是这样吗?” 徐宁大刺刺的坐了下来,一仰脖,把面前的酒喝干了:“以前他们都认为韩正能上位,所以咱们弟兄一直总受他们的气,现在不一样啦,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不管二师父还是三师父,他们都在撑这咱们弟兄。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韩正他们不是能耐吗,那就让他们去能耐好了,早晚有出事的时候。杨锋和姚朗他们这一走,剩下韩正一个人还有什么。” 张立的声音很平和:“大师兄,走了两个,韩正身边不是还有三个吗?” 徐宁指着张立笑了起来:“兄弟,你真,都说韩正他们六兄弟厉害,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疯子和姚老四一走,剩下的那三个都不是真行。林老三,一个马夫头儿,有什么大出息;张胖子,那也就是个耍大刀的,少了支招的人,他的刀知道该砍谁呀;还有那个猴子也是和张胖子一样,这三个人咱们都可以对付。这样一算计的话,那韩正不就只剩下他自己啦!大师父尽管不喜欢咱们,可是当时把咱们立成少东家那是大师父自己亲口当着所有的人面儿说出来的,现在反悔也来不及啦!” 张立看着面前这个有点得意忘形的徐宁不禁有点害怕:这还是自己当年那个大师兄吗? 徐宁可能也觉得自己今天的话说的比较多,他稍微收敛了一下:“兄弟,师兄今天说的可能有点多,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张立微微点点头:“大师兄,你真的觉得现在所有的人都向着咱们弟兄?” 徐宁略显迟疑了一下:“那还有假?怎么?张立,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张立摇摇头:“没有!” 徐宁紧紧地盯着张立的眼睛:“不对!兄弟,你一定是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了!” 张立仍然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徐宁的脸沉了下来:“张立,我一直把你当成我自己的亲兄弟,你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能瞒着我!” 张立犹豫了一下:“大师兄,我真的没听到什么,也真的没看到什么,只是有个事情我一直搞不清,总想问问你!” “什么事?你快说!”徐宁紧张了起来。 “你知道二师父都会些什么功夫吗?” “这个?”徐宁狐疑的看了看张立,想了想:“二师父除了飞刀就是短刀的功夫,其他的功夫都不是怎么太好,怎么了?” 张立看了看四周,凑到徐宁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见过二师父会**刀法吗?” “**刀?那是大师父的独门绝技!二师父怎么可能会?”徐宁有点惊异的看着张立。 张立看着徐宁:“大师兄,不瞒你说,前些日子我想让大师父看看我的刀法使得对不对,可是被二师父拦住了,我这么一说,二师父就让我练给他看一下,我也没多想,所以就练了一遍,可是二师父竟然指出了我的刀法有好几处毛病,你说怪不怪?这还不算,他还教了我几手刀法,后来我一问大师父才知道,原来二师父交给我的那几招刀法道道的**刀法,大师兄,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宁听到这里,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这有什么?备不住是大师父以前教给二师父的呢,你别忘了,大师父二师父他们可都是拜把子的盟兄弟,相互传授点功夫是很正常的!” 张立看着徐宁微微摇摇头:“我看不是这样!大师兄,你好好想想,当年咱们学习**刀的时候都是拜师之后大师父找没人的地方教给咱们的,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过,而且大师父还说过,咱们不是**门的入室弟子,教给咱们的刀法都是**刀里面的普通刀法,那些杀手招数到现在也没有传给咱们,可二师父他竟然会这些**门的杀手招,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徐宁笑了笑,摆了摆手:“兄弟啊,不是师兄今天说你,你怎么学得和那个疯子一样疑神疑鬼的,这件事到此为止,咱们谁也别说出去,就当他没有发生过,好不好?就算二师父会那么几招,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你真要是说出去传到二师父耳朵里,二师父那个人的心眼儿可不大,当心没有好果子吃!” 两个人正说着,一个风骚妖艳的女子搀着酒气熏天的小黑走了进来。 “徐哥,二哥,兄弟我先走一步!你们继续喝,缺什么尽管要,今天的帐兄弟我结!”小黑一边说着一边拉过那个女人狠狠亲了一口:“走!咱们去快活快活!你可想死我了!” 到小黑远远地走开,徐宁转回身看了看张立:“兄弟,要不师兄也给你找一个?” 张立涨红了脸:“大师兄,这,这可不行!” 徐宁不耐烦的一摆手:“有什么不行?你就听我的!” 雷远看看了把子。 把子也看了看雷远。 两个人同时想起了江湖上的一句戏谑之言:铁拐李,把眼儿挤,你糊弄我来我糊弄你。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辣椒看了看着两个人怪怪的笑,没有说话,继续慢慢的吃着面前的菜。 并不是小辣椒不想走开,而是把子不愿意她走开。 虽然把子不知道雷远来的真正目的,但是把子知道,只要雷远找到自己就不会说出什么好的事情来。 雷远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把子老弟,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这个人有点儿那么一点小的看法,可是我不能不来找你呀!”说着,雷远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点儿东西,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东西放在桌子上发出的声音很小,但是把子听得很清楚。 那是大黄鱼的声音。 而且不是一条。 把子的眼睛就像没有看手帕一样,只是他再一次端起来面前的酒杯:“雷兄!咱们再喝一个!” 雷远的脸已经红了,而且眼睛里面也已经有了三分酒意。 他摆了摆手:“老弟,我的酒量不成,咱们就别喝了!说点正事儿吧!” 把子微微的一笑,慢慢的放下了酒杯:“雷兄,那里面大概就是你要说的正事吧?” 雷远点点头,笑道:“老弟,明白!”说着,伸手打开了手帕。 三根黄澄澄的官条*出现在三个人眼前。 辣椒毕竟是个女人,她从来也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钱。 雷远把三条大黄鱼推到了小辣椒的面前:“请弟媳放心,这是把子兄弟应该得到的那一份!” 辣椒看了看把子。 把子挥挥手:“还愣着干什么?拿走吧!” 辣椒高兴的抄起金条快步的走了出去。 把子听小辣椒走远了,一边摆弄着面前的酒杯一边低声的说道:“雷兄,这不会是给我的卖命钱吧?” 杨锋知道自己和姚朗很疲惫,而且又是在这种情况下,所以他就在睡觉以前手里点上了一支香。 这支香就是一支很普通的香,随便到哪里都可以买得到。 但是杨锋知道,这么一支普通的香最多只能点燃一个时辰左右。 这是老黑教给杨锋的一种办法,因为拿着香睡觉的人是不会睡实的。 可是杨锋这一次竟然睡实了,直到这支香烫到手指的时候杨锋才猛地惊醒。 掐灭了残余的香,杨锋把烫伤的手指轻轻含在了嘴里,可是他再也睡不下去。 杨锋听了听,姚朗还在睡,而且睡得还很实。 杨锋苦笑。 他摸了一下身边的枪,继续躺在床上。 着黑漆漆的夜空,杨锋忽然想起了老爷子塞到自己和姚朗手里的那两张纸条。 张不到一寸宽四寸长字条上写着八个字:事情有变速找援手。 另外那张一模一样的字条上写着十二个字:沧州城西门外柴王庄白识荆。 如果真的是事情紧急,那么谁会功夫裁出两张一模一样的纸条。 纸条上的那些字体分明就是老爷子的字体,而且那种蝇头小楷写得非常工整流畅,丝毫没有一点慌张忙乱,根本不像是在有什么紧急事情要发生的时候写出来的。 杨锋轻轻晃了一下脑袋,好让自己躺的舒服一些。 “会有什么事情呢?为什么是有变而不是紧急或者其他的什么词语?老掌柜的这个字条要告诉我什么?”杨锋想着想着,原本微微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大:“字!” 杨锋不止一次的去过老掌柜的房间,老掌柜的笔筒里面根本没有写这种小字的笔。 杨锋坐了起来。 能写这种小字的毛笔一定就是写着老刀把子那些秘密的毛笔。 老掌柜的肯定是找到了写密信的那支笔,而且可能就是用这支笔给自己和姚朗写的字条。 那也就是说黑叔找到了那个隐藏在老刀把子里面的那个内鬼。 而那个内鬼很可能已经控制了老刀把子内部大部分的人,有可能通过某种方式控制了老刀把子的局面,所以老爷子才没有动他,也不敢动他。 瘸叔没了,黑叔也没了,韩正又不在,所以老爷子只能采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和姚朗知道,然后去通知那个最有可能救老爷子的人。 “一定是这样!”想到这里,杨锋忍不住伸手去摸火柴,但是烫伤的手指碰到火柴的时候一阵刺痛,这让杨锋有点发热的脑袋清醒了下来。 这个内鬼可能就是那个害死瘸叔的人。 黑叔的死和这个内鬼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好说,但是杨锋宁愿相信一定会有关系。 杨锋急切的划燃了火柴:“老四!老四!你醒醒!” 官条:金条的一种,但是它是由政府机构或者国家的银行发行的,所以称之为官条,那些私人打造的则被称之为私条。 ------------ 第二十章 送走了辛智,钟先生重新坐了下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辛智的那些话让钟先生想到了很多。 原本以为自己就是那个下棋的人,谁想到自己其实就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且还是一步落在闲棋的冷子,有也可无也可,走也可不走也可。 这种感受让钟先生很难受。 钟先生停下了脚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起来自己的那个计划不被批准是理所应当,而且不让自己经手老刀把子的事情也是没错的,错就错在自己太粗心了,根本没有理解松尾处长让自己到热河来的真正意图。 雷远轻轻的一笑:“卖命钱?老弟,如果你的命就值这么点儿钱的话,那我何必费那么大的力气帮你?” 把子看着雷远:“雷兄,要是照你雷兄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放心了!” 雷远点点头,颇为慷慨的挥了挥手:“拿去拿去!要是不够的话你老弟只管开口!” 把子微微的一笑,摆弄酒杯的手停了下来:“雷兄,你今天来不会只是为了给我送这点钱来吧?” 雷远摇摇头:“当然,你老弟心里清楚得很,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最近你老兄我想从孙大麻子那边儿运点东西过来,不知道老弟肯不肯帮这个忙?” “孙大麻子?那个挖坟盗墓的孙殿英?”把子看了看雷远,“这一趟路程可不近,再说也不安全!你雷兄怎么想起从河南那边儿运货过来呢?” 雷远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瞒老弟,最近我又在北平天津找了几家,他们愿意进我的货,可这么一来我手里的东西就不够了,只好先从河南那边搞点儿过来。” “搞点儿过来?”把子看着雷远:“老兄,恐怕这次不是一星半点儿吧?” “八十个马驼子!怎么样?老弟,如果这次能帮上忙的话,我单独给你一份!”雷远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把子的表情。 把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雷远,心里细细的盘算了一会儿,慢慢的伸出手,竖起三个手指:“我要三条大鱼!” 雷远看着把子,伸出手按下了把子竖起的一根手指。 把子笑了笑,继续竖起那根被雷远竖起的手指。 雷远看着把子,忽然下了狠心,轻轻点点头:“那就给你三条大黄鱼!” 把子笑了起来。 杨锋和姚朗说完了自己的看法,姚朗惊愕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二哥,你说谁最可能是那个内鬼?” 杨锋低着头摸着身边的枪,仔细的想着。 “二哥,要我说,徐宁最像!” 杨锋看了看姚朗:“为什么说是徐宁呢?” 姚朗低声说道:“二哥,你还记得徐宁是因为什么被关起来的吧?” “知道!可是老四你怎么不想想,就算徐宁是,那他有没有能力控制老刀把子现在的局面呢?”杨锋看着姚朗,“能够威胁到老掌柜的安全,就凭一个徐宁是根本做不到的。不要因为咱们和徐宁有点过节就随便怀疑!” 姚朗想了想:“老掌柜的让我们找的这个人可能就是当年退伙的那个四爷,要是真的,那一定是大事!而且还得是让老掌柜为难的大事,要不然找这个姓白的干什么?而最能做出这一类事情的人有可能就是二掌柜和三掌柜,总不能说他们是内鬼吧?要是那样的话,他们不等于毁了老刀把子吗?” 杨锋一边检查着自己的枪支子弹一边说道:“老四,现在说什么也得找到老大,先把情况通知老大一声,随后咱们再去找人!” 姚朗摇摇头:“二哥,我看咱们还是先去找人,老大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怎么找啊?我们总不能死等在这儿呀,万一被徐宁小黑他们看见,那还是麻烦事!” 杨锋掏出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锉刀,一边轻轻锉磨着枪上准星一边说道:“老四,咱们找人容易,可万一家里出了事怎么办?” 姚朗想了半天没说话。 杨锋继续干着自己的活儿。 “二哥,你为什么要把枪上的苗子(准星)磨掉呢?”姚朗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杨锋一边干着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这是黑叔以前教给我的。咱们的枪一般都是贴身别着,枪上的苗子很容易挂在腰带上,要是你对自己的枪有把握的话,完全可以把苗子去掉,这样的既不会影响枪头子的准头,又能让你拔枪的速度比别人快。(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干咱们这行的,哪怕只有一眨眼的时间也能决定生死,谁先拔出枪来就是生路!” “那以前你怎么不把苗子去掉?” “以前?以前咱们手里的家伙都是老刀把子的,除了几位梁柱,谁也不能私自动用,不出门的时候咱们谁手里有枪?出去干活的时候别说去掉苗子,就是坏了也得挨训。现在家伙是咱自己的,为了咱自己的命就得让家伙使得顺手才行,怎么改动不行啊!” 天亮以后,杨锋和姚朗结算完店钱就起身上路,直奔沧州方向。 几天之后,两个人风尘仆仆的找到了沧州城西门外柴王庄。 进了柴王庄,杨锋和姚朗就下了马,一边牵着马走一边逢人就打听白识荆这个人。 可是让杨锋和姚朗感到奇怪的是,只要他们张嘴一问白识荆,所有的人都说不认识他们,脸上还变颜变色的,好像白识荆这个人和这里所有的人都有仇一样。 姚朗还想再问,杨锋拉了他一把:“老四,咱们先找个地方打打尖再说吧!”姚朗点点头,两个人拉着马在柴王庄转了一圈,找到了村东头那个小饭馆坐了下来。 饭馆,其实就是一户人家利用地理的便利在自己家南房开的一家小吃,无非就是一些乡间的凉菜和小吃。 杨锋掏出一块大洋:“掌柜的,你随便安排三四个菜,打上一壶酒,再烙上几张大饼就可以了,记住喂饱我们的马,剩下的钱全都归你啦!” 店主人高兴地不得了,一个劲儿的道谢。 杨锋摆了摆手,又掏出两块大洋放在店主人的眼前,低声说道:“掌柜的,我们哥俩是外地人,想到这儿找个人,能不能请掌柜的指点指点?” 店主人看着两块大洋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收。 旁打下手的老板娘却伸手把钱接了过来:“二位客人,不知道你们想找谁家?只要是柴王庄的人,我们全都知道!” 杨锋看了看姚朗,两个人同时点了一下头,然后姚朗就站起身来走到了饭馆门前观察着外面来往的行人。 杨锋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想找柴王庄的白识荆,你们知道吗?” 听杨锋说道柴王庄白识荆几个字,夫妻两人犹豫了起来。 杨锋微微笑了一笑,又掏出两块大洋塞到了店主人手里:“行个方便吧!我们都是外地人,不会招惹什么是非的!” 店主人看了看姚朗,拉了一个凳子坐在杨锋身边小声说:“小兄弟,不是我们两口子不说,实在是怕惹出什么事儿来!” 杨锋点点头:“我懂!可是我们确实有急事要找这个人!” 店主人一边让自己的老婆去做饭,自己凑到杨锋身边说道:“这位小兄弟,你们是来求医问药的吧?我看你是个老实人,所以才告诉你,你可千万别惹出什么事来。” 事情的经过很快就明白了:虽说这里叫做柴王庄,但是姓柴的很少,五方杂姓特别多,白识荆是十多年前从外地搬到这里的。由于白识荆是一个老中医,医术不错,人也和气,虽然会功夫但是从不欺负人,所以白家在这里的名声一直很好。后来白识荆的老婆再给白识荆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白家就只剩白识荆和他的两个儿子白彦朗和白彦敬爷三个过日子,虽说日子难一点儿但是还说得过去。一晃十几年过去,白识荆的大儿子白彦朗现在也二十来岁了,到了说亲的时候了,有人就给白识荆说了杜林镇杜中医的独生女儿给白彦朗,两家都很满意,于是就下了聘礼,换了生辰八字定了婚事,就等过了中秋办喜事。没想到前几天杜中医的独生女儿走亲戚,被柴王庄大财主的三小子看见了,非要拉着姑娘当自己的姨太太,姑娘一气之下动手打了柴家三少爷,结果被柴家三少爷活活打死。白彦朗知道消息前去理论,被柴家的教头苗四和三少爷打坏了一只眼睛,现在还躺在家里修养。柴家放出风来,要是十天之内白家不搬出柴王庄就要赶他们出去。现在整个柴王庄的人提起白识荆来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杨锋和姚朗听着,但是两个人不动声色,店主人丝毫看不出这两个人是那种伸手五支令拳手就要命的人。 两个人吃饱了饭,按照店主人说的地方找到了白识荆的药铺。 对于跟在自己后面的那几个人,杨锋和姚朗假装没看见一样,两个人就装作毫不知情前来求医问药的外地人。 敲开了白家的门,一个十七八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杨锋和姚朗赶紧上前,没想到两个人还来不及开口,这个年轻人就说道:“白家药铺现在关门歇业不干了,你们还是找其他的人家去吧!”一边说着话一边就要关门。 杨锋顾不上后面有人尾随,抢上前轻声说道:“老弟,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想要求见一下白老先生!” 年轻人一摆手,不耐烦的说道:“不见不见!我爹谁也不见!”说着,就要关门。 姚朗有点急了,伸手搡开了关门的那个年轻人,说了一声“你知道什么?快走开!”推门就进。 年轻人有点急了:“你们这两个人能怎么不讲理,我爹现在不看病!”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姚朗一瞪眼:“我们不是找你爹看病的!我们是有事情要通知你爹,你快去通报一声!” 杨锋赶紧拉住了姚朗:“老四,咱们不能这么无礼!还是让兄弟去通报一声最好!”说着,拉过了那个年轻人,低声说道:“老弟,烦劳你去给白老先生带个口信,就说热河方面来了两位朋友要给你爹送个信,怎么样?我这位兄弟有点着急,所以还请小老弟见谅!” 年轻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杨锋和姚朗:“既然是这样,那你们就说出那个人的姓名,我好去告诉我爹一声!” 杨锋一抱拳:“小老弟,请你回复白老先生,就说托我们送信的人姓叶就可以了!” 年轻人答应了一声,反手关好大门。 跟着杨锋和姚朗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渐渐的远去。 姚朗瞟了一眼身后远远跟随的那几个人,低声的说道:“二哥,后面有尾巴!” 杨锋看了看姚朗:“知道!不要说话!” 时间不大,里面一阵脚步声响起,那个年轻人打开了门:“请进吧!我爹在里面等你们呢!” ------------ 第二十一章 杨锋第一眼看到白识荆的时候就感觉到这个老人和别的同龄老人有所不同。 三个人落座之后,白识荆使了一个眼色,年轻人放下茶壶茶杯就走了出去。 杨锋和姚朗站起来抱拳施礼,杨锋说道:“白先生,我们是受了热河叶老先生的托付特意到此找您的!” 白识荆的眼神闪了闪,声音低了下来:“你们是老刀把子的人?” 杨锋和姚朗点点头:“在下杨锋、姚朗!”。 “我叶大哥带的什么消息来呀?”白识荆看了看杨锋和姚朗,“是口信还是什么?” 杨锋看了姚朗一眼,姚朗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杨锋从贴身的地方把那两张纸条儿取了出来,恭恭敬敬交给白识荆:“这是叶老先生写的纸条儿,请白先生过目!” 白识荆有点诧异,他打量了一下杨锋,接过纸条儿仔细的看了一遍。 杨锋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白先生的脸,但是白先生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一点儿表情也显露不出来。 杨锋有点失望。 白识荆收起纸条儿,抬起头看了看杨锋:“你们在老刀把子里面犯了什么事儿?” 杨锋一怔。 白识荆看着杨锋,没有说话。 杨锋只好简单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然后看着眼前的白先生。 白识荆默默地听完,忽然站了起来,背着手走了几个来回:“杨锋!找你这么说的话,现在老爷子的情况很危险!” 杨锋点点头:“白先生,可是我们两个人实在是无能为力,只好来找白先生帮忙!” 白识荆重新坐了下来:“你能不能把现在你所知道的老刀把子里面的情况?” 杨锋点点头,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一遍。 白先生听着,遇到一些他不明白的地方就仔细的再问一遍,就这样,两个人从中午一直说到了天黑,白识荆这才搞清楚。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杨锋,我这儿不适合你们住下,你们做好还是找个客栈住下!”说着,白先生招呼了一声自己的儿子,那个开门的年轻人提着一包药材走了进来。白先生把药材和一份药单子递给杨锋:“记住!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你和我说了些什么,这是一张药单子和一包药材,你拿着出去,这样可以遮挡一下外人的耳目!” 杨锋伸手接过来抱拳施礼:“白先生,这样的话我们明天上午再来!” 白先生摇摇头:“你们不用来找我,但是你们一定要住在西关的高升客栈,到时候我去找你们!” 杨锋点点头,招呼姚朗一声,两个人离开了柴王庄直奔离沧州城只有三里地的西关。 杨锋和姚朗找到了高升客栈,顺利的住了下来。 高升客栈名字好听,其实就是官道边上一座二层小楼,下面是饭馆,上面是客房,后面是厨房、仓库、马圈。 吃过晚饭,两个人洗漱一番就躺在床上。 这几天连续的赶路,姚朗实在是有点累坏了,所以他的脑袋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杨锋睡不着,他先是检查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然后回到屋里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钱财,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携带的枪支弹药,吹熄了灯火,靠在床头上想着心事。 正在杨锋似睡非睡的时候,被楼下响起的那些杂乱的声音惊醒了。 杨锋侧耳听了听,楼下的那些人好像都是要住店的,但是这几个人的口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几个人的口音和那些在遵化的人十分相似。 杨锋忽然笑了笑:天底下口音接近的人有的是,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想到这里,杨锋再一次躺在床上继续休息。 可是这几个人在杨锋的隔壁住下之后好象没有睡觉的意思,一个劲的催要着酒菜。 杨锋反了一个身,坐了起来。 这种乡间的客栈墙壁都是用破木板之类钉起来的,一点声音也挡不住,隔壁那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咳嗽声全都听得清清楚楚,而那几个客人偏偏满不在乎,吵得杨锋怎么也睡不下去。 个大嗓门的人说道:“这趟活儿可把老子累死了,等老子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找几个小娘们儿舒服舒服!” 个尖嗓子**了一阵:“我看你是想小翠儿想疯了吧!这种事比咱们干的那些活儿还要累呢!你就不怕累死!” 两个人一阵大笑。 屋门一响,又有人走了进来:“小点声儿说话,刚才我在这个店里店外转了一圈,发现后院有两匹快马,看起来不像这里本地的土马,准是从外地来的人,咱们几个注意点儿!” 大嗓门哈哈一笑:“就是你小子心眼子多,我们都是傻子不成!” 尖嗓子也说道:“就是就是!咱们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难道他们会找咱们的麻烦?在遵化的时候,那么厉害的角色不是也叫咱们给办了吗?” 后来走进屋子的那个人声音变的严厉起来:“你瞎说些什么!什么遵化不遵化的!” 这个人这么一说,大嗓门和尖嗓子马上就不说话了。 杨锋听在耳朵里,心里却有点活动:“看起来这几个人一定是到过遵化,而且和什么人还交过手,会不会”想到这里,杨锋的睡意全无,他收拾一下,小心翼翼的贴在一个缝隙处仔细的听着。 可是隔壁屋里的人全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店主人送来了酒菜,隔壁的那几个人就吃喝起来。 杨锋心里焦躁起来:看样子隔壁这些人都是些江湖中人,只是自己听不出他们是哪一路的。 过了一会儿,隔壁那几个人吃饱喝足,有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睡觉,忽然,一件什么东西掉在了楼板上,发出一声响。 尖嗓子低低声音骂道:“你个笨狗熊!万一走了火怎么办?” 杨锋的心一紧。 落在地板上的东西一定是枪。 姚朗也被隔壁的那几个人给吵醒了:“二哥,怎么那么吵呀?” 杨锋嘘了一声,姚朗马上闭了嘴。 隔壁的几个人刚刚没了声音,楼下又是一阵嘈杂。 杨锋和姚朗听了听,原来楼下来的是沧州的侦缉队,说是要查什么房。 杨锋轻轻拍拍姚朗,两个人把东西赶紧归置了一下,亮出身边的家伙守住门窗,防备出现什么变故。 不管店老板怎么客气应付,那几个便衣就是不听,执意非要上楼检查,还吵嚷着说什么防备有胡匪盗寇。 杨锋低声说道:“老四,会不会是柴王庄那帮小子们勾来的官人?” 姚朗摇摇头:“二哥,这个事儿可不好说!不过咱们出来的时候那些人没有在后面跟着咱们呐!他们怎么知道咱们住在这儿?” 杨锋咬咬牙:“待会儿要是他们不给面子咱就抄家伙,记住,一个活口也不能放!” 姚老四一咧嘴:“二哥,要是那样的话,咱们还等不等白先生?” 杨锋紧了紧手里的快慢机:“顾不上那么多了!咱们先杀出去再说!” 正在两个人小声商量怎么解决问题的时候,楼下那些便衣已经上了楼。 有人走到隔壁一砸门,门声一响,有人开门迎了出来:“敢问你们是不是曹队长的弟兄啊?” 有人哼了一声:“看来是常在这儿走动,还知道曹队长?你小子是哪儿来的?” 有人过来圆场:“哎哎哎,弟兄们,咱们多少也得给曹队长留个面子,这位朋友想必也是常在江湖上走动的,知道咱们弟兄吃这碗饭不容易,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吧?” 隔壁开门的那个人笑了笑:“还是这位朋友说的对!你们弟兄吃这碗饭不容易,上支下派不得不来,我这儿有件东西想必你们都认识,看完了咱们各走各路,这样大家都有面子不是,再说我也不能白了你们弟兄,怎么也得弄两双鞋穿!” 几个便衣笑了起来:“看来你也是懂规矩的人,那咱们弟兄就长长眼,咱们沧州哪位人物的片子?” 杨锋和姚朗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 几个便衣“西里呼噜”涌进了隔壁,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便衣都不说话了。 那个开门的人轻轻的说了一声:“怎么样?各位看清楚了?” 有人换了口气,客气的说道:“看清楚了!看清楚了!这位爷感情是兄弟会”他的话没有说完忽然停住了,“兄弟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这位爷,你还得多担待担待!弟兄们,咱们走!” 那个开门的人说道:“这位兄弟果然是明白事理的,这儿有点小钱,拿去给弟兄们打点儿酒喝买双鞋穿!” “这个怎么敢”“收下吧!” 阵脚步声响,几个便衣退出了隔壁的房间急匆匆的下楼去了。 杨锋轻出一口气,把双枪收了起来:“老四,看来隔壁的人大有来头,就是不知道这个兄弟会是怎么回事?怎么比咱们老刀把子的名声还要唬人?” 姚朗把手枪和飞刀也收了起来:“二哥,管他呢!幸亏隔壁的这几个人有来头,要不然咱们哥俩还是一个麻烦事儿!” 两个人刚刚躺下,楼下又响起了脚步声。 杨锋翻身坐起:“老四,是不是那些人又回来了?” 姚朗哼了一声:“听脚步是一个人,放心吧!应该没有什么事啦!” 杨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脚步声越走越近,来到杨锋和姚朗门前停了下来。 有人轻轻敲了几下房门:“二位客人,楼下有位姓白的老先生找你们!” 杨锋答应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姚朗:“走!拿上东西咱们出去看看去!” 姚朗穿好衣服,把包袱往自己身上一背,两个人就一前一后下了楼,可是来到楼下却没有发现白先生,姚朗喊了一声:“掌柜的,白先生在哪儿呐?” 长得白白胖胖有点像弥勒佛一样的店掌柜用手指了指通向后面的小门,轻声说道:“白先生在后面!” 杨锋和姚朗道了一声谢,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两个人刚一走出后门,迎面就看见白先生站在一间小屋门前向他们招手,两个人赶紧走了过去。 白先生让两个人走进了小屋里面,反手把门关好,然后走到墙角,用力在地上踩了几下,白先生脚下的地面忽然裂开了一个大洞,露出了青砖砌成的洞口和梯子。 白先生抄起屋里那盏油灯,慢慢顺着梯子走了下去。 杨锋看了看姚朗,两个人也跟着钻进了地道。 等杨锋姚朗下到了地洞深处,白先生在一个什么机关上动了几下手脚,洞口就自己合拢了起来。 穿过一条足有三四丈远的青砖甬道,三个人就进入了一处看起来比较宽敞一些的一个地**。 白先生不知道有动了什么地方,一处密室露了出来,三个人进了密室,白先生把密室的暗门反手关好。 密室足有三间正房那么大,除了当中的桌椅之外,旁边还有两张大床和一个很像壁橱一类的东西。 白先生把油灯挂好,拉过一把椅子,轻轻擦了一下上面的灰尘,稳稳当当坐了下来。 杨锋借着灯光看了一眼桌子和椅子,上面只有少许的灰尘,很明显,这个地方一定有人天天打扫,所以才会这么干净。 ------------ 第二十二章 白先生看了看杨锋和姚朗:“你们放心,这儿是我的一个密室,开店的那个胖子也是我的弟兄!” 白识荆没有笑,只是微微点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 姚朗有意的拉长了声音,似乎在等待着白先生的答复。 白识荆忽然摆了摆手:“你们不要说了,我已经很清楚了!” 姚朗犹豫了一下。他满以为白先生会答应,但是从现在白先生的表情里姚朗知道,这个白先生很可能会拒绝。 姚朗还要说点什么,可是白先生的眼睛被杨锋吸引了过去。 杨锋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因为杨锋看到了密室里有一点儿让他不明白的地方。 两张床上的东西看起来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有一张床上的被褥有明显被人动过的痕迹。 杨锋走到了那两张床前,在每张床上都轻轻抹了一下。 张床上有少许的灰尘,而那张看起来有人动过的床上一点灰尘也没有。 在这种深藏地下的地方,如果一点儿灰尘也看不到,那么只能说明这里有人常住。但是从桌椅上有灰尘的情况来看,这个人住进这里的时间应该很短。 白先生看着杨锋的一举一动,脸上虽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但是杨锋可以看出来,白先生是不希望自己知道有这么一个外人在这里的。 杨锋如无其事的拍了拍手:“白先生,看来您是没有把我们两个当成外人,要不然这么隐秘的地方您是不会带我们进来的!” 白先生笑了笑:“当然!你们能拿到我叶老兄的写给我的纸条儿就说明他非常的信任你们两个人!你们来之前也应该很明白我是什么人,所以我不会拿你们当外人!” 杨锋嘴里答应着,眼睛却落在了角落里的一盏油灯上。他慢慢走到了油灯前,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油灯:“白先生,这里还有一盏油灯,要不要也点上啊?” 白先生看了看杨锋:“那就随你的便吧!” 杨锋答应了一声,划燃火柴把这盏灯罩还有余热的油灯点亮。 油灯里的油是多半满的,而且有添过油的痕迹。 杨锋端着油灯坐在了桌子旁边:“白先生,看来您的朋友不少啊!要不然您也不会造这么个地方!” 白先生看了看杨锋:“两位小兄弟,你们最好不要多问,知道的太多了没有好处!” 钟先生这个时侯也没有睡。 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 因为那个让他头痛的石本权四郎出事了。 钟先生其实不止一次的和石本权四郎说过,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大摇大摆的在热河出出进进。一个从事秘密工作的人如果太招摇,那么他的末日也就快到了:一方面有可能会因为暴露被敌人发觉引来杀身之祸,另一方面有可能会引起上司的反感而被内部处理或者调离。 当石本权四郎在一九三二年七月中旬第三次化装潜入北票进行特务活动时,被当时活动在北票一带的抗日义勇军李海峰部的侦察员发现,于是李海峰制定了捕捉石本的计划。七月十七日,当石本从北票上车返回锦州时,李海峰部的侦察员也尾随上了火车。列车到南岭车站停车后,李海峰部的参谋傅兆田又率领五十多名义勇军战士秘密上了车。同时义勇军在破庙子设下了伏兵,扒了铁路。当列车开到这里时,伏兵鸣枪,强令列车停车。这时傅兆田带人一拥而上捕获了石本权四郎及其随从。义勇军为了防止日军的报复,当即炸毁了朝阳寺车站附近的隧道。这件事情就是当时震惊中外的“石本事件”。得到石本权四郎被义勇军俘获的消息后,日本关东军第八师团长西义中将当即派出步兵的第三十一联队,在中村少佐指挥下,以装甲车为先导向朝阳寺快速前进,在朝阳寺隧道南口遭义勇军顽强阻击。七月十八日,日军又派高桥支队在五架飞机的掩护下赶到朝阳寺支援中村联队。七月十九日夜,连续攻击不成的高桥支队长约见了秘密抵达北票的热河省参议邵子峰,双方秘密商谈有关“石本事件”事宜。 钟先生并不关心石本权四郎的死活,相反,钟先生认为石本权四郎出事是理所应当的。 钟先生现在关心的是石本权四郎的那个“天和堂”。 天和堂在热河的势力并不很大,而且内部关系还很复杂。现在石本权四郎出事了,上司把石本权四郎的天和堂就交给了钟先生来暂时管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对于这个已经暴露无遗的秘密机关,钟先生实在是不愿意接手,因为现在热河的环境很复杂,当地老百姓反日的情绪很强烈,一旦处理不好,天和堂完蛋不说,钟先生苦心经营的顺和堂恐怕也要受到牵连。 钟先生可不愿意看到自己刚刚打开的局面因为这帮无能的饭桶而被毁掉。 房门忽然被敲响。 钟先生披好衣服打开房门,一个特工送进来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件。 钟先生掂了掂手里的密件苦笑了一下:看起来今天晚上又不能睡一个好觉了。 “去!把肖霖先生给我请过来!”钟先生吩咐了一声手下,转身关好房门坐在了书桌前。 今天晚上睡不着的还有韩正。 今天韩正刚刚从天津办事回来就听说了杨锋和姚朗退伙的事情,以往很少发火着急的韩正这一次是真的着了急,他不顾林宝辉、张元、程胜的极力劝解和韩杰的阻拦,硬生生闯进了师父的房间。 也正是这一闯,韩正看到了面容憔悴的老爷子和阴沉着脸的刀子。 在刀子的训斥声和“不经过同意不得擅自进入大掌柜院子”的警告声里,韩正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把子和钱老板、泥鳅这些人很快就来到了韩正的面前,轮番的劝说和解释之后,人们逐渐的散去。 后屋子里只剩下林宝辉和韩正两个人的时候,林宝辉小声的说道:“大哥,你在老掌柜屋子里闻到什么味儿没有?” 韩正一愣:“什么味儿?我没有注意呀!老三,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林宝辉尽力的压低声音:“大哥,你就真的没有闻出什么怪味儿来?” 韩正看了看神秘兮兮的林宝辉:“除了药味儿和檀香味儿,我什么也没有闻出来。老三,难道你闻出什么来吗?” 林宝辉想了想:“没错儿!应该是那种味儿!” 韩正有点糊涂:“老三,你能不能说明白点儿,到底是什么味儿?” 林宝辉看着韩正:“老大,你没捣鼓过药材,不知道药材的味道,可我整天的和药材打交道,那些药材什么味儿我一闻就知道。刚才我们几个拦你没拦住,不是和你一起闯进屋里去吗,我闻到了一种特别的味道。” 韩正的心一紧:“什么味道?” 林宝辉小心的看了看四周:“如果我没有闻错,应该是午时散!” “什么午时散?那是什么东西?干什么用的?”韩正紧张起来。 林宝辉小声的说道:“大哥你不知道,这个午时散它是一种慢性发药,这种药主要是为了治疗内伤、身体内淤血不净用的。因为用这种药的时候最好是午时人身体阳气最盛的时候服用,所以人们就叫它午时散。可是这种药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上瘾,而且它还能把人原来的旧伤激发出来,所以江湖上有人拿它用来害人。” 韩正有点不相信:“老三,你可千万别瞎说!” 林宝辉摇摇头:“没错!大哥,这午时散我以前就用过,所以那个味儿我记得非常清楚,我还是看了医书上的记载才明白,要想遮盖午时散的怪味儿,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檀香!” 韩正看着林宝辉,对他说的这些还是有点怀疑。 林宝辉看出了韩正的怀疑,赶紧解释:“大哥,那本医书还是瘸叔活着的时候给我找来的。当时我不是管马匹车仗吗,有几位弟兄刚学会骑马,还不会**马匹,结果有几匹马就给累出了内伤,我当时也是好奇,于是就配了十几副午时散给伤马喂下去,虽说治好了几匹马,但是有的马却给我用药治坏了。一开始我是在屋里里熬配药,可是药味儿太大,我没办法就偷偷买了点檀香,可是檀香实在是太贵了,后来我就在马棚里熬制,所以那种药味儿和檀香混合起来的味道我是知道的。” 韩正不说话,只是看着林宝辉。 林宝辉有点着急:“大哥,你不觉得奇怪吗?老掌柜的从来不点檀香的,可是今天咱们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竟然有檀香,这说明什么?” “老三,你不能说老掌柜的服用午时散就怀疑别的,备不住是师父他为了治病用的呢?”韩正解释着。 林宝辉点点头:“老大,你不太懂医道,不知道这药材到底怎么用才最好。像午时散这种药是不能乱用的,需要等人恢复到一定程度才能用,要不然新伤旧伤一起发作,到时候就麻烦了!” 韩正还是不相信:“老三,找你这么说,老掌柜的就不能用这种药了?” 林宝辉犹豫了一下:“也不是不能用!老掌柜的以前吐过血,用这种药把淤积在体内的淤血清一下也不是不行,不过这种药的味儿实在太大了,看样子老掌柜的用的可不是十副八副那么少,起码有一段时间了,这样下去可不行,身体会受不了的!” 韩正的心稍微平服了一些:“老三,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明天我找师父说一声,让他不要用这种药了不就行了吗。” 林宝辉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那好吧!不过医书上都有春夏养阳的说法,现在停了这种药还问题不大,千万不能让老掌柜的再用了,那样会出人命的!” 韩正点点头,林宝辉再三的嘱咐了韩正几遍以后走了。 韩正收拾了一下,准备睡觉的时候韩正才发祥,自己怎么也睡不着了。 开始躺在炕上像烙大饼,后来干脆一点睡意也没有。 韩正坐了起来。 林宝辉虽然胆小怕事,但是他不会撒谎的,尤其是这种事情上,他心,没有十分的把握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午时散。 难道说真的是有人给师父下毒害人? 韩正想了想,忽然摇了摇头:师父和二掌柜三掌柜他们都是老江湖,虽然对医道并不是十分精通,但是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相信像午时散这一类的药物他们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想到这里,韩正忍不住想责怪林宝辉多嘴多舌,害得自己担心受怕,可是现在已经太晚了,有时还是明天再说吧! 韩正想到这里打了一个哈欠,重新躺在了炕上,可是杨锋和姚朗的走又让他放心不下:为什么杨锋和姚朗会走?为什么要选择自己和林宝辉不在家的家的时候开香堂?是不是有什么人故意这么做?他这么做的目地是什么?现在杨锋和姚朗又到了哪里去了? 连串的为什么让韩正头昏脑胀,他再一次坐了起来。 窗外忽然起了风,远处隐隐还传来了一阵雷声。 韩正看看外面黑漆漆的天,知道这是要下雨了。 ------------ 第二十三章 杨锋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太多心了。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毕竟自己是来找白先生办事的。 白识荆看了看杨锋和姚朗,缓缓说道:“当然不是!而且我大哥也不会愿意你们在这儿睡觉!” 姚朗眉头一挑:“这么说白老先生是愿意出来帮助老掌柜了?” 白先生的脸上显得非常平静:“是的!谁让我们是兄弟!” 听白先生静静的说出兄弟这两字的时候,杨锋和姚朗忽然从白先生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杨锋看了看姚朗,姚朗看了看杨锋。 的,兄弟,简单的两个字却承载了太多的感情! 兄弟就是手心和手背:当抚摩荣誉感受温暖的时候,让给了弟弟;当抵御寒冷迎接挑战的时候,有哥哥的保护。 兄弟,是亲情的另一种诠释! “白先生,那您看咱们什么时间动身好啊?”杨锋轻轻问了一句。 白先生看了看杨锋和姚朗:“动身之前我还有两件事情要做,等我安排好了咱们就可以去了!” 姚朗说道:“白先生,是不是因为您儿子那件事情?” 白识荆扫了姚朗一眼:“怎么?你们也知道了?” 姚朗要说什么,杨锋抢过了话头:“是的!白先生,我们听说了!” 白识荆点点头:“这是我要办的一件事情,但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姚朗插了一嘴:“那另一件事是不是把柴家的教头苗四和三少爷做了?” 白识荆冷冷的看了姚朗一眼,没有说话。 姚朗也觉得自己失了口,赶紧闭了嘴。 杨锋瞪了姚朗一眼,没有说话。 三个人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的时候,角落里响起了串铃的声音。 在“哗楞哗楞”响过两声之后,串铃停了一停,然后又响了两声。 白识荆站起身来:“两位小朋友先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杨锋和姚朗赶紧点头答应。 白识荆开门走了出去,等他一走,杨锋就坐到了姚朗身边,沉下脸训斥了一句:“老四,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姚朗赶紧说道:“二哥,你说得对,说得对!” 白识荆出去的时间并不长。 他回来的时候身后还有两个人。 个中等个子,身材结实,看起来皮肤微黑;另一个是个矮个子,身材比较消瘦,一双鼠目,缩嘴猴腮。 白先生把这两个人领到屋中坐下。 不等白先生开口,那个矮个子嘿嘿干笑了几声:“白四哥,怎么多出了两个小朋友?” 中等个子哈哈一乐,但是这个声音非常的难听:“能让白四哥看上眼的人一定有两下子,比方说这位小朋友吧!”说着,他指了指杨锋,“腰里掖着两把盒子,应该是双手打枪的。” 杨锋笑了笑,心中暗想:“这个人一准是个盗贼,要不然眼睛不会这么尖!”嘴里却说道:“兄台,您过讲了!” 白识荆看了看这四个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小兄弟是杨锋,姚朗。我这两位兄弟” 矮个子一摆手:“白四哥,我们自己来!”说着,冲着杨锋和姚朗一抱拳,“在下是狄松,江湖上的朋友送了我一个绰号,钻地鼠!” 中等个子又是哈哈一笑,也一抱拳:“在下是郝宽,江湖上也有个绰号,叫我乌鸦!” 杨锋和姚朗虽然没有听说过这两个人的名头,但是出于礼貌,一起站起来抱腕当胸:“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狄松得意的摇晃了一下脑袋:“嘿嘿!岂敢岂敢!都是朋友们抬举!” 郝宽翻了狄松一眼:“臭耗子!你不就是个挖坟掘墓的,显摆什么!” 狄松被郝宽揭了短,小眼睛一瞪:“你好!你不就是个飞贼吗?怎么,你还别不服气!有本事和燕子李三比划比划!” 两个人看起来相互之间都是非常熟悉,言语之间十分放肆。 杨锋和姚朗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明白了这两个人的来历:狄松是个盗墓贼,而那个郝宽是个飞贼。 人人都以为盗贼和匪寇是一家人,其实江湖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贼寇不是一家人。 大凡当土匪胡子响马脑袋上顶个草字头的都是以十八罗汉为祖师爷。很多土匪都在胸前挂一尊小铜佛,多半都是十八罗汉当中的布袋和尚,也有的人佩戴的是达摩老祖,也就是达摩多罗佛。 而贼就不一样了,各种贼有各种贼的祖师爷:大凡飞贼,一般都是汉时的东方朔和《水浒》中以善偷而著称的时迁为祖师爷,据说飞贼常在夜深人静之际祭祀时迁,其时口中默念以下祭词:卅六人中惟善偷,时迁庙食城东楼;后世偷者奉为祖,月黑深宵具酒脯。但愿人家不闭门,黄金取尽青毡存;岁岁报祭官不捉,天上追踪东方朔。但是绝大多数的窃贼,像什么摄子把*、攒子钱*、搠包儿*的这些人都是拜柳跖为祖师爷,因为他们相信“盗亦有道”。 当然,像杨锋姚朗他们这些刺客杀手也有自己的祖师爷,只不过在荆轲、要离、豫让、曹沫、专诸、聂政这六位祖师爷当中,杨锋姚朗他们几个人最推崇的是士为知己者死的豫让和英雄虎胆的荆轲。 白识荆瞪了狄松郝宽他们两个人一眼:“你们两个不要闹了!” 狄松郝宽一看白识荆的脸沉了下来,两个人赶紧住了口。 到狄松郝宽不说话了,白识荆坐了下来,他看了看杨锋和姚朗:“他们都是我的兄弟,相互之间打闹惯了,你们小哥俩不要太介意!” 杨锋和姚朗赶紧说道:“没关系没关系!” 杨锋嘴上说着,心里和姚朗一样,不知道这个白识荆把这两个人带过来是什么意思,有心想打个切口*,对方却不是自己同行,唯恐问出点毛病反而不好,于是他用眼睛瞟了姚朗一眼,示意姚朗不要说话。 白识荆点点头:“刚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们要等我办完两件事以后才能和你们走,现在我的弟兄们来了,但是人手还是不够,你们哥俩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呢?” 杨锋看看白识荆,犹豫了一下,转过头看了看姚朗,然后问道:“不知道白先生想让我们帮什么忙?我们弟兄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了?” 郝宽一翻眼睛:“小朋友,道上的规矩你们懂不懂?愿意帮忙我们弟兄欢迎,不愿意帮忙就少打听!” 狄松一晃悠小脑袋,嘿嘿一笑:“我白四哥可不是随便就找人帮忙的,你们可要想好了!” 杨锋不卑不亢的来了一句:“要是白先生的事情我们弟兄问都不会问一声,可是别人的事情我们就得问一下!” 白识荆打量一眼杨锋和姚朗,摆了摆手:“说是我的事,其实也不算是我的事,说不是我的事,可是我必须要出头!” 杨锋看看姚朗:“白先生既然这么说,那我们哥俩就不问了,白先生只管吩咐就是!” 不等白识荆说话,郝宽一拍桌子:“好小子!说话痛快!” 白识荆用眼睛扫了郝宽一眼:“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们四个人就准备准备,看看需要什么东西就都带上!” 着,白识荆离开桌子,走到了那个壁橱前面,伸手打开了两扇门。 杨锋和姚朗借着灯光一看,心里暗自吃了一惊:那里面竟然是很多的枪械,不仅有步枪、手枪、角落里还有手提机枪,在最下面那层是子弹和一些手榴弹、炸药包之类的东西。 郝宽第一个走过去挑了一支马四环和一支撸子,而狄松选了两支转轮。 白识荆看了看姚朗:“这位小朋友怎么不过来拿一支?” 姚朗笑了笑,忽然解开衣襟,露出斜跨在自己身上的飞刀:“我还是喜欢用这个!” 白识荆微微一笑,从里面找了一支撸子和几个压满子弹的梭子,然后放在姚朗面前:“带上吧!保险!” 姚朗不好推脱,只好客气的接了过来。 白识荆又从橱子最上面那层暗格里取出一壶枪油和几根通条:“我先出去,你们先把枪擦拭好了,等我的消息!”说着,白识荆走了出去。 郝宽把手里的马四环往桌上一放,伸手抄起通条和枪油,正要擦拭,杨锋轻轻问了一句:“老兄,要是用到长枪的话,我看您最好不要用这种捷克式的马四环,那里面我看有日本人的三八大盖,那种枪的准头要比马四环强得多!” 郝宽忽然把手里的东西一放,转过脸来看了看杨锋:“你叫杨什么来着?哦,杨锋!看不出来,你这人对枪知道的不少呀!看来是个用枪的行家!来,让我看看你腰里的家伙是什么货色?”说着,郝宽把往桌子摊,两只眼睛看着杨锋。 查看别人贴身的武器,这在江湖上那是犯忌讳的事情。 杨锋摸了摸腰里的双枪,忽然大度的一笑,把双枪亮了出来,也没有卸掉弹夹,枪在自己手里利索的一转,枪柄向前枪口向后就放在了郝宽的手里。 郝宽拿起这两支快慢机掂了掂,然后卸下弹夹,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好枪!瞧这洋码子和这鸟,准是原装德国造!”说着,郝宽从弹夹里取出一颗子弹试了试枪口,“真不错!枪口还是蛮新的!”说着,把枪还给了杨锋,“小兄弟,看来你是个玩枪的行家,要不然也不会把苗子给磨了去!” 杨锋轻轻一笑:“过奖了!我不过就是喜欢这东西!老兄比我可要强多了,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什么枪来!” 狄松一边擦拭着手里的左轮手枪一边说道:“他?他是个老兵油子,什么直军、奉军都干过,只不过谁也不愿意他在人家军队上待长了,因为他把那儿的兵全***带坏啦!” “去去去!你这个臭耗子!”郝宽看了看狄松,“这俗话说得好,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当丘八的有几个好人,哪个不是吃喝嫖赌抽大烟,又蒙又骗还带抢钱!老子那在队伍里的时候是老实人!” 狄松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起来:“就你还算是老实人!真是见了鬼啦!哪回你不是拐了人家的军饷和枪弹就跑!” 刀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转回身对把子说道:“老三,就照你的主意,先把韩正调开,明天就派他带着那个张胖子和程胜去河南一趟,也让他冷静冷静!” 把子犹豫了一下:“二哥,咱们这趟河南可是走的黑货!这万一让韩正知道了不是麻烦事吗?” 刀子看了看把子:“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干?你还不知道吧,现在道上有好些人都看着雷远发财眼热,瞪着他雷家的万贯家财就是不敢动手,咱们要是把这趟活儿的风儿透出去,那还不抢疯了!你想想,他雷远为什么这些年不敢出热河,还不就因为他得罪的人太多。咱们派韩正他们出去的时候不要让他们认为是给雷远保镖押运,而要说成是帮忙,这样既不违反咱们的规矩,又能把人派出去,一举两得!” 把子翻翻眼皮,忽然轻笑一声:“二哥,你这么干可不是一举两得,最少是三得,多了说,四得五得都有可能!” 刀子阴阴一笑:“难道老三你就没有这种想法?” 把子尴尬的笑了笑:“我是怕出了事情咱们不好交代!” “交代?咱们和谁交代?”刀子看了看有点心虚胆怯的把子,“现在老大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放心,咱们怕什么?大哥现在顾命要紧,就是天塌下来他也顾不上,咱们不趁这个机会把韩正这帮小子收拾掉,一旦让他们缓过手来早晚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把子听刀子这么一说就狠了狠心:“那就依着二哥你的意思!” 刀子拍了拍把子的肩膀:“老三,现在大哥身边就只剩韩正这小子,只要把他除了,老刀把子以后就是咱们弟兄都天下了,到时候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想怎么舒服就怎么舒服,这有什么不好,你说呢?” 摄子把:即指小偷、扒手 攒子钱:即指专在庙会及热闹场所偷窃财物。此语多流行于我国北方。 搠包儿:即指截包儿,就是偷抢东西,和现在“抢包儿”差不多。 打个切口:相互用黑话打招呼,亮明身份。 ------------ 第二十四章 杨锋和姚朗的耳朵现在已经塞满了郝宽和狄松的吵闹声。 四个人也不知道呆了多久,反正是所有的枪都已经擦拭了好几遍,整个地下室里弥漫的都是枪油味儿。 郝宽有点不耐烦的把枪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白四哥这是怎么回事呀?到现在也不给个消息!” 狄松聊了一下眼皮:“我说你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你这个老鸹,好的不灵坏的灵!” 郝宽蹬了狄松一脚:“你个死耗子!你就不能不接老子的话茬子!” 狄松把枪收了起来,也不搭理郝宽,自顾自的躺在了一张床上。 狄松这一不说话,郝宽倒觉得自己没抓没挠的,转过脸看看杨锋和姚朗:“嗨!我说杨锋,你们杀过人没有?” 姚朗挣开了眼睛:“杀过!” 见姚朗搭腔,郝宽来了精神:“杀过几个人?能不能说说?” 姚朗微微一笑:“杀的人太多,我都记不过来了!” 郝宽挪了挪椅子,以便自己和姚朗凑得更近一点:“小老弟,你别吹牛了,小心你把牛皮吹破了!你才多大岁数,老子十五岁就闯荡江湖,到现在二十来年也不过杀了七八十个人,你就敢说你杀的人自己都记不过来了!” 姚朗还想反驳,杨锋轻轻踢了一下姚朗的脚,于是姚朗就闭了嘴。 郝宽拿起桌上的步枪一边摆弄着一边说:“老子杀掉的第一个人到现在还记得,当时他离我只有十几步,我一枪过去,他的脑袋就像打碎了一个烂西瓜一样,我那时才知道,感情人的脑袋也会爆开!” 姚朗没说话,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闭目养神。 郝宽说得起劲,一看姚朗和杨锋也不搭理自己,于是也泄了气,抄起步枪躺在了另外一张床上。 杨锋虽然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他的脑袋里却在不停的思考着,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出这个白先生要干的是些什么事情。 他心里有些烦躁,于是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忽然,串铃声再次响起。 密室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大家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 三声连续的串铃声响过之后,又有一声串铃声响起。 郝宽看看狄松,两个人微微对视了一下,同时点了点头。郝宽看看杨锋和姚朗:“两位小朋友,咱们走吧!” 等四个人顺着来时的路回到地面上那间小屋的时候,白先生正等在那里:“等会儿你们上去的时候可要利索点儿,记住,什么东西也不能落下!” 郝宽和狄松点点头,说声“放心吧!”就带着杨锋和姚朗从小屋里走了出来,由客栈的后门转到了大堂。[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高升客栈的那个长得白白胖胖有点像弥勒佛一样的胖掌柜带着两个伙计等在那里。 借着胖掌柜手里的灯光,杨锋和姚朗看到了胖掌柜手里的牛筋绞索和两个伙计手里的麻袋。 到郝宽,胖掌柜指了指楼上:“都放翻了!咱们赶紧上去装东西!” 狄松嘿嘿一笑,几个人大模大样的就上了楼。 等杨锋和姚朗上了楼才知道,他们要收拾的竟然是住在自己隔壁房间的那几个什么“兄弟会”的人。 胖掌柜利索的打开了房间的房门,没等他动手,郝宽狄松几个人麻利的挤进了屋子里面。 屋子里面的四张床铺上都躺着人,可是这几个人都已经睡得像死狗一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四个人一定是中了类的东西。 几个人利索的扒光了躺在床上的那四个人,然后把这四个人的手脚用牛筋绞索捆住,嘴里塞上破布,装进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麻袋。 杨锋正在收拾一个人的衣服和东西,忽然看见了一方手帕,那上面用金丝线绣成的金龙和黑龙让杨锋想起了在赛李广的尸体旁发现的那块手帕,于是杨锋瞟了一下身边的人,发现没人注意自己,于是悄悄的把这块手帕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所有的东西塞进了另外一个麻袋,然后迅速的把五个麻袋搬到了后院。 高升客栈的后院里现在已经准备好了两辆马车,狄松和郝宽把三个麻袋搬上了一辆马车,而杨锋和姚朗把剩下的两个麻袋搬上了另外一辆马车,一直站在院里不动声色的白先生把杨锋和姚朗一起拉上了这辆马车之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飞快的跑上了官道。 杨锋和姚朗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 白先生也不说话。 赶车的车老板儿似乎对这一带的地理特别熟悉,马车大约跑了七八里官道就转向了一条岔路,又跑了四五里的路程就拐进了一片庄稼地里的小路,向前走了又有二三里地,在一处废弃的窑地停了下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刚刚过了十五,现在的月亮还是很亮的。 借着月色,几个人把五个麻袋搬进了烧砖的窑洞。 白先生和两位车老板嘀咕了几句,两位车老板儿就赶着马车离开了这里。 杨锋和姚朗不动声色的看着,不知道这位白先生到底要干什么。 狄松和郝宽点亮了随身带来的蜡烛,借着烛光,他们把这四个装人的麻袋打开口儿,露出了这四个人的脑袋。 这这么颠簸,这四个人竟然还在昏睡,这让杨锋和姚朗非常惊讶。 般的或者麻药最多持续两个时辰左右,而且还不能随意磕碰,因为一磕一碰就有可能让人醒过来。 这四人中的麻药是杨锋和姚朗见过的最厉害的麻药。 白先生从怀里取出一个鼻烟壶一般的小瓶子,在四个人每个人的鼻子前边抹了一点什么东西,然后把四个人嘴里的破布一类的东西扯出来。 片刻的功夫,这四个人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就相继醒了过来。白先生看了看郝宽,郝宽一点头,亮出一把匕首在这四个人眼前晃了一下:“你们谁想活命就乖乖的告诉我们,你们明天在哪里接货?” 有人开了腔,杨锋马上就听出这个人是那个大嗓门:“吃搁念的*,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都是什么人,敢挂我们的梁子?是不是昏了招子啦?*” 郝宽忽然笑了笑:“老子是吃生米的,少***盘道!”说着,手腕一翻,匕首轻轻抵住了大嗓门的脖子:“你要是老实一点我还可以考虑让你少受点罪,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先拿你开刀!” 大嗓门翻了翻眼睛,嘴巴动了动,但是没有出声。 郝宽又问了一遍:“你们明天在哪儿接货?” 四个人相互看了看,那个尖嗓子开了口:“朋友,我这位兄弟不会说话,有什么得罪各位的还望各位多多包涵!实不相瞒,我们是兄弟会的,大家都是江湖上跑的朋友,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郝宽看看尖嗓子,把手里的匕首收了起来:“这位说的还像句人话,可是我不在乎你们是哪个门派的,我就在乎你们明天要接的那些货!” 狄松始终没有说话,他打开那个装满衣服鞋袜的麻袋,一件一件的仔细查找着什么东西,就连衣领衣角都不放过。 杨锋听到那个和侦缉队说话的人冷冷一笑:“朋友!那些货可不是你们能问的!” 郝宽一翻手腕,“啪!”的给那个人一个耳光:“老子就是想知道!” 挨打的人咬咬牙:“朋友,山水有相逢,你最好客气点!” “客气点?”狄松忽然抬起了头,小眼睛看看这个人:“花狐狸求你们客气点儿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客气点呢?” 杨锋和姚朗听到“花狐狸”三个字马上就想到那个死在香河县潮白河里的花狐狸。 两个人又是相互看了一眼。 挨打的汉子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惧意:“花狐狸?我不知道这个人?” “啪!”又是一记耳光。 这一下郝宽打得比较重,这个人的脸上立刻印上了五个指痕,嘴角也开始渗出血来。 “你最好放明白点!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郝宽盯着这个人的眼睛,“花狐狸不过是无意中听到了你们的秘密,你们几个竟然把他杀了灭口,我看你们怎么有脸去见老狐狸?你们听着,把我们想知道的痛痛出来,也许我们还能放你们四个一条生路,要不然,我们把你们就交给老狐狸,让老狐狸来收拾你!” “是吗?要是那样的话你就把我们四个交给老狐狸好了!”这个人挑衅似的看着郝宽。 郝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说。 白先生慢慢走了过来:“你不要以为不说就可以扛过去,我现在数十下,如果你们再不说,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狄松忽然找到了什么:“四爷!你过来看看!” 白先生站起身:“老三,你来数!如果他们不说,你动手就是了,反正老狐狸他们只要活的,又没说不要残废!” 郝宽点点头:“四爷,你就交给我吧!”说着,他看了看旁边的杨锋和姚朗:“你们哥俩别闲着,出去把把风,免得来了生人咱们不知道!” 杨锋点点头,和姚朗走出了破砖窑。 杨锋看看天上的月亮,估计现在已经是半夜时分,他掏出双枪,和姚朗一左一右围着破窑洞小心的警戒着四周。 钟先生打了一个哈欠之后,轻轻的合上了自己面前的那份密件,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一边伸了个懒腰。 肖霖抬起头看了看钟先生:“钟先生,你困了吧?是不是该休息一会儿了?” 钟先生闭着眼睛摇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轻轻转了转脑袋:“肖霖老弟,你觉得咱们计划怎么样?” 肖霖摇摇头,放下手里的笔:“钟先生,我觉得还是欠缺点什么,尤其是那个外号叫把子的巴大用,咱们是不是应该缓一步,或者咱们再换个其他的方法?” 钟先生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肖老弟,处长现在急得很,估计他是不会答应你我改变计划的这个要求!再说咱们要的那个人已经来了,而且岗村也会很快接手天和堂,到时候咱们必须把老刀把子的问题解决!”想起岗村,钟先生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暗想:“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岗村这个笨家伙怎么能担当这么重要的角色?真不知道松尾坂本处长脑袋里面是怎么想的?” 肖霖看看钟先生,摊了一下手:“钟先生,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决老刀把子,难啊?现在那个把子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万一和我们见了面他反悔了怎么办?依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个把子的家人和那个何九当人质,强迫他干!也许这样咱们才能顺利的解决!” 钟先生走到肖霖面前坐了下来:“肖霖老弟,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狗急了也能跳墙。把子不是狗,他是人,我们不能把他逼急了,而是要抓住他的把柄,让他自己乖乖的听我们的话!”钟先生说着,看了看肖霖:“肖霖老弟,时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对了,咱们的那位朋友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肖霖站起身说道:“钟先生,那个人要的东西还要等一两天才能运到。” 钟先生想了想,微微点点头:“既然这样,咱们就在等一两天。” 肖霖说道:“钟先生,我还是劝您一句,这个人毕竟是个中国人,虽说他加入了兄弟会,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加点小心,免得出什么问题!” 钟先生笑了笑:“肖霖老弟,我谢谢你的提醒,请你放心,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我是绝对不会动用这个人的!好了,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吃搁念的:江湖人。 敢挂我们的梁子?是不是昏了招子啦:敢和我们作对(或者结仇),是不是瞎了眼。 ------------ 第二十五章 杨锋和姚朗围着破砖窑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就在两个人就要走进窑洞的时候,里面传来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姚朗点点头:“估计不轻!” 姚朗点点头,轻轻打了一个哈欠:“那咱们就上砖窑顶上待会儿!” 两个人转身出来上了窑顶,背靠背的坐在了一起。 这个时侯夜已经深了,四周非常安静。 杨锋把手里的枪保了险掖在怀里:“老四,你知不知道白先生抓来的这四个人是什么人?” 姚朗闭上眼,把自己的脑袋尽量靠在杨锋的肩膀上:“你不是早就说过吗!他们四个人是什么兄弟会的!” 杨锋摸了摸那块手帕,想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可是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把话头岔开了:“你跟泥鳅叔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听泥鳅叔说过兄弟会?” 姚朗想了一会儿:“二哥,泥鳅叔以前是说过兄弟会,可是他只是那么一提,根本就没有告诉我关于这个兄弟会的具体情况,我也问过,可是泥鳅叔就是不说,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杨锋晃了一下肩膀:“老四,你可别睡了!咱们还是想想什么时候能回去吧!老掌柜的和大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姚朗轻轻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等着吧!等这位白四爷把他的事情料理完了咱们才能走呢,要不然,就咱们两个回去,那是一点用也没有!” 杨锋嗯了一声:“是啊!不过看这意思,白先生是要从这几个人的嘴里掏出什么话来!难道说这四个人有什么宝贝?” 姚朗一笑:“二哥,你看这四个人像是有什么宝贝的人吗?白先生他们追问的好像是他们明天要接的什么货物?” 杨锋没有继续和姚朗讨论那些货物:“老四,刚才白先生他们提到过花狐狸和老狐狸,那个花狐狸是不是就是咱们曾经找的那个花狐狸呀?白先生说的那个老狐狸又是怎么回事?” 姚朗听杨锋这么一说坐直了身子,想了想:“咱们那一次找花狐狸回来的时候不是被派到宽城去了吗,在宽城金矿上一待就是好几个月,直到年前才回到老刀把子里面,等我回去的时候我曾经找过泥鳅叔,和他问起过花狐狸的事情,泥鳅叔跟我说过,说直隶热河察哈尔北平一带有这么一伙子人,可以说是直隶热河察哈尔北平一带最大的包打听,专门靠卖各种消息为生,他们的头子就叫老狐狸,听说他手底下还有八个徒弟,个个都以狐狸为外号,那个花狐狸是老狐狸最小的徒弟,而且有江湖传言说这个花狐狸是老狐狸的私生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些人有时候比咱们老刀把子都厉害,什么样的消息都能打听出来,比三耳朵小耳朵哥俩可要厉害多了。不过泥鳅叔说他就知道这么多,具体谁是哪只狐狸他也说不清楚,因为他们和咱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所以除了一两次生意上有点往来以外很少和咱们有联系!” 杨锋随手抓起身边几块碎砖块轻轻的磨蹭着:“照泥鳅叔说这么说,这个老狐狸那是很厉害的人物啦?” 姚朗一笑:“这怎么说呢?他们和咱们不人,听说他们只是卖消息,从来没听说他们这些狐狸杀人放火偷盗抢劫!再说卖消息都是秘密的事情,比咱们老刀把子那是一点也不差!” 杨锋点点头:江湖就是这样,今天买你消息的人明天就可能拔刀相向! 窑洞里的惨叫声现在是此起彼伏,一声连着一声,这让杨锋的心里很厌烦。 杨锋不喜欢这么折磨别人,他喜欢的就是一枪毙命。 杨锋把手里的碎砖块儿一丢,拍拍手站了起来:“老四,咱们远点儿走走,我可不愿意听到这种声音!”说着,杨锋就要站起身来,可是姚朗一把拉住了杨锋,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二哥别动!远处有人!” 杨锋马上抽出了枪。 月光下真的有一个人影儿顺着乡间的土路忽隐忽现的走着。 姚朗慢慢的抽出了飞刀:“二哥,咱们怎么办?” 杨锋用胳膊轻轻碰了姚朗一下:“老四,你去告诉白先生一声,我在这儿看着点儿!”说着,两只手枪在裤子上一蹭打开了机头。 姚朗低低应了一声就飞身跳下砖窑。 工夫不大,砖窑里面的惨叫声更响了,简直就不是人声。 杨锋皱了皱眉,知道这四个人肯定被收拾的非常惨,但是他没有动,眼睛始终盯着那个人影儿。(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那个人越走越近,离着窑洞大概有三四十步远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四爷,用不着这么收拾吧?这声音,足能传出四里地远去,你这是打算把狼给招来呀!” 这个人满口官话,杨锋根本听不出他的口音。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窑洞里的惨叫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白先生的声音传了出来:“红狐狸,咱们不是说好了五更天见面的吗?你怎么不守规矩?” 那个人嘿嘿一笑:“四爷,你现在只是听见我说话,咱们爷俩儿可是还没有见面呐!” 白先生哼了一声:“你说怕我独吞了吧?” 那个人又是嘿嘿一笑:“不能!你四爷是个吐口唾沫能砸坑的人,我们不用担心!就是你四爷什么都不给我也不在乎,那不是还有四个人在这吗!” 白先生忽然哈哈一笑:“行!红狐狸,你是真能算计!进来吧!” 杨锋本来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个被白先生称为红狐狸的人,现在一听白先生的话头非常平和,忍不住轻轻长出一口气。 红狐狸本来向前迈了几步,可是他忽然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了看砖窑顶:“兄弟,你要是四爷的人最好现现身!我这个人就怕背后有人鬼鬼祟祟的搞小动作!” 杨锋一惊:这个人的耳朵可真厉害!自己只是轻出一口气就能被他发现,看来自己以后还要注意! 白先生又是一笑:“爷们儿,下来吧!咱不和这个狐狸精逗闷子啦!” 杨锋听白先生这么一说就飞身跳下来,把双枪一别,一抱拳,说了一声:“请!”自己转身先走进了砖窑里面。 红狐狸又是嘿嘿一笑,跟在杨锋后面走了进来。 杨锋走进来的时候借着烛光看了一下那四个被装进麻袋的人,只见这四个人嘴巴被膏药封住,正靠在窑壁上不停的抽搐着,脸上的五官和肌肉因为痛苦而变的扭曲,汗水泪水鼻涕混在一起。杨锋估计这几个人受得罪不轻,却没有发现他们身上留有明显伤痕或者血迹。 后面那个红狐狸走进来的时候,郝宽忍不住说了一句:“好你个红狐狸!现在还藏头遮面的干什么?” 红狐狸的脸上蒙着面罩,只不过露出眼睛、鼻子、耳朵和嘴巴。他听了郝宽这句话嘿嘿一笑:“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想活得长久一点儿最好少让别人看到你!”说着,红狐狸挨个看了看麻袋里的这四个人:“没错!就是他们四个人!” 狄松瞟了红狐狸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怎么,没到时候你就想把人带走?” 红狐狸轻笑一声:“我红狐狸虽说算不得好汉,可是也是讲规矩的人!不到时候他们还是你们的人,我绝不插手!可是我要的是活人,你们千万别给整死了!” 狄松说道:“没的说!四爷的手段他们还没有尝够,我们可不希望他们就这么快死!” 红狐狸一抱拳:“那就好!那就好!你们慢慢给这几位朋友加料,我到外面透透气!”说着,红狐狸退了出去。 杨锋有心想追问这个红狐狸点儿事情,可是自己毕竟和红狐狸素不相识,不知道人家的底细,怕贸然一问会多出什么事情来反而不好,于是忍住了。 白先生看看红狐狸退了出去把手一摆:“咱们继续问!” 郝宽看看白先生:“四爷,行吗?” 白先生哈哈一笑:“有什么不行,再说这几个人早晚是他的,早晚都要知道,不用担心!” 郝宽点点头,把四个人嘴上的膏药撕了下来:“哥几个,说吧!不要这么固执,说了我们四爷还能留一条活路给你,要不然落在外面那个人手里,后果你们心里应该比我们清楚!” 这四个人揭下膏药之后只是大口的喘气,其中有个人用已经嘶叫的变了声的嗓子说道:“你们说话算话?” 白先生点点头,走到这个人面前:“只要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保证你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这个人看了看白先生,微微点点头:“我实在受不了这个洋罪了,你只要能让我活着离开这鬼地方,你想问什么就说吧!” 旁边的三个人一看此人软了,急得大叫。 郝宽不动声色的把三个人的嘴和鼻子都用膏药捂住,然后轻轻说道:“现在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了,只要你能都说出来,我们四爷不仅不杀你,还能给你一笔钱,让你小子远走高飞!” 这个人看了看躺倒在地拼命滚动挣扎的三个同伴,一咬牙:“好吧!你们想问什么我全说!” 狄松走过去把那三个人捂在鼻孔上的膏药揭开一点儿,好让这三个人不被憋死,然后凑到了白先生身边小声的说着:“四爷,你”说着,狄松用眼睛扫了一下窑洞外边。 白先生点手把杨锋和姚朗喊了过来,示意他们先出去一下,一方面盯着那个红狐狸,一方面也是不愿意让他们听到。杨锋看看姚朗,两个人快步走出了窑洞。 离开窑洞大约有二十几步,杨锋和姚朗就看到红狐狸坐在不远处,于是两个人就一左一右坐在了红狐狸身边。 红狐狸看了看这两个年轻人,没有说话,继续盘膝打坐闭目养神。 杨锋也觉得自己有点累了,于是就坐在离红狐狸不远的地方。看到红狐狸静坐养神,杨锋也很想这样,只是心里有太多的疑团解不开,杨锋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乱哄哄的,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红狐狸看了看杨锋,忽然开了口:“小兄弟,心里杂念太多对自己可不好,你应该屏气凝神,让自己气血平服,这样你才能短时间内得到休息,要不然明天做事的时候你会没有精神的!” 杨锋微微一笑:“多谢指点!” “谈不上指点,只是一点心得而已,练武之人应该注意修身养性,这样才能活得长久!”红狐狸一边慢慢说着,一遍又闭上眼睛继续自己的打坐。 姚朗坐在一旁仔细看了看红狐狸这种打坐的姿势,忽然忍不住多嘴:“看前辈的这种打坐,好像是禅宗的心法!” 红狐狸忽然“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这种就是禅宗的心法?” 姚朗被红狐狸这么一问反而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红狐狸轻轻一笑:“禅宗,主张修习禅定,故名。又因以参究的方法,彻见心性的本源为主旨,亦称佛心宗。可是看见别人冥心闭目的静坐或沉思默想便认为是禅宗,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 第二十六章 姚朗被红狐狸这么一说无言以答,只好默不做声。 杨锋心里这么想着,眼睛就在红狐狸头上仔细打量。借着月光杨锋发现,这个人的头并不像光头,因为他的头套看起来很不规则,很明显,这个人有头发。 杨锋暗自一惊: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在观察他?莫非他会什么特殊的功夫,要不然自己在窑顶上的时候只是轻轻出了一口大气怎么就被他发觉? 红狐狸好像看穿了杨锋的心思,依旧闭着眼睛打坐:“小兄弟,你静下心来,只有这样你才能听到那些细微的动静。如果你不认为我是你们的朋友,你也不会放下心来轻出一口气,那样的话,我是听不到的。” 杨锋心里又是一惊:这个红狐狸真厉害,自己想什么他居然都能猜到!可是杨锋只是轻轻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既然没有人说话,红狐狸也就不再开口,三个人就这么静坐在野地里。 过了大约有半炷香的时间,窑洞那边传来了动静。杨锋听得出来,是郝宽的声音:“我说那个狐狸精,你和我们那两个弟兄进来吧!” 三个人同时站起身,谁也没有拍打自己身上的尘土就一起快步走了进去。 杨锋和姚朗的步伐并不慢,可是三个人只走了十几步,杨锋和姚朗竟然被红狐狸超过了一步,杨锋暗想:“看来这个人表面上很冷静,其实心里急的很呐!” 三个人进了砖窑洞里发现那四个兄弟会的人已经被膏药封住了嘴巴,眼睛也被蒙住,耳朵好像也被塞棉花团一类的东西,四个人就那么靠在一边的窑壁上。 白先生看了看红狐狸:“我说红狐狸,现在这四个人归你了,至于你怎么处置他们四个人我们不管了!”说着,白先生摆了一下手:“我们先走一步了!” 红狐狸轻轻点点头:“四爷,那我就收下了!我替我师父他老人家多谢四爷了!” 白先生微微一笑:“不用!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们有我们的规矩!只要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以后咱们还可以合作!” 红狐狸一抱拳:“那是自然!” 白先生扫了郝宽、狄松、杨锋和姚朗四个人一眼:“咱们走!”说完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狄松抄起那个装满衣服鞋帽的麻袋紧随其后,五个人快步走出了这个破砖窑。 五个人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岔路口,白先生停下脚步,轻轻拍了三下掌。 远处的庄稼地里忽然也回了三下,一辆马车紧跟着就出现在了不远处。白先生这五个人快步上了马车之后,车老板轻轻喊了一声“驾!”马车就跑了起来。 杨锋这个时侯没有感觉出来马车的颠簸,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困意,于是就闭上了眼睛坐在车里。 马车回到高升客栈的时候杨锋才睁开了眼睛,感觉来的时间和去的时间相差不多,心中暗想:“看来刚才那个废弃的砖窑白先生这些人不知道已经来来回回跑了多少次,要不然赶车的车老板绝不会这么熟悉!” 下了车,那个笑面佛一样的高升客栈掌柜早已经等在后院。 白先生看了看杨锋和姚朗:“你们两个是愿意到楼上休息还是愿意到下面休息?” 杨锋轻轻拉了下姚朗的衣角:“白先生,我们还是到楼上睡一觉吧!” 白先生点点头:“这样也好,不过你们最好有点准备,咱们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杨锋和姚朗答应了一声,然后那个笑面佛一样的高升客栈掌柜把两个人引上了楼,等他一走,姚朗和杨锋也没有脱衣服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高升客栈的大公鸡啼叫第三遍的时候,杨锋醒了。 并不是杨锋生活得很有规律,相反,过惯了没有规律的生活的杨锋时时刻刻都加着小心。 杨锋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摸了摸身边和枕头下的枪。 现在出门在外,自然和以前不一样了,枪就是命。 把三支枪分开放是黑叔教给杨锋的,这样便于拔枪防卫不说,更重要的是由于身体一旦出现翻滚就会被身体两侧的快慢机硌醒。 杨锋收拾收拾起身洗漱回来的时候,姚朗也已经起了床,他睡眼朦胧的看了看杨锋:“二哥,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杨锋关好房门坐在床上,一边分解着手里的枪一边低声说道:“老四,白先生不是说过今天要出去一趟吗?咱们早点儿起来收拾一下,省得到时候麻烦!” 姚朗咧咧嘴:“谁知道那个白先生今天要干什么去?说不定” 没容姚朗说完,杨锋狠狠瞪了他一眼:“亏你还老在江湖走动,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咱们听吩咐就是了,管他白先生要干什么!” 姚朗点点头,揉了揉眼睛:“二哥,把我的家伙也擦一下吧!”说着,姚朗把那支撸子丢给杨锋,杨锋利索的接枪在手,三下五除二就给拆开了。 等姚朗回来,杨锋已经把所有的枪都检查了一遍,而且已经收拾了包袱。 姚朗撇了一下嘴:“二哥,我跟你说,这个白先生起的还真早,现在就在后院等着呢!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精神头儿?” 杨锋看看姚朗:“白先生和你说什么没有?” 姚朗微微一点头:“说了!让咱们收拾一下吃饭去!” 沧州地处华北平原的东部,虽说民族很多,但是仍以汉族为最多,回族人口是第二,所以当地以牛羊肉为主的小吃遍及城乡就不奇怪了。 起沧州的小吃就应首推羊肠子汤。在沧州,吃过羊肠子的人都有这样一种感受,那就是第一回是怕膻闭着眼吃,第二回是品味眯着眼吃,第三回是解馋瞪着眼吃。 杨锋和姚朗虽说在热河一带长大,但是这些年闯荡江湖入乡随俗惯了,吃什么东西都无所谓,只要能吃饱就可以。可是郝宽一连气儿吃了六个火烧三碗羊肠子汤还觉得意犹未尽,要不是狄松一个劲儿的催促,看样子他还能再吃点什么。五个人上了马车,车老板儿一抖鞭子,“啪!”的鞭梢一响,马车就飞快的向着沧州城跑了下去。 马车跑着,白先生低声对杨锋和姚朗说道:“进了城之后,你和你的兄弟就去运河边上的清风楼等我们,记住,你们不要在楼上等,一定要在小渡口那边等我们!”说着,白先生掏出了两块大洋交给杨锋,“到那儿之后你们一定要找一个戴草帽的黑瘦汉子,他就在小渡口附近的一条小船上钓鱼,你们把这两块大洋交给他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记住,在我们赶到之前,你们千万不能离开!”杨锋看看姚朗:“白先生,我们知道了!”白识荆点点头,又从怀里取出一些纸币,“这点钱你们随便买点什么东西!”杨锋有心拒绝,但是白先生把眼一瞪,杨锋只好乖乖收了下来。 等马车进了西城门来到十字大街停了下来,杨锋和姚朗跳下马车顺着白先生指点的方向走了下来,很快就来到清风楼下。 清风楼坐落在运河之畔,南湖西岸,相传晋代所建,历为沧州名声。古诗有云:晋代繁华地,如今有此楼。暮云连海岱,明月满沧州。归鸟如云过,飞星拂瓦流。城南秋欲尽,寂寞采莲舟。 杨锋和姚朗却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欣赏什么风景,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小渡口。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c 果然,那个白先生嘴里说的黑瘦汉子真的就在那里钓鱼。 姚朗看了看杨锋,杨锋却没有马上走过去,他从兜里掏出那两块大洋看了看,忽然示意了一下姚朗,两个人走到小渡口的茶棚坐了下来。等热茶端上了小桌,杨锋把握在手里的两块银元递给姚朗。 这是两块常见的银元,可是这两块银元上都有一道刻痕,每一块银洋的刻痕位置都不相同。 显然,这两块银元是接头的信物。 姚朗看看银元又看了看杨锋:“二哥,你多心了吧!这是白先生交给我们的信物,是用来和那个人接头用的!” 杨锋看看四周:“我知道!可是我觉得这个白先生行事诡秘,恐怕在这一带势力不小!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把他请回去,即便是把老爷子从水里捞出来,只怕也是出了龙潭又入虎**!” 姚朗轻轻一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二哥,你就是爱瞎琢磨!就这么两块大洋你就能看出来什么?咱们还是过去吧!” 杨锋也端起了茶碗,一边假装吹着茶碗上飘着的茶叶一边低声说道:“我看咱们还是小心的好!现在咱们可是出了山墙的人,做事总得留点后手,免得别人把咱们卖了咱们哥俩还傻乎乎的替人家数钱!” 姚朗摸了摸腰里的飞刀:“二哥,你是说白先生有可能把咱们压在这儿帮他是利用咱们?” 杨锋喝了一口茶:“有这个可能!” 姚朗微微一点头,两个人就不再说话,喝完茶算了账就找到了那个戴着草帽坐在小船上钓鱼的黑瘦汉子。 两个人一走上小船,黑瘦汉子就开了口:“小兄弟,这么早来买鱼?” 杨锋忽然笑了笑:“买鱼还要看时辰吗?” 黑瘦汉子一听这个年轻人并不是当地口音,转过脸看了看这两个人。 杨锋蹲在黑瘦汉子身边,伸出手,两块带有刻痕的银元就出现在这个黑瘦汉子的眼前。 黑瘦汉子接过这两块钱仔细看了看,然后从身侧的鱼篓里也摸出两块大洋,把钱叠在一起一转,四枚银元的刻痕正好形成了一道。 黑瘦汉子笑了笑,随手把钱丢进了鱼篓,然后放下手里的鱼竿:“小兄弟,我知道了!” 杨锋和姚朗相互看了看,谁也不知道这个黑瘦汉子知道了什么。 黑瘦汉子打量了一下杨锋和姚朗:“小兄弟,哥俩腰里都别着家伙吧,这么蹲着可不好受,我看你们最好还是坐在船帮上比较好!” 杨锋和姚朗又是相互看了看,于是按照这个黑瘦汉子说的坐在了船帮上。 这条小船是那种比较常见的河船小舟,本身也不大,加上三个人,船上回旋的余地就更小了。 杨锋和姚朗两个人可以说都是旱鸭子,虽然经常出门也坐船,但是大多都是搭载客人的渡船,像这种打渔的小舟几乎没有坐过。看着两个年轻人小心翼翼的样子,黑瘦汉子忍不住一笑:“小心点!千万不要坐歪了,要不然落了水可不好!” 杨锋犹豫了一下:“我们能不能到岸上去坐一会儿?” 黑瘦汉子把手一摆:“好说!咱们上去坐会儿!” 三个人下了小船,再次来到茶棚坐了下来。 茶棚老板看到黑瘦汉子把手一招:“我说老陈,感情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啊?” 黑瘦汉子哈哈一笑:“没错儿!他们是我老陈的外地朋友,听说我混的不行了,这不找我和他们发财去!” 茶棚老板哼了一声:“我说老陈,你就是运河边上的一个水鬼,离开这条运河你还能干什么!” 黑瘦汉子拉过条板凳坐了下来:“你还别看不起咱老陈,说不准啥时候我就能发了财!” 杨锋和姚朗要了点儿点心,三个人坐在茶棚里边吃边聊。 ------------ 第二十七章 个人被称为水鬼,顾名思义,就是善于潜水的人。 江湖上大凡被称为水鬼的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水上功夫,但是这些人大多不把这种功夫用在正路上。 黑瘦汉子一边慢慢嚼着一边看了看姚朗,冷冷的说道:“小兄弟,你可不要小看了运河,这可是个好地方!不说别的,每年那些投河的人有的是,要不是我们在这儿忙活,怕是早把运河填满了!” 姚朗听了黑瘦汉子的这句话忽然想起了以前见过的一具浮尸,不仅面目全非,而且所有能被鱼吃掉的地方基本上已经全被吃掉了。想到这儿,姚朗的脸色有点变,胃里一股劲的恶心起来。 杨锋看看面前的这个人:“陈老兄,别把事情说得那么吓人!总不能天天靠着打捞死人过日子吧?” 黑瘦汉子忽然轻轻一笑:“小兄弟,你这句话倒是不假。有钱的人家会出钱,穷人家的根本也出不起,我们这些在水里混的也要积点阴德不是!既然小兄弟问了,那我就和你随便说说,就说每年五月端午赛龙舟吧!”“赛龙舟?这不是南方人才有的风俗吗,怎么沧州也有?”姚朗有些奇怪。 黑瘦汉子看了看姚朗,颇有些得意:“当然有了!不过最兴盛的时候是在大清朝乾隆爷那时候,现在民国了,反而不如原来热闹了!”说着,这个人伸手一指不远处的桥,“喏!这座桥就是中心,桥两边距离三五十丈有几条龙舟,上面坐满了人,每一条船船头上都蹲着一个水鬼,在桥上用一坛子沧州最好的美酒,那是陈酿多年的沧酒,能值不少银子呐,用油蜡一类封好口,往河里扑通一扔,这就是信号,然后几条龙舟就赶快往桥那儿奔,奔的快到的时候船头的水鬼就潜下水去,谁家的水鬼先把酒坛子举出水面,谁家的船就赢了!两岸观看的人非常的多,不仅如此,有时还开有宝局押船家,赢了的自然光彩,输了的明年再来翻本。”黑瘦汉子一边指指点点,嘴里一边还说个不停,脸上还流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杨锋耳朵里听着,心里暗自想:看起来这个陈姓汉子以前也赢过几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落到现在这般模样。 茶棚老板听陈姓汉子说的热闹,过来拍了他一把:“我说老陈,你说的这些都是你年轻那会儿的事情,如今这个世道儿你还有机会去赛龙舟吗?只怕是到死也来不了一会喽!”说着,茶棚老板给三个人沏上了一壶新茶。 黑瘦汉子看了看茶棚老板:“去去去!一边去!我就愿意提提当年勇,怎么,不行啊?如今这世道儿虽说不行,可怎么着不是活着!咱老陈好歹当年也是沧州运河上数一数二的,如今走了下坡也比你强啊!” 那茶棚老板呵呵一笑,没有再和这个老陈斗嘴,自顾自的走开了。 姚朗一边给陈姓汉子斟满茶水一边恭维道:“那是那是!你陈老兄怎么也得算沧州地方的一条好汉!” 黑瘦汉子笑了笑:“好汉咱可算不上,水鬼倒是真的!” 杨锋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腔,眼睛却仔细的观察着小码头四周的情况,他心里暗自琢磨:“白先生既然让自己和老四找这个水鬼,想必一定是要从水路走些东西。可是这个姓陈的就只有一条打渔的小船,这样的小船能走什么样的货物?听白先生话里话外的意思,今天他们一定是冒名顶替那四个兄弟会的人去取什么东西,那这东西会是什么呢?” 黑瘦汉子吃罢一块点心轻轻拍了拍手上的残渣:“两位老弟,看样子刚跟着四爷走江湖吧?” 杨锋微微一点头:“是啊!” 黑瘦汉子看看四周无人,低声说道:“四爷这次走的什么货,你们哥俩知道不?” 杨锋和姚朗听他这么一说,都摇摇头:“这可不知道!” 杨锋怕他再问,改口说道:“陈老兄,你听说过沧州老君炉桂家盘龙刀这句话吗?” 黑瘦汉子眉峰一挑来了精神:“小老弟,你算问对人了!这沧州地面上还没有多少是咱老陈不知道的!说起这桂家盘龙刀说起来,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啦!想当年”黑瘦汉子的话才说到这儿忽然止住了:“小老弟,四爷来了!” 杨锋和姚朗一听这话,马上转脸看去,只见白先生那辆马车正由远及近向这里赶来。 杨锋看看姚朗,两个人站起身结算了帐迎了过去。 马车停在茶棚旁边,郝宽和狄松满脸带笑,两个人从车上搬下两个常见的柳条筐儿来。杨锋轻轻瞟了一眼,里面看样子都是些旧衣物之类的东西,而且从郝宽和狄松两个人的手法上看,这两个筐里面的东西并不重。 跑到白先生面前的陈姓汉子低声问道:“四爷,老规矩?” 白先生看了看四周,微微一点头,轻声应了一句:“老规矩!” 陈姓汉子应了一声,伸出两只手抓起两个柳条筐儿就上了小船,打了一声呼哨之后,竹竿子一撑,小船飞也似的划走了。 杨锋和姚朗站在一边看着虽也不敢多问,等白先生把手一招,两个人这才上车,又是一番颠簸,马车再次回到了高升客栈。 韩正看着窗外的大雨哗哗下个不停,心里有些烦躁。 二掌柜和三掌柜吩咐下来的事情他韩正还没有胆子不去,可是林宝辉说的那些话让他总觉得两位掌柜的好像有意把自己派出去。 程胜咔嚓一声拉了一下空栓,确认一下这支枪没有什么毛病之后看了看张元:“五哥,老大这是怎么啦?一点精神也没有,而且从掌柜的那儿回来连句话都不说,是不是这趟活儿太棘手啊?” 胖子放下手里的刀瞟了一眼站在窗前的韩正:“谁知道呢?反正自从老大知道二哥和老四他们走了以后就很少说话,他现在心里想什么咱们哪儿知道去!” 程胜探出头看了看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韩正,然后凑近了张元低声说道:“五哥,要不你过去和老大说两句?总不能就这么看着老大吧?” 张元摇摇头:“我看咱们谁也别去!二哥四哥他们是替咱们哥俩扛事儿才走的,老大心里明镜似的,这会儿咱们过去,这不是明摆着找挨骂吗!我看呐,想让老大心里痛快,除非他们哥俩回来!” 程胜放下手里的枪:“五哥,你说老大是不是因为活儿太棘手?” 张元看了看程胜:“怎么,老六,你怕啦?” 程胜摆了摆手:“怕?咱们还没有怕的事情呢!”说着,他抄起步枪用力的抖了一抖,“只要我手里有这玩意,阎王老子我也不怕!” 张元看看程胜:“以前出门的时候不管遇到啥事咱都不怕,可是这回”话说这里张元忽然不说了,他抄起桌上的盒子炮掂了掂,顺手又放回了桌子上,轻轻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听到张元这句话,程胜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看了看张元,低低的声音说道:“五哥,小点声,别让老大听见了!” 杨锋的酒量不小。 据说人的酒量一半来自天生,另一半来自后天的锻练。 不过今天杨锋一滴酒也没有喝。 杨锋的心里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他需要安静下来思考一会儿。 人们经常会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杨锋的很多习惯有意无意的都受到了老黑的影响,他可不像姚朗那样懂的江湖事故,更不会像韩正那样考虑全面性的问题,他就习惯老黑那样的思考问题。 再让们这些弟兄当中,杨锋几乎没有跟过别人,从把那双粘满泥巴已经皴裂的脏脚踏进老刀把子,杨锋一直就跟着老黑,除了钱老板教会他写字认字以外,他的枪法、武功等等都是从老黑那里学来的,因此他在很多地方都和老黑非常相像,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他的思考方式。 老黑看中杨锋的很大一方面是因为杨锋这个人的心狠,另外一方面是因为杨锋这个人心思比较重。 这样的人适合做杀手。 姚朗现在就坐在郝宽和狄松两个人旁边静静地听着这两个人说着半醉不醉的酒话。 杨锋对他们嘴里的那些江湖奇闻异事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郝宽和狄松这两个人和白识荆的关系以及他们做的那些事:这个白识荆白先生到底是个什么人?他和这两个人又是什么关系?他们费尽心机劫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太多的问题让杨锋感到有些头晕脑胀,他站起身推开了一扇窗户,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热气。 七月的天气正是热的时候,无论你躲在什么地方,那股潮热总会找到你。 杨锋忽然想起了那个一身水锈的水鬼。 这个姓陈的黑瘦汉子这个时侯怕是早已经到了地方,有可能现在正泡在运河里。 杨锋不喜欢这些大江大河,一来是他不会水,二来是因为小时候看到那些漂在水上的浮尸。有些浮尸因为泡在水里的时候太久了,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掏空了,有一次韩正这几个弟兄在浮尸下面看到几条死死咬住烂肉出了水都不松口的鲇鱼。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韩正的这些弟兄再也不愿意去吃鲇鱼,而杨锋更绝,他现在一条鱼也不吃。 杨锋正在胡思乱想,姚朗凑了过来:“二哥,又在琢磨什么呢?” 杨锋看了看姚朗,又看了看姚朗身后已经变得空空如也的酒桌:“他们人呢?” 姚朗笑笑:“醉了!睡觉去了!” 杨锋点点头:“老四,你又打听出什么来了?” 姚朗嘻嘻一笑:“说了怕你不信!” 杨锋微微一笑:“我有什么不信的!咱们回去再说!”说着,一拉姚朗,两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兄弟会那四个人的房间现在已经空了,杨锋和姚朗也就不用担心有什么人偷听自己的谈话,所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也就大了一些。 姚朗从郝宽和狄松的谈话里听出了一些东西:白先生他们今天接到的东西是一批好东西,都是些价值不菲的宝贝,好像还是前清皇家御用的,但是具体是什么东西姚朗并不清楚。今天让那个姓陈的水鬼运走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他们带在了身边,其中有一件宝贝说是要送给老刀把子。 杨锋耐心的听姚朗说完,不动声色的想了想:“老四,你说这个白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姚朗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用手背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二哥,白先生能是什么人?我估摸着,和咱们差不多!” 杨锋看看姚朗:“那这个兄弟会你知道吗?” “兄弟会?”姚朗看看杨锋,“你是说昨天晚上那几个人说的那个兄弟会?” 杨锋点点头。 姚朗挠挠头皮:“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郝宽和狄松也没有说!” 杨锋忽然站起身看了看门外,然后侧耳听了听周围,直到确认没有人才退回到屋子里。姚朗看着杨锋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 杨锋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方丝帕,轻轻的把它平铺在床上。 白色的丝帕上赫然绣着两条龙。 两条搅在一起的龙。 条黑龙和一条黄龙身体绞在一起,两个龙头一左一右,中间就是一个红色的太阳。 围绕着太阳还有很多条红色的光芒。 姚朗看看丝帕,然后又看看杨锋。 杨锋又从怀里摸索出了另外一方丝帕,只不过这方丝帕上有很多地方都被血污遮掩了,但是还是能看出来这方丝帕上的图案。 这两块丝帕上的图案看起来是一模一样的。 ------------ 第二十八章 姚朗看着这两方一模一样的丝帕不知道杨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姚朗疑惑的看看杨锋,然后俯下身仔细的看着这两块丝帕,半晌才从嘴巴里挤出一句话:“二哥,这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姚朗看看杨锋:“这和咱们现在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杨锋哼了一声:“白先生是吃哪一行的咱们不清楚,不过他们既然要无缘无故给咱们老刀把子送礼,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说道儿?你别忘了,他们这次也是和这个兄弟会过不去。我估计着,这种丝帕就是兄弟会的信物,咱们先不管这个兄弟会是什么来头,单就从这两块丝帕上,老四你难道就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吗?” 姚朗的思路让杨锋搅得已经乱成一锅粥,他不知道杨锋到底要说什么,于是姚朗轻轻摇摇头:“这里面能有什么呀?不就是一块丝帕吗?” 杨锋指了指这两块丝帕:“老四,你走动的地方不少,应该看得出来,这丝帕用的材料是选用上等的丝绸,上面的刺绣显然也是一流的绣工所绣,花样也是照宫廷所绘,无论是绣工还是丝料皆是上选,像这样的东西,本身就值不少钱,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见得有几条。” 姚朗忽然一笑:“二哥,你怎么知道人家大户小姐有没有这种东西呢?” 杨锋把脸一板:“老四,我这是和你说正事,你少在这儿耍贫嘴!” 姚朗连连点头:“好好好!二哥,你说!” 杨锋拿起一条丝帕,指着上面那条金丝绣成的黄龙说道:“老四,你看看,这条是黄龙,可那条是黑龙!” “黑龙?”姚朗看看丝帕,又看了看杨锋:“二哥,你是说这个兄弟会和日本人的黑龙会有勾连?” 杨锋轻轻点点头:“花狐狸是怎么死的?有人不就说是黑龙会的人做的吗?可是昨天白先生和兄弟会的那几个人说话的时候你没有听到吗,花狐狸的死和那四个兄弟会的人有着密切的联系!” 姚朗有点迷糊:“二哥,你这么绕来绕去的到底想说点什么呀?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你是不是想说咱们老营那次失火和这个兄弟会有什么联系吧?” 杨锋摇摇头:“老四,你想错了,并不是兄弟会和老刀把子有什么联系,我琢磨着,一定有人挑拨或者利用兄弟会和老刀把子之间的关系。” 姚朗想了一会儿:“二哥,你是说有人故意这么做?” 杨锋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老四,你想一下,不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是这样吗?” “那,至少他们这么做应该有什么目地吧?”姚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因为杨锋说的那些话让他感觉到吃惊。 杨锋轻轻点了点头:“目地?说起来也算不上复杂,如果不是和老刀把子有仇,谁会这么绞尽脑汁费尽心机的和咱们过不去!” 姚朗轻轻咳了一声:“二哥,是老刀把子,不是咱们,咱们哥俩已经退了伙,算不上是那里面的人啦!” 杨锋看了看姚朗,慢慢的转过脸看着窗外,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是啊!咱们已经出来了!” 两个人忽然无言,于是默默地坐在那里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楼下忽然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声音。 杨锋和姚朗从窗户向外看去,只见白识荆拎着一个大大的皮箱从一辆马车上缓步走了下来。 高升客栈的胖掌柜和三两个伙计殷勤的凑了过去。 杨锋看看姚朗低声说道:“老四,看起来白先生要走了!”“二哥,白先生的第一件事情就算已经办完了,可是还有第二件事情呢?”姚朗看了看杨锋,“白先生的大儿子被柴家打成那个样子,他会轻易地放过柴家的人?” 杨锋离开了窗户走到床边,一边把两块丝帕塞进自己的怀里一边说道:“老四,我看咱们最好还是少猜,这个白先生不简单,咱们还是多听少说!” 姚朗应了一声,也走到自己的床前收拾起了东西。 杨锋站在姚朗身边拍了拍他腰里的飞刀:“老四,我看咱们最好把家伙都收起来,现在天气这么热,腰里总别着这东西容易让别人看出来。” 姚朗嗯了一声:“二哥,收起来倒不是不行,可万一有什么动静咱们手里总不能没点东西吧?” 杨锋一边把自己的枪塞进包袱里一边说道:“老四,你可真行!离开那几把刀子你就不行啦?咱们不是还有撸子吗,你就不会在身上带着?” 姚朗摸了摸脑袋:“二哥,你是用惯了,那玩意我可用不惯!” 两个人正收拾着东西,高升客栈那个笑面佛一样的掌柜来到了两个人的门前轻轻敲了敲房门。姚朗开门之后胖掌柜并没有走进房间,他轻轻说道:“白四爷托我给二位带个话儿,说今天晚上九点以前请二位到沧县城里的火车站候车室去一趟!”姚朗微微一愣,杨锋走了过来:“白先生没说有什么事情吗?”胖掌柜轻轻摇摇头:“四爷没有说,他只说请二位到时候去一趟。”杨锋点点头:“那四爷现在还在楼下吗?”胖掌柜一笑,那双本来就不大的小眼睛几乎被脸上的笑纹挤成了一条缝儿:“四爷已经走了!”“那就多谢了!”胖掌柜连连摆手:“二位客气,四爷说过,你们二位在本店的一切费用都由四爷过手,不用二位费心,二位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是!”姚朗还要问什么,杨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于是姚朗的嘴巴只是张了张就闭上了。 杨锋送走了胖掌柜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床边,犹豫着要不要把已经收起来的双枪再拿出来的时候,姚朗一**坐在了床上:“二哥,你说这个白先生让咱们到火车站候车室找他能有什么事儿?”杨锋看了看姚朗:“管他什么事情,我看咱们最好是现在睡上一觉,省的晚上没有精神!” 马车继续颠簸的跑在路上。 把子闭着眼睛,他不想看韩正和他的这些弟兄们那副模样。 辛智看了看把子和韩正他们这几个人,有心说两句什么,可车里这些人的样子,到嘴边的话终于又咽了回去。 刚刚下过雨,路上还比较泥泞,所以辛智尽量让马车跑的慢一些,稳一些。 胖子把身体挪了挪,以便让自己依靠的更舒服一些。 程胜看了看已经挤成一团的胖子轻轻摇摇头,然后闭上眼睛继续靠在马车上想着自己的心事。 韩正的眼睛从马车里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去。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安定的生活,但是这一次他总感觉到一些异样。 过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辛智撩开了车帘的一角,轻声的说道:“三掌柜的,咱们到地方了!” 把子撩撩眼皮,先是看了看车里的三个人,又看了看辛智:“把车赶进去再说!” 辛智微微笑了笑:“三掌柜的,现在咱们就在大院里停着呐!” 把子的眼眉动了动,他似乎非常不情愿的从车里走出来,然后仰起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我说韩正啊,你和胖子、程胜他们现在这儿歇一会儿,我出去办点别的事情,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哪儿也不能去。” 韩正应了一声。 把子再次跳上了车,放下车帘的时候丢给辛智一句话:“我到雷家大院去!” 辛智答应一声,利落的上了车,手里的马鞭儿啪的一响,马车骨碌碌的走远了。 程胜看着远去的马车忍不住撇了撇嘴:“这叫什么事儿?咱们这些人混来混去,混成打杂的啦!” 韩正转过身看了看程胜:“老六,你怎么和你二哥一样这么多怪话!掌柜的让咱们干什么咱就干什么!” 胖子打了个哈欠:“对!大哥说得对!让咱干啥咱就干啥!我到屋里再睡一觉去!”说着,张元伸了一个懒腰,慢慢腾腾的走进了顺和客栈。 程胜脸严肃的韩正,不知道现在是跟在张元后面还是留下来陪着韩正。 韩正忽然出了一口大气:“老六,咱们这一趟路上不太平,最好少说话!” 程胜含糊的应了一声。 姚朗实在是睡不下去,于是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问道:“二哥,你睡了吗?” 杨锋挪动了一下身体:“没有!” 姚朗一听这话翻身坐了起来:“二哥,咱们反正闲着,不如去柴王庄转一趟,你看怎么样?” 杨锋摇晃了一下脑袋:“老四,我就知道你小子闲不住,是不是又想打柴家那小子的主意了?” 姚朗嘿嘿一笑:“二哥,咱们就去探探风儿!” 杨锋翻过身来,趴在床上看着姚朗:“老四,白先生可没有说让咱们弟兄去插手这件事情,你也千万别去捅这个篓子!这可不是咱们的地盘,万一有什么麻烦咱们可吃不消!” 姚朗又是一笑:“二哥,瞧你说的,我能惹什么麻烦!咱们不过就是悄悄去扫扫盘子,白先生不是说他要办完两件事情才能走吗,我想柴家那个少爷羔子恐怕就是最后那件事情吧,咱们只是先看看,万一白先生找咱们办这件事情咱们也不至于抓瞎不是?” 杨锋看了看姚朗,然后坐了起来:“说的也是!谁家受了这么大的气也窝火。不过咱们在没有得到白先生允许之前千万不能动手,别坏了白先生的大事!” 姚朗连连点头,嘴里一边说着“那是!那是!”,一边抬脚利索的穿好鞋子,收拾差不多的时候伸手摸出了那条别满飞刀的腰带。杨锋一见连连摇头:“老四,最好咱们不带这个,咱们哥俩又不是出去干活儿。”姚朗掂了掂手里的刀带:“二哥,我这身上要是没有点儿应手的东西总觉得不踏实,要不我就带一把?”杨锋犹豫了犹豫:“好吧!不过最好藏严实一点!”说着,杨锋把自己的撸子也抄了起来,推上子弹打开保险之后就别在了后腰上,两个弹夹往自己的兜里一揣:“老四,说实话,我这身上要是没有把枪我也总觉得别扭!”姚朗看看杨锋,两个人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柴王庄离着西关并不算远,杨锋和姚朗很快就来到了村东头那个小饭馆。由于是下午,加上天气又热,小饭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那个店主人坐靠在自己门前的大树下面,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呼扇着。 杨锋和姚朗来到近前勒住丝缰,两个人翻身下马的时候,店主人这才知道来了老主顾,赶忙热情的迎了过来:“哎呦!又是二位,怎么着,又回来抓药啦?” 杨锋笑笑:“那是!白先生不愧是神医呀,这不,我们再回来多抓几服药!” 姚朗顺手掏出了一些零钱:“掌柜的,这大热的天儿,麻烦掌柜的给我们哥俩准备点西瓜什么的解解渴!” 店主人麻利的接过钱:“没问题,不就是几个西瓜吗?不过您二位这次来的可不算巧呀,白老先生他出门啦!” 杨锋看看姚朗,两个人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脸上故意带着着急的神色道:“那白先生去了哪里了?” ------------ 第二十九章 自从柴家三少爷打坏了白识荆的大儿子白彦朗一只眼睛,柴家就对白家加了小心。(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白识荆白老先生是今天中午离开的柴王庄,走时留下话来,说是再也不回来了,白家的药铺和房地也全都给了左邻右舍的街坊们。 姚朗放下手里的西瓜问道:“柴家的人也太霸道了!白先生怎么不去衙门里告他?” 店主人看了看姚朗:“我说这位老弟,你是不知道这柴家的厉害!别的不说,咱就说这柴王庄附近的田地吧。听上一辈的老人说,一开始柴家不过三四十亩,可是柴家的人想方设法从老百姓手里强抢豪夺,十几年下来,柴王庄的土地现在已经大半都归了他们柴家。再说柴家的人和官府那是穿了一条裤子,官家的人个个都向着他们柴家,城里的那些有头有脸的哪个没吃过他们柴家的酒席,这柴王庄的老百姓告了多少回,有哪一次能把柴家告下来?有的人家白天去告状,晚上回来的时候就被扔进了运河,一来二去也就没人告了。” 三个人正说着,店主人的老婆插了一嘴:“不瞒二位,就连我们家掌柜的也不是受了他们一回气啦!不给钱那还是好的,要是惹的不高兴,这小饭馆我们也就别开了!” 杨锋点点头:“这么说,柴家的人也忒不是东西了!” 店主人一听这话赶紧看了看四周:“我说小兄弟,说话的时候看着点儿,要是让柴家那帮子狗腿子听了去你们怕是连庄子也出不去,挨顿打那算轻的,要是把命搭上可就不值了!” 杨锋看店主人那副小心谨慎的样子赶紧支应着:“多谢多谢!”说完,杨锋看看姚朗:“老四,既然人家白老先生不在这里,那咱们走吧!” 姚朗气呼呼的站起身,两个人翻身上马离开了柴王庄。 等远远的离开柴王庄的时候姚朗扭回身啐了一口唾沫:“什么东西?不就是有几个糟钱嘛!” 杨锋瞟了他一眼:“老四,少说两句!天底下这样的人多了去,就凭你,能杀得过来吗?” 姚朗愤愤的说道:“杀一个少一个!” 杨锋抖了一下丝缰:“杀!要是杀的话就一个也不能留,把他们柴家的老老少少一个也不留,免得剩下一个两个再来祸害老百姓!” 姚朗听了这话脸上平复了一些:“二哥,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顺和客栈是热河城里有名的客栈。不仅仅是客房舒适,顺和客栈的饭菜那也是相当不错的,而且顺和堂的名头一亮出来,别说那些小毛贼,就是成了名的江洋大盗也敬畏三分。 三耳朵颇有些得意。 自从自己在钟先生手里接过顺和客栈这块牌子,三耳朵那是一心扑在顺和客栈上面,上至账房厨师下到跑堂打杂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有的人甚至是花高价从同行里撬出来的。不仅如此,现在的顺和客栈还是顺和堂的一个招贤馆,只要你有一技之能就可以投到这里,不出三天,三耳朵保管把你介绍到顺和堂里面给你找一个可以立命安身的所在。当然,这个主意是三耳朵说给钟先生的,他也没想到钟先生会满口答应。除此之外,三耳朵那些弟兄也给三耳朵的脸上添了不少的光彩:热河城里只要有什么动静一准儿瞒不过三耳朵,有时候钟先生都不得不亲自找到三耳朵打听一些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三耳朵忍不住偷笑。 可是今天三耳朵笑不出来。原因很简单:昨天晚上顺和客栈里面住进了一位大人物。 三教九流的人物三耳朵看得多了,可是他从来没有看到哪位大人物能让钟先生鞍前马后的这么伺候过。 三耳朵现在的耳朵几乎支愣着,好像受到惊吓的狼一样,生怕这位大爷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出什么茬子。 把子和韩正这几个人一来到顺和客栈三耳朵就加了小心,吩咐手下人千万伺候好这几位客人。他看得出来,这几个人不是什么一般人物,说不定伺候不好就能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眼下自己可不能松心。 钟先生也头痛。 他想不到自己的上司、已经升为关东军参谋本部中国事务处处长松尾坂本会到热河来,而且这位处长大人还指名点姓非要住进顺和客栈。 今天是松尾处长在热河的第一天。 钟先生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心里暗暗骂着那个惹出天大漏子的石本权四郎,要不是他和他的天和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松尾坂本根本不会亲自跑到热河来。 近钟先生比较忙,可以处长这一来所有的事情全都被推后了,这让钟先生十分着急,巴不得自己这位老上司快点离开这里。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肖霖敲了敲门,得到同意之后他大步走了进来。 钟先生一边收拾着手里的东西一边问道:“肖霖老弟,有什么事吗?” 肖霖看了看钟先生:“钟先生,时间到了,咱们该去见一下客人了!” 钟先生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微微点了点头:“嗯!差不多了!车准备好了吗?” 肖霖说道:“钟先生,马车和汽车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停在外面!” 钟先生拍了拍肖霖的肩膀:“看起来这几天得辛苦你啦!等把客人送走我和你一起去喝两杯,你看怎么样?” 有人说,热河城的饮食风味和北平的差不多,这有一定道理。 热河城在清代相当长一段时期内,几乎是国家第二个政治中心。也正是因为热河与北京有几乎相同的文化背景,热河菜也就成了宫廷塞外菜的代表,与北京清宫菜既有相通之处,又有独到之外。宫廷御膳流入民间,与当地风味食品结合,形成特色,加之些土特产品的特殊做法,所以热河菜独有自己的地方风味。 热河菜主要是以山珍野味为主,所以热河就有了野味之乡的美称。热河一带比较有名的风味菜有平泉冻兔肉、青龙鼋鱼、五香鹿肉、炒山鸡卷等等。 顺和客栈的酒楼饭菜不敢说在热河城那是数一数二的,至少也能算上独有特色,因为顺和酒楼里面有两样名菜是其他地方比不上的。 第一道菜就是御土荷叶鸡。 其实这御土荷叶鸡源于发自丐帮的叫花鸡,传到热河后,选用热河离官的黄土、热河泉水和湖内的荷叶作原料,故名御土荷叶鸡。吃这道菜的时候最好用刀、叉把鸡切割成小块,蘸着调味品吃,味道鲜嫩爽口,渗着荷叶清香,别具风味。 第二道菜是万字扣肉。 这万字扣肉原是一道宫廷菜,现在成了热河名菜,作法是将猪肉切成方块煮熟后,用小刀逐个将肉块由外及内,依方形绕圈向肉块中心呈“万”字型,不可使之分离,然后皮朝下,摆在蒸碗内,加高汤、调料蒸熟。出锅的时候肉色红润、亮丽,肥糯酥烂,老少皆宜,肥而不腻。皮酥肉烂,鲜香可口。 为了请到这两位名厨,三耳朵当时那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当然,这两道菜也为顺和客栈赚了不少的银子。 胖子的嘴在韩正的几个弟兄里面是最刁的,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有条件他都要吃一回当地的名菜。 可是今天胖子的吃相已经不能叫做品尝。 胖的人整天要吃,好像总也吃不饱。 张元也是胖人,所以他和天底下所有的胖子一样容易饿。 出发前吃的那些东西早已经消化的一干二净,所以今天张元像虎狼一样大口的撕咬着第二只香喷喷的御土荷叶鸡。 韩正没有张元那样的胃口,他慢慢的咀嚼着嘴里的东西。 他感觉不出嘴里那些菜肴的滋味是因为现在他的心思根本没用在吃饭上面。 韩正在思虑着问题。 程胜抬起头看了看心事重重的韩正,又看了看身边狼吞虎咽的张元,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张元。 张元看看程胜又看看韩正,低下头继续猛吃。 程胜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松尾和坂本都是日本人的姓氏。 松尾坂本之所以叫做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是有原因的。 他本来是坂本家的孩子,因为过继给了自己的舅舅家所以改姓松尾,于是他的舅舅给他起了这么一个由两个姓氏组成的名字。 松尾坂本今年三十三岁,他这个年纪的人能升为中国事务处的处长一半是因为他对中国文化、语言方面的精通,另一半则是因为他的舅父。作为黑龙会头子头山满和驻北平特务机关任坂西利八郎中将的好朋友、同时又是日本著名的野太刀示现流武士,他有足够的能力把自己的这个继子提携起来。 不过松尾坂本自己很清楚:土肥原贤二升任沈阳特务机关长的时候已经三十九岁,发动九一八事件的时候四十岁,而自己现在才三十三岁就能做到一个和土肥原贤二几乎平起平坐的位置上也未免升的快一些了,所以他非常想做出一些像九一八之类大手笔的事件,而他此次来到热河也正是基于这个目的。 在松尾的心目中,号称日本陆军中的三大“中国通”*当中只有时任日本参谋本部兵要地志班长的板垣征四郎是自己极力效仿的楷模,至于其他人松尾坂本并不十分重视。 松尾如此重视板垣征四郎是有原因的。 板垣征四郎从日本陆军大学毕业后就任职于日本陆军参谋本部,被遣往中国从事侦察活动,因为工作出色被调至日本参谋本部中国课,从此更加频繁出入中国,足迹遍及大半个中国。板垣征四郎一直认为,日本关东军与东三省中**队之间必有一战,力主关东军未雨绸缪,预为部置。在调任关东军高级参谋后,板垣组织进行了一次半公开的参谋旅行,他亲自对哈尔滨、锦州、旅顺等地进行了全面彻底的调查。调查结束以后,板垣征四郎在日本陆军步兵学校发表了一篇题为《从军事上所见到的满蒙》的演讲,宣称中国东北地区为日本国防的第一线,大肆宣传日本进入中国东北地区的必要性;在部队长会议上他再次发表题为《关于满蒙问题》的演讲,进一步宣讲日本出兵中国东北和蒙古地区,是日本当前的急务。当日本陆军省和参谋本部草拟《解决满蒙问题的方策大纲》并计划于次年春采取军事行动的时候,日本关东军参谋部则竭力主张满蒙决策要立即动手,而一直致力于要亲自制造机会的板垣征四郎和石原莞尔在日本军部的支持下进行了详细的规划和部署,决定在沈阳北郊柳条湖炸毁南满铁路路轨,以此为口实,出兵占领沈阳,进而占领整个中国东三省。九一八事件爆发后不到半年时间,板垣征四郎又在关东军司令长官本庄繁、参谋长三宅光治支持与批准下,与石原莞尔等人一起草拟了《满蒙问题根本解决方案》,并将其实际付诸实施。接下来板垣征四郎又和土肥原贤二在天津策划了天津事件,趁着天津城内混乱之际把前清废帝溥仪从天津秘密接回东北,然后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等人以及张景惠等各省亲日派高官在沈阳召开建国会议,在发表建国宣言,宣布满洲国成立。正是因为板垣征四郎的赫赫战功,所以一提起板垣征四郎,大部分帝**官都尊称他为“关东军的大刀”。 松尾坂本每每想到这里都忍不住对板垣征四郎肃然起敬,他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像板垣征四郎那样做一个优秀的大日本帝**官。 号称日本陆军中的三大“中国通”是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矶谷廉介。 ------------ 第三十章 肖霖转回头看了看马车里面的钟先生,钟先生靠坐在马车上面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他知道钟先生最讨厌在想事情的时候有人打断自己的思路。 铃木哀是钟先生挖空心思从黑龙会撬出来的,钟先生之所以这么做,他就是看中了铃木哀的那身功夫和枪法,尤其是铃木哀那把出神入化的刀。 肖霖摇摇头,对这个铃木哀他还是有所耳闻的。这个铃木哀平日里少言寡语,但是心事缜密,做起事来的时候是心黑手狠,而且非常的干净,是黑龙会里面有名的杀手。肖霖知道自己的功夫远远不如铃木哀,但是要是比起其他的方面,肖霖自认自己并不比铃木哀差。最让肖霖想不通的就是钟先生把肖霖一手培养起来的那些特工人员全都交给了这个铃木哀,自己这几天变成了一个什么事情都没有整天无所事事的人,有时他甚至感觉自己这几天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顺服的地方,无论做起什么事情都是有气无力无精打采,他担心将来继续这么下去,恐怕自己在顺和堂的地位还不如坏水刘、三耳朵那些人。 肖霖很想表现一下自己,可是钟先生从来就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 这一次处长秘密来到热河,铃木哀就负责起了松尾处长安全保卫的工作,而肖霖只是在外围负责跑腿和打杂,这让肖霖的心里赶到了一种从没有过得失落,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做错,甚至他想不出自己在其他方面有什么失误。 想到这里,肖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似乎想把自己心里所有的烦闷都呼出去。 钟先生微微睁了一下眼睛。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有点浮躁的肖霖。 对于肖霖这个手下钟先生有着自己的看法和想法。 他动了动身体:“肖霖老弟,到了没有?” 张元意犹未尽的**了一下手指头上的油:“老大,我吃饱了!” 韩正看了胖子一眼,他站起身:“走吧!” 程胜把咬在嘴里的牙签吐了出来:“五哥,你就不能少吃点,吃得太多会影响我们干活的!” 胖子嘿嘿一笑:“要是都像你和老大那样吃饭,我看天底下的饭馆都得关门!” 三个人说笑着站起身来,正要转身走出去的时候,一辆马车从正门跑了进来。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韩正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两个人,忽然,一个熟悉身形和面孔让韩正停下了脚步。 虽然韩正的动作很小,但是对于张元和程胜却已经足够了。 张元也站住了脚,同时他的右手已经抓住了程胜的左手:“老六,不要这么快。” 三个人小心谨慎的看到了马车上下来的那两个人。 马车里面下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韩正怎么也忘不掉的。 那个人就是沈阳城醉仙楼和老爷子拼酒却被灌醉的那个日本人。 “中村敬三!”韩正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四个字。 “老大,这个人我们在遵化那边也见到过!”胖子凑到韩正身边小声的说道。 程胜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那个人,然后微微点点头:“老大,五哥没有说错!那个人我们是在遵化见过,没错!他就是二哥说的和那个坏水刘在一起的那个人。” 这一次韩正没有说话。 他相信自己这几个弟兄的眼力。 当杀手的人一定要学追踪术。 追踪术是钉子的绝活儿,要是没有追踪术也就没有了钉子这个绰号。 从韩正这几兄弟投入到老刀把子手下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练习追踪术,到现在他们自己都认为差不多已经有了钉子五成的修为,所以他们轻易不会认错人。 杨锋和姚朗也不会轻易认错人。 个容易认错人的人当不了杀手。 个容易被别人认出来的人同样当不了杀手。 个杀得了别人但是容易被别人追捕到的人还是当不了杀手。 杨锋和姚朗慢慢的走着。 杨锋笑了笑:“老四,你说我们要是把柴家人做了白先生会怎么想?” 姚朗也笑了笑:“二哥,你要是那么做的话白先生会生气!” 杨锋歪着头想了想:“有道理!可是怎么做才能收拾柴家又让白先生不生气呢?” 姚朗看了看杨锋:“二哥,你不会去绑票吧?” 杨锋还是在笑:“到底是自己的弟兄,想什么都明白!” 姚朗微微摇摇头:“现在不合适吧?” “我也没有说是现在呀!”杨锋用马鞭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腿,“我琢磨着,白先生今天晚上约我们去火车站一定是准备走了,只不过我吃不准白先生这一次是为了那批东西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 姚朗又是摇摇头:“二哥,管那么多干什么,咱们哥俩现在是走一步看一步算啦!” 杨锋点点头,忽然勒住马瞟了一眼身后:“老四,咱们后面那几个人怎么还跟着咱们?” 姚朗也勒住马:“二哥,那是柴家的人!不过咱们能怎么办?总不能不让他们跟吧?” 杨锋看了看姚朗:“等他们过来!” 两个人静静的坐在马背上,可是谁也没有回头。 “他们也停了!”姚朗轻轻的说道。 杨锋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道凶光:“这帮狗东西!跟出这么远了还不走,想探咱们的路子,我看他们是找死!”说着,杨锋挥了挥手里的马鞭,“看来咱们就是回到客栈也不能在那里住了,也好,咱们哥俩进城瞧瞧去!” 姚朗犹豫了一下:“进城?咱们进城找谁去?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咱们可就麻烦了!” 杨锋冷笑一声:“这些人就是怕咱们找柴家人的麻烦,咱们这一走他也就算了,要是他柴家的人真的不开眼,就凭他们,我还打心眼里看不起!” 姚朗点了一下头:“也好,反正今天晚上我们也得去火车站,早点进城也好!” 杨锋扬起了马鞭:“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走!” 回到客房,韩正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自己客房周围。 这种活儿以前一般都由杨锋来干,韩正他们很少注意这方面的事情,可是今天韩正必须注意了。 没有什么异样,韩正关好了房门。 这次出来他们身上没有带枪,除了程胜身上那把防身的匕首之外,韩正和张元都是空着手。 胖子有些紧张:“老大,那个日本人他不是在沈阳吗?他来热河干什么?” 韩正摇摇头,坐在了自己的床上。 程胜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热茶:“五哥,日本人就不许到处走动啊?再说,咱们这是看到他来了,可是你知道他在这儿呆了多长时间了吗?” 胖子瘪了一下嘴:“反正在这儿见到这个小日本子就不是什么好事情!”说着,胖子坐到了韩正身边:“老大,你说他们到这儿来的目地是不是还是要找咱们大掌柜的?” 韩正看了看张元,微微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程胜把手里的茶碗放在一边:“就凭他们想找咱们掌柜的那不是白日做梦吗?这可是咱们的地头儿,咱们要想做了他那还不是老虎吃小鸡,小菜一碟!” 韩正看了程胜一眼:“老六,你可别这么说,这帮小日本子厉害得很!上一次徐宁和老三他们不就是栽倒他们手里吗,要不是师父他老人家拼酒把他们都给拼倒了,指不定还能出什么茬子呢!” 胖子忽然想起了什么:“老大,那一次可把大掌柜的喝坏了,要不然也不会碰到那么多麻烦事,最起码瘸叔不会撂在锦州那地方!” 起瘸叔,屋里的三个人忽然都停住了,空气随之也变得沉闷了下来。 沧州武林有四多:民国前是武状元、武进士、武举人、名擂手多,民国以后是名教头、名镖头、名捕头、名匪头多。 杨锋和姚朗虽然没有到过沧州,但是耳朵眼里却塞满了诸如镖不喊沧州一类的江湖轶事,知道这里高手如云,所以他们也不想轻易在这里惹麻烦。 可是你不想惹麻烦不代表别人不想找你的麻烦。 还没等他们两个人回到高升客栈,那个白白胖胖的掌柜早已经在路口等着他们两个人。 杨锋跳下马来,先是客气的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走到胖掌柜面前:“掌柜的,我们还没有说退房你怎么就把我们的包袱给拿出来了?” 胖掌柜点点头:“小兄弟,这件事你可不能这么说话,要不是有人要找你们哥俩的晦气我怎么会这么干呢!” 姚朗看了看远处,然后把目光落在了胖掌柜手里拎着的那两个包袱上面。 胖掌柜把包袱递了过去:“放心!东西都在里面!” 姚朗右手拉着马的丝缰,伸出左手把包袱接在手里:“掌柜的,到底是什么人找我们哥俩的麻烦?” 胖掌柜看了看着两个人:“是什么人你们心里应该比我清楚,你们三番两次的到人家地头上探路子,难道人家就不能探你们的路子?强龙不压地头蛇,人家稍稍动点儿什么手腕子就够你们哥俩忙活的。听我一句话,走吧!” 杨锋看了看胖掌柜:“那,其他两位呢?” 胖掌柜忽然笑了笑:“你们不用担心,他们有他们的办法,不过你们最好还是离开这儿,四爷不是还等着和你们见面吗?” 杨锋抱了抱拳说声多谢关照,转脸看了看姚朗:“老四,咱们走!” 胖掌柜忽然赶了一步:“小兄弟,四爷给二位准备了点儿东西,你们带上,或许能管点儿什么用!”说着,胖掌柜手腕一翻,一个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白纸包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杨锋一笑:“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说着话从胖掌柜手里接过来这个纸包。 两个人顺着胖掌柜指引的小路绕开了西关,很快就沿着小路来到了官道上。杨锋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打开了那个纸包,里面是两张路引和一叠纸币。 姚朗抄起一份看了看,原来是孙殿英孙大麻子那边开出来的,大意是介绍两个部下到北平秘密公干。 姚朗抖了一下手腕:“二哥,看起来高升客栈是家黑店,这两个人说不定已经高升到天上去了!” 杨锋略略看了看,然后拿出一份揣进自己的怀里:“老四,看看咱们包袱里的东西少了没有!” 姚朗仔细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少!” 杨锋点点头,重新把包袱背在了身上:“走!咱们进城!” 姚朗咧咧嘴:“二哥,你就不想想,咱们哥俩进城找谁去呀?” 杨锋看了看姚朗:“老四,你傻呀,白先生派咱们和那个姓陈的见面是为了什么,难道说就是为了给他送那两块有记号的大洋?” “二哥,你就不怕柴家的人在城里等咱们?”姚朗还是有点犹豫,“他们能找到高升客栈,说不准也能找到咱们城里来!” “屁话!”杨锋白了姚朗一眼,“咱们后面的那伙子人早就走了,找到高升客栈去的恐怕不是柴家的人,搞不好是柴家人找来什么警察侦缉队一类的,咱们都带着枪,要是让他们查出来那不是给人家高升客栈掌柜的找麻烦吗!” ------------ 第三十一章 清风楼依旧耸立。 姓陈的那个水鬼也依旧窝在那条不起眼的小船上钓鱼。 姓陈的汉子慢慢转过脸来看了杨锋一眼,翻翻眼皮,哼了一声,嘴巴动了动,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了?” 杨锋点点头:“来了!” 姓陈的汉子一边慢慢收起鱼竿之类的渔具一边沉声说道:“四爷早就知道你们这俩小子闲不住,叫我在这儿等你们!” 杨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姓陈的汉子把鱼竿和鱼篓一股脑儿的收到船舱里,然后站起身扯着嗓子对茶棚的掌柜喊了一声:“我说大茶壶啊,我先走了,吃饭的家伙什儿你可给我看好了!”听到茶棚的掌柜应了声,陈姓汉子这才把鞋蹬上,大大咧咧的上了岸:“走吧!” 杨锋微微愣了一下:“陈大哥,咱们这是去哪儿?” 陈姓汉子撇了一眼杨锋和姚朗:“去哪儿?先给你们找个歇腿儿拴马的地方,总不能让你们两人牵着马到处转悠吧?” 韩正长出一口大气,似乎想把胸中的郁闷都通过这口气吐出来。 胖子侧了侧身:“老大,你说这个日本人到这儿来能不能为了别的事情?” 韩正不喜欢自己的这帮弟兄们一口一个老大的称呼自己,可自从杨锋和姚朗离开老刀把子以后,他再也没有制止过胖子他们三个人。韩正看了看胖子,没有说话。 程胜嘿嘿一笑:“五哥,这事儿你不能问老大,该去问那个日本人!” 张元白了程胜一眼:“屁话!那个日本人他能告诉咱们弟兄吗!” 韩正摆摆手:“小点声!这个地方可不是在咱们家炕头上!” 张元闷闷的应了一声,拉过枕头躺在了床上。 程胜有点不耐烦的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向外张望着:“三掌柜的怎么还不来?急死人啦!” 胖子哼了一声:“老六,你倒是急个什么!三掌柜的不来咱们还能歇歇脚儿,要是三掌柜的回来怕是咱们哥三个儿都闲不住喽!” 韩正看了看胖子,慢慢站起身:“胖子,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说罢他就走到了程胜身边:“老六,你这看什么呢?” 程胜的眼睛继续盯着窗外:“老大,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个客栈里面没有这么多看家护院的呀,怎么今天这么多呢?是不是和那个日本人到这儿来有什么关系?” 韩正顺着程胜的眼光看去,他也看到了这种情况。韩正沉了一下:“老六,你说的这倒是有可能,不过咱们不知道这些人是谁的人呀?” 程胜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这能是谁的人?顺和堂的人呗!” “顺和堂?”韩正看看程胜,转过脸又看了看院子里那几个人,心里暗暗思忖:“如果这几个人真的是顺和堂的人,那就表明这个顺和堂和日本人有勾结,事情会是老六嘴里说的那样吗?如果真的是那样又该怎么和三掌柜的说呢?” 沧县城里有个福顺当铺,与福顺当铺一道之隔的风雨楼。 风雨楼是沧县城里最大的客栈,说它是客栈,其实早已经是酒店客栈烟馆青楼一体化了。 杨锋和姚朗在陈姓汉子的带领下先烫了一个澡,又理了理发,然后换上了几件上等面料做成的衣服鞋袜,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两个浪荡公子带着仆人一般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风雨楼门前。 门口的下人远远一见这三个人过来赶紧迎了过去,其中一个认得陈姓汉子,先是吃了一惊:“哟!这不是运河边上的陈老水吗?怎么才三五天不见就跟上这二位少爷啦?” 杨锋看了看这个下人,把墨黑的眼镜一摘,飘身跳下马来:“混账东西,我陈大哥能和你这样的人一样吗?别看以前我陈大哥混得不行,那是我们哥俩没来,现在我们哥俩来了,我陈大哥那就得抖抖威风!”说着,杨锋看了姚朗一眼。姚朗会意,也跳下马来:“我陈大哥这些年在运河上使船使惯了,他不愿意骑马,怎么,你们还以为他是下人哪!还不快点伺候我大哥进去!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杨锋和姚朗这么一左一右的一搭腔,把两个看门的整得迷迷糊糊晕头转向,倒是鹄候迎客的妓院龟爪*看出点明堂,估计这二位少爷打扮的可能是陈姓汉子以前交下的江湖朋友,现在发迹回来报恩来了,这可是财神爷,千万不能得罪,于是赶紧过来圆场:“二位少爷千万别生气,他们都是下人,不懂规矩!”说着冲着几个下人一瞪眼:“狗眼看人低!还不把陈大哥和二位少爷让进屋里说话,那个谁,把马接过来给二位少爷牵进去!” 杨锋和姚朗这事一左一右往陈姓汉子身旁一站,同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姓汉子看看杨锋和姚朗,脸一板腰杆儿一挺,腆胸别肚,大模大样的进了风雨楼。杨锋和姚朗看他这模样也不敢笑,规规矩矩的跟在他身后。一旁的几个下人跑前忙后的招呼着,生怕又惹出什么麻烦。 三个人来到风雨楼的时候是下午四点钟左右,这个时侯正是客人开始登门的时间,老鸨子和几个伙计早早的等在门里,一见来了三个客人,又是高头大马又是穿绸裹缎,老鸨子赶紧迎了过来:“哟,三位大爷,这是从哪儿来呀,来人,赶紧让三位爷歇歇腿儿!” 陈姓汉子把手一摆,装出一副大爷模样:“爷来了两个弟兄,今儿个要在这儿喝点小酒顺顺心,快点在三楼上给爷找间既靠街面儿又背静一点儿的地方!” 杨锋从怀里掏出了约有二百块的纸币在老鸨子面前一晃:“快去给我们准备一桌酒席,要八个你们这儿的好菜,酒要你们这儿的好酒,要是我们陈大哥不满意那可不成!” 在一般情况下,二三十元钱就能办一桌不错的酒席,可眼前这个满口外地口音的阔少爷伸手就是二百,这让老鸨子越发认定眼前这三个人是有钱之人。老鸨子一把抢过这些钱塞进了自己怀里:“没问题!”说着话就让人抄起了菜单让陈姓汉子过目。杨锋又掏出了十几块钱随手打发给了那个龟爪:“给爷把马看好了,记住,要上好料,饿瘦了我们的马你可得小心点!”龟爪看到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一边伸出双手忙不迭的接过来一边连连点头哈腰的说道:“爷,您尽管一百个放心就是了!”姚朗看杨锋花钱花的这么大方,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 这时陈姓汉子已经点好了酒菜正要上楼,老鸨子一把拦住:“三位爷,今儿是开盘、拉铺还是住局呀,要不要安排一下姑娘们陪着三位大爷?” 陈姓汉子犹豫了一下,转回身看了看杨锋,杨锋嘿嘿一笑:“我们弟兄有年头没见了,怎么也得先在一起喝几杯唠一唠,至于其他的等会儿再说!”说着,伸手一扶陈姓汉子,“大哥,咱们先去喝两杯怎么样?”姚朗也凑了过来,嘴里说着一些亲热的话语,两只手却搀着陈姓汉子,三个人一起上了楼。 伙计在前边引着,一连找了两处,可是陈姓汉子只要推开靠街的窗户向外一看就不同意,最后在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里找了一个里外套间,三个人这才坐了下来。 等伙计前脚一走,陈姓汉子赶紧关了房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窗前往外看了看,这才回到桌前。 陈姓汉子刚刚落座还没等说话,杨锋忽然诡秘的笑了笑,也站起身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然后坐在了陈姓汉子身边。 姚朗看着这两个人有点疑惑不解,自己也来到窗前看了看,然后回到原位坐了下来。 陈姓汉子一抱拳:“两位小兄弟,在下姓陈,因为从小就生活在运河上,日子久了,这里认识我的都叫我陈老水。” 杨锋一笑:“陈大哥,我姓杨,他姓姚,至于名字吗不说也罢,反正大家以后还指不定能不能见面呢!” 陈老水微微一笑:“杨老弟说话真是爽快!” 杨锋也一笑,随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今儿个陈大哥想吃想喝想玩想造我们哥俩包了,不过你陈大哥最好说句明白话,我们弟兄可不希望稀里糊涂被别人当枪使唤!” 姚朗还是没有明白,他疑惑的看了看杨锋,又看了看对面的陈老水,但是没有说话。他知道,一定是杨锋看出什么来了。 陈老水哈哈一笑:“痛快!痛快!杨老弟是眼睛里掺不得沙子的主儿,怪不得四爷说必须和你们二位交代清楚!” 杨锋低低的哼了一声:“陈大哥,你和四爷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我们弟兄应该知道的东西!” 陈老水挠挠头皮,脸上露出一些为难的神色:“说实话,杨老弟,我还真不知道哪些是你们弟兄不想知道的事情?” 姚朗看看杨锋:“二哥,咱们就听陈大哥说,有用的呢咱们就入耳,没有用的全当没有听见!”说着,姚朗端起茶壶给陈老水和杨锋斟满了茶水。 由于现在风雨楼的客人不多,而且陈老水点的那些菜多是一些家常菜,所以没等太长时间就上齐了,伙计烫了一壶上好的沧酒进来之后杨锋又掏出几块钱:“伙计,我们临近的那间屋子最好先不要安排客人,我们有些私事要谈,想清静一会儿!” 伙计高兴的接过钱揣进自己兜里,嘴上说道:“少爷请放心,只要我们风雨楼的客人不多,我绝不会引他们过来扫少爷您的兴头!”杨锋摆摆手:“我们若不喊你你最好也别进来!”“好的好的!”伙计一边满口答应着着一边退了出去。 陈老水看了一眼杨锋:“老弟,你这一出手就是二百,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那老鸨子要是不让你花光在这里难道还要退给你?” 杨锋一笑:“钱多了有时候反而是个累赘,再说我们弟兄有没有命花这些钱还是个问题呢!” 陈老水知道杨锋这话里有话,自己又不便辩驳,只好微微一笑:“老弟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四爷绝没有这个意思!”说着,陈老水抄起酒壶:“来!咱们弟兄先满上一杯!” 姚朗看看杨锋,杨锋微微一点头:“听说直隶一带酒风颇盛,我们哥俩一来酒量不大,二来也不懂这里的酒规,这三来晚上还有事情,我看这酒还是免了吧?”姚朗连连称是:“就是就是,陈大哥,你自己随意!” 陈老水看看杨锋和姚朗,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这酒说是好东西可它能让你糊涂,说它是坏东西吧可它又能舒筋活血,关键就在一个度上,只有把握好了这个度才能趋利避害!”陈老水说着,自己却把酒杯端起来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好酒!好酒!好些日子没有喝到这么好的酒啦!” 妓院龟爪:亦称龟奴,多是妓院的迎客兼打手。 ------------ 第三十二章 杨锋和姚朗看着陈老水一连气把三杯沧酒喝到了肚子里。 杨锋和姚朗吃了几口菜之后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杨锋看看姚朗:“老四,你不用着急,陈大哥他想什么时候说就可以什么时候说,反正咱们现在有的是时间!” 陈老水看了杨锋一眼,三口两口把嘴里的肉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我说杨老弟,别看老弟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只怕不是这么想的吧?” 杨锋微微一笑,并没有反驳陈老水刚才的那句话,只是轻轻夹起一口菜放进自己的嘴巴里慢慢的嚼着。 陈老水放下手里的筷子:“杨老弟,刚才你也到窗户前看了看,怎么样,你想到了什么没有?” 杨锋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荡了荡水面上的茶叶,小心的喝了一口茶水:“陈大哥,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福顺当铺的整个后院,我琢磨着,你老陈有意找这么一个地方来喝酒一定想打这个福顺当铺的什么主意!” 陈老水一挑大拇指:“行!你杨老弟的眼力够好!” 姚朗站起身来到窗前向外看了看,果然,福顺当铺的后院尽收眼底,尤其是库房的大门正对着这扇窗户。 等姚朗重新坐下来的时候,陈老水撩了姚朗一眼:“老弟,看出什么来啦?” 姚朗这些年主要是和泥鳅到处走动,虽说时不时的也做活儿,可是一般情况下都是钉子他们那伙子人早就扫好了盘子*,轮到杨锋姚朗他们出头露面的时候多是只管杀人,所以对这些事情并不十分清楚,现在陈老水这么一问,姚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吭哧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陈老水的脸上露出些得意:“那杨老弟怎么看呢?” 杨锋晃了一下手里的半杯茶水,手腕子一翻,已经半凉不热的半杯茶水顺着后窗户就来了一个天女散花。杨锋抄起茶壶给自己又斟满了一杯:“陈大哥,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看法,至于这个地方,我什么也不能说,因为我没有听到白先生的话,不可能稀里糊涂的跟你上一条船!” 陈老水听杨锋说了这么不凉不热的一番话,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退下去。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杨老弟,四爷要是不放下话来,我能在那儿等你们?告诉你说,这是四爷吩咐下来的!” 杨锋看了看陈老水:“我说陈大哥,即便你说的是真的,那又有我们弟兄什么事儿?白先生吩咐的是你,又没有留话给我们兄弟,这趟浑水我们弟兄不想趟!” 中国有句古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松尾坂本穿着中国传统的长袍马褂,从外表和他的一行一动之中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日本人。 可是今天钟先生从松尾的眼睛里面又看到了松尾那种熟悉的眼神阴鸷、凶狠和难以琢磨。 松尾这次来的目地远远超出了钟先生的想象:自从一九三二年五月十五日日本国内一批少壮派军人发动政变,袭击了首相相官邸及警视厅等国家重要机关并杀死了首相犬养毅之后,斋藤实新内阁就走上了日本的政治舞台。新内阁以确立所谓“国防国家体制”为宗旨,将日本政体的法西斯化推进了一步。在此情况下,日本关东军决定“调头把圣战指向热河省”。 直以来,日本人始终认为据有热河省便将东三省与关内地区隔绝,可以此巩固其对东三省的占领并为全面入侵华北以至全中国打开方便之门。尤其是日本关东军方面,更是将热河视为可随时进窥内蒙和华北又可切断关内和东北义勇军的联系,巩固它在伪满的统治的战略要地。早在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两个月后,关东军就已在《满蒙自由国设立方案大纲》中将热河划入预定建立的伪满洲国版图。一九三二年二月,关东军炮制的“东北行政委员会”在其所谓的《独立宣言》中说:“热河省与旧东北三省有不可分割之关系。”到了一九三三年一月,日本外相内田康哉在议会发表演说,称:“满蒙与中国系以长城为境界者,由历史而观,亦无议论之余地。尤以热河省之属于满洲国之一部者,征诸该国建国之经纬,当可明了。”因此,在日本组建伪满洲国的各种方案中,没有一个不把热河与辽、吉、黑三省并列,划入伪满洲国的“行政区划”之中。在一九三二年三月“满洲国”成立时,伪政府成员名单中就包括了热河省主席汤玉麟,并委其为“参议府副议长兼热河省长”,意图以高官厚禄把汤玉麟引诱出去的目地就是为了使日本不战而得热河省。此时,日本人一面设法拉拢汤玉麟,一面开始筹划直接以军事行动夺取热河。力图先占领长城外侧广大地域,然后再夺取长城防线上的各战略要地,以形成南威逼华北,北占领内蒙古、进攻外蒙古进而侵犯苏联的战略态势。 虽然日本关东军对热河采取“暂以支持汤玉麟,使之从速服从满洲国的统治为首要措施”,多次派遣特务、汉奸,对汤进行诱降,企图以谋略手段夺取热河,但是由于中国人民抗日呼声高涨,且有东北军的武力威胁,汤玉麟未敢公开投敌。 日本关东军诱降不成就开始不断制造事端,为侵攻热河创造条件。一九三二年七月,关东军派进热河进行诱降汤玉麟工作的特务石本权四郎被朱霁青领导的辽吉黑国民救**李海峰部捕获后,关东军马上声称此为“第二中村事件”,并以“救出”为名,从锦州、义县出动装甲列车部队,向朝阳寺进犯,一度占领南岭,后在义勇军不断袭击下撤回。“石本事件”是关东军图取热河的一次武力试探,为后来的大举进攻做准备。事后,关东军向军部中央报告:“热河经略固然早晚必行之,但鉴于目前关东军整个形势,尚不可能对热河采取大规模作战行动”,“为经略热河,关东军至少要将两个师团用于该方面”,要求军部中央至少增派一个师团及骑兵一个旅团用以加强关东军。根据关东军的要求,日本军部在一九三二年九月开始至一九三二年年底,共增派骑兵第四旅团、混成第十四旅团等进入东北加入关东军序列,完成了进攻热河的军事准备。 军方对热河的高度重视,作为为日本军方服务的特务机关当然也不会例外,这其中尤其是中国事务处,更是愿意充当马前卒。松尾作为中国事务处的处长,这一次亲自出马明了这个问题。 钟先生一边听松尾有条不紊的述说着这些事情一边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他心里清楚,一向少言寡语的松尾坂本这次能像个中国老太太一样絮絮叨叨和自己说这些事情,那就足以说明他对自己的不满。 松尾也许觉得自己说得实在是太多了,他缓了一缓,轻轻呷了一口茶:“中村君,我知道你的难处,也知道你这段时期为我们大日本帝国尽心尽力,但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作为热河事务处的处长,眼光不应该这么短浅!” 钟先生毕恭毕敬的听着,连一点大气也不敢出。 “好了!中村君,你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我在这里想提醒你一句,我们中国事务处的职责就是配合军方,利用中国人和中国人之间的矛盾为我们帝国造就新大陆服务。”松尾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他站起身给钟先生倒了一杯茶水,“你现在应该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地方你没有考虑到,这可是我们为帝国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一旦错过,你和我都会后悔的!”松尾再次看了看中村敬三,“中村君,你可以回去了,明天在这个时候我等着看你的新计划,你看怎么样?” 钟先生连连点头,一边擦拭着冷汗一边退了出来。 陈老水翻了翻眼珠子:“杨老弟,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是干什么来的你们哥俩心里明白,四爷的事情一天办不完那就只能拖一天,十天办不完那就得拖十天,这个道理我想你们应该明白呀!” 杨锋看看陈老水,嘴巴动了动,到了嘴边的的话终于没有说出来,于是抄起筷子,狠狠的夹了一口菜塞到自己的嘴里。 姚朗毕竟常走江湖,他生怕杨锋再说些什么,于是赶紧拿起筷子:“来来来,陈大哥,咱们吃菜!” 陈老水把嘴巴里面的那块狮子头咽进肚子里,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老弟,江湖人,江湖事,有时候就是这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说完一仰脖,咕咚一口把酒喝干了,继续说道:“我说个故事给你们哥俩听听怎么样?” 姚朗连声说道:“那太好了!那太好了!”杨锋看了看姚朗,微微点了一下头:“陈大哥,不知道你是要说乌鸦的故事还是老鼠的故事?” 陈老水大笑:“杨老弟,这么说你是想听乌鸦的故事还是老鼠的故事呢?” “什么乌鸦的故事老鼠的故事?”姚朗一愣,随即他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哦,原来如此,那就烦劳陈大哥都给我们弟兄说来听听!”说着,姚朗抄起酒壶给陈老水又斟满了一杯。 杨锋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陈老水面前:“陈大哥,时间还早,你慢慢的说,我们弟兄仔细地听!” 陈老水嘿嘿一笑,身子一仰靠在了椅背上:“那我就先说说乌鸦吧!你们也是常在江湖上走动的,听说过盗宗没有?” “盗宗?”杨锋和姚朗两个人相互看了看,然后一起摇摇头。姚朗轻声说道:“是不是咱们直隶一带的燕子门或者神偷门这一类的门派呀?” 陈老水摇摇头:“姚老弟,看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说起这盗宗,其实那也是一门绝技,本是与武术、气功相提并论的中国世间三大绝技,不仅源远流长,而且也是经历代祖师高人呕心沥血、穷尽心智,巧取技艺出神入化,在江湖中千百年来谁也不敢轻视。这历代盗宗门下弟子都是信奉劫富济贫的宗旨,出过不少豪杰之士,如唐朝天宝年间的空空儿,北宋末年的鼓上蚤时迁,当然,也包括你姚老弟说的那个燕子门。不过这个盗宗只因沾了个盗字,所以历代被人压制不能出头。传到现在,世人多把盗宗和那些毛贼混为一谈,盗宗因此更是难见天日。” 姚朗轻轻一笑:“陈大哥,你说来说去不就是那些鸡鸣狗盗之徒小偷小摸儿之流,难道这些人和盗宗门下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陈老水再次摇摇头:“姚老弟,你说的也不完全错!那些鸡鸣狗盗之徒当中的确也有很多是盗宗传人,可是正宗嫡传的盗宗弟子和那些人比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 “天壤之别?”杨锋看了看陈老水,“有些意思,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说道儿?” 陈老水微微点点头:“当然!这盗和贼虽出身同派同宗,但是这二者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别!”陈老水说着,伸手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小口,两只眼睛却来回打量着迷惑不解的杨锋和姚朗。 扫好了盘子:侦察好了情况。 ------------ 第三十三章 杨锋和姚朗都是江湖中人,尤其姚朗,更是因为这些年跟在泥鳅身边闯荡江湖,对于江湖上的一些规矩和来历知道不少,但是两个人从来也不曾听瘸子、泥鳅这些人说盗和贼这两者之间还有什么不同。 杨锋看着面前的陈老水,嘴上虽没有说什么,心里暗自思忖:“这个陈老水最多也就是这段运河上的一个水贼头子,他熟悉的应该是水路上的规矩,怎么会对盗宗之流这么熟悉呢?莫非这里面有什么故事?” 杨锋见姚朗听得入神,没有去打扰,只是心里对这个陈老水疑窦重生:大凡江湖中入帮入派之人都是对帮派内部的情况三缄其口,更不愿意别人刨根问底儿,像陈老水这样知道外帮外派的人不少,可这些人多是江湖上的油子,个个滑的都像是泥鳅,三句半话说出来就让你知道他是一个老合,要想从这些人嘴里知道点儿什么出来非得碰码子套路子或者花钱不可。眼前的这个陈老水滔滔不绝的说着其他门派的事情,他那种神情就好像真的是在讲一个故事。 杨锋心里一翻个:这个姓陈的摆明了是受了某些人的指派,要不然他绝对不敢这么做。可是看着陈老水,杨锋实在想不出陈老水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陈老水再一次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现如今世道变啦,像什么借马、牵羊(统指偷车)、吃毛僵(偷牛)、赶小脚(偷猪)、扫马路偷无人看守之物)、收皮子(偷晒在阳台上的衣服)、吃臭、盗斗(统指挖坟盗墓)等这些手法的称作盗;那些以破扇子(撬门)、改门子(爬窗户)、撑杆跳、高买(统指翻墙头、揭瓦片入室)、拔扇子(用刀拨开门插)、蹲仓(主人不在时先潜入室内藏起来)等手法查户口、探亲(统指进入房屋)窃取钱财的叫作贼。” 到这里,陈老水瞟了一眼姚朗和杨锋。 杨锋和姚朗相互瞄了一眼,刚才那些言语里面陈老水或许有意或许无意的点出了一些春点(行话),但又不像是江湖人打切口对脉子调侃。 虽然这些侃子大部分杨锋都能听得懂,可是杨锋没有开口。(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而且各地的侃子有各地的说法,就像关内的江湖人张嘴就是道个万儿而关外的江湖人却说道个蔓儿一样,你要是不会调侃儿就最好少开口,万一让别人看出来你是个半拉空子或者空码子*就有可能惹上麻烦。 姚朗知道的多一些,可是越知道的多,姚朗越不敢应口儿,生怕有哪句话捋不直*。 陈老水看了看杨锋和姚朗,见这两个人并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于是他干笑了两声:“两位小兄弟莫怪,老哥多喝了几杯,这嘴巴没有把门的,碎嘴啦碎嘴啦!” 姚朗看了看杨锋,转过脸对陈老水说道:“没有没有!陈大哥,你接着说,我们弟兄就是替人跑腿混口饭吃,哪里知道这么多?” 陈老水略一迟疑,又继续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现如今,只有盗宗门下弟子还是遵循着老祖宗的规矩,至于其他的门派早已经是挂羊头卖狗肉,像这一带有名的燕子门高徒,江湖上绰号飞燕子或者燕子李三的,他们大多都已经改换了门庭,成了飞贼,算不得是正宗盗宗门下。” 姚朗好奇的问道:“陈大哥,那什么样的人才算是盗宗门下呢?” 陈老水挠挠头皮,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姚老弟,这让我怎么说呢?真正盗宗门下弟子主要还是暗中施展妙手取人身上钱物,也就是咱们俗称两夹或者飞老夹,最普遍的说法叫扒手,或称插手。” 杨锋听到这里忽然轻轻哼了一声:“陈大哥,说来说去原来就偷呀!这小偷能有什么功夫,即便是有那么三脚猫四门狗的手段又怎么能算得上是功夫!” 陈老水听杨锋这么一说,脸上显露出了不悦之色:“杨老弟,你是不知道,扒手这一门又称空空妙手,原本是盗宗里面最吃功夫、最显手段的上乘流派。不说远的,就说现如今北平天津一带,一些高手便专做转腕儿、挑铁箍(统指偷手表)的生意,无论在什么地方,他与你擦肩而过时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你手腕上的表捋了下来。此等功夫的神妙,绝非那些打洞翻墙的盗贼能办到的。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说着,陈老水喝了一大口茶水,“真正盗宗弟子,无论是单飞(单独作案)还是连旗(结伙作案)亦分数等。这等级不仅是凭功夫划分,而且还是按照帮规制定的,所以大凡在江湖上称得上是大盗的人多数是盗宗子弟,他们经过盗宗授艺,身上都有非凡的本领。大盗有三个过人之处:其一眼光毒,物色对象只漫不经心瞟上一眼就已经足够。其二功夫深,窃取钱物时多是硬摘,不用自己伙伴的掩护,就靠自己身上出神入化的功夫来完成,其功夫并非人们想象的练练火中取粟、沸水捞针就行的。火中取粟、沸水捞针这等功夫,那只是练成了快、稳、准的基本功,要想成为高手,手指上还要有非凡的功力和另种巧技,再重的物事夹在两指间如鸿毛般轻盈,点尘不惊;巧技则是手指轻弹间各种机关卡锁一触即开。其三是得手后处理赃物的手段,危急时能当着众人的双眼不露痕迹地将赃物转移到别人身上*。” 陈老水说的兴起,得意之色跃然脸上,这让杨锋心里又是一动:莫非这个陈老水也是盗宗门下?想到这里,他的手情不自禁的轻轻摸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包袱。 陈老水是个老江湖,杨锋的动作虽小,但是陈老水凭眼角的余光却看的一清二楚,他心里立时明白自己有些说过了,于是话锋一转,语气也低沉了一些:“二位老弟,这盗宗原来属三教九流中的下三教七流,传到如今,这盗宗门下弟子多是为了虚名所累,放着好好地空空妙手不去做偏偏做起下九流的飞贼来了。别的不说,就说前些年名躁一时的燕子门,以前他们那是把自己视为上流,名门正派,但自从门下出了个燕子李三,这燕子门的侠义声名便一落千丈,如今也被江湖上的朋友视作下九流。” “哦!”听到这里,姚朗忍不住惊讶起来:“陈大哥,据我所知,这燕子李三与大刀王五、义士霍元甲并称为幽燕三侠,现如今时局混乱,当权者多为国之巨蠹,为富者往往不仁。这燕子李三一贯劫富济贫,将偷窃的大部分财物分给这直隶平津一带穷苦百姓,受到百姓的称颂,怎么到了你嘴里却变成有辱师门的人啦?” 杨锋看了看姚朗,没有说话。一来杨锋耳朵里对这个燕子李三早有耳闻,只是因为知之甚少,所以他才没有贸然开口,二来杨锋还不清楚这个陈老水的底细,想通过多听一下陈老水对燕子李三是怎么个态度来衡量衡量这个陈老水。 陈老水看了看杨锋和姚朗:“你们怎么会这么想呢?我陈老水并不是说他燕子李三不是侠义之士,只是说他不遵盗宗的规矩!” 姚朗颇为好奇:“盗宗的规矩?不就是盗亦有道吗?” 陈老水反问姚朗一句:“姚老弟,你知道盗亦有道是什么意思吗?” 姚朗被陈老水这么一问顿时语塞,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赶紧夹了一大口菜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陈老水嘿嘿一笑,一边吃着菜一边说道:“白手攫取人莫知,盗亦有道跖是师。这盗宗的祖师爷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创立盗亦有道的柳跖!” “柳跖?”杨锋有些不解的问道,“不是盗跖吗?怎么又成了柳跖,难道说这个人姓柳?” 陈老水此时又有一些得意:“杨老弟,你算是说对了一半!咱们常说这个盗跖是春秋时期的古人,有人说他姓柳,可也有人说他是因居住于柳下屯(今山东西部)才被称为柳跖的。至于这盗亦有道的来历那也是有来头的。据说当年柳跖手下的那些弟子门人们曾经问他:说咱们这些做强盗的也有自己的道义和原则吗?这柳跖就回答说:那当然,道义原则到什么地方都有!对于我们强盗来说,事先摸清楚对方府库中财物的数量和贮存情况,精确地估计是否一定能够得手,这叫做圣明;开抢时不怕顽强的抵抗,戮力同心,奋勇争先,这叫做勇敢;抢完后主动断后,掩护同伴,甘于冒险,这叫做义气;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反对蛮干,务求必胜,这叫做明智;分取财物时要平均分配,轻财重义,取少让多,这叫做仁义。上面这五条,就是我们强盗的道义和原则。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陈老水一边酸文假醋的说着一边瞟了一眼姚朗,“刚才我说的这个故事就是盗亦有道的来历,因此盗跖也被后世的人尊为祖师爷,盗宗门下子弟更是把盗跖尊为开山鼻祖,自然这五条也就被奉为圣典!” 杨锋对陈老水唠唠叨叨说的这些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为什么燕子李三声名远扬可是到了陈老水嘴里却变成有辱师门的人,于是他试探着问了一句:“陈大哥,那你说,为什么这个燕子李三劫富济贫倒成了败坏师门的人啦?” 陈老水慢慢悠悠又喝了一口酒,一边吧嗒着嘴一边说道:“这你杨老弟怎么还不明白?他燕子李三若是真豪杰就不该投到其他门下,更不该坏了盗宗的规矩!”说着,陈老水把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先说头一条,这李三原本是出身燕子门下,学成艺业之后他来往于平汉线上,在河南、湖北一带作案。当时他的名头还不为世人所知,只是后来一次他见洛阳警备司令白坚武横行霸道,非常气愤,便在夜里偷偷摸进白坚武的家里,将白随身佩带的左轮手枪偷走,用武装带把枪吊在白的后花园里。为了显示自己明人不做暗事他特意还留下一只用白纸叠成的燕子,上书:燕子李三到此一游。白坚武恼恨异常,可又怕事情传出去有伤自己的脸面,就没有大动干戈。于是打这之后,李三又在当地偷窃过几家豪门,甚至于到过临时执政段祺瑞的府邸行窃,还偷过国务总理潘复、执政秘书长梁鸿志、爱新觉罗瑞仲家等人的财物,偷完之后他照样留下一只写着燕子李三到此一游的纸燕子,所以,他的名声越来越响,引得当局到处抓捕李三。这样一来,燕子门就受了他的牵连,当时李三要是暗中回到燕子门事情也不算了,可他竟然去了少林寺,而且还学人家少林派的一些轻功。不仅如此,他出了少林又投到武当派门下,杨老弟,你说这个李三是不是背师忘祖?” 半拉空子或者空码子:社会上不全懂江湖术语或者外行的人 捋不直:河北一带黑话,意思是回答的不对 能当着众人的双眼不露痕迹地将赃物转移到别人身上:这种手法叫做丢包 ------------ 第三十四章 陈老水这么一问,杨锋没有回答。 杨锋并不清楚李三的所作所为,他不也想去评论这个燕子李三,所以他转了话题:“陈大哥,你不是要给我们弟兄说乌鸦的故事吗,怎么说起燕子来了?” 杨锋和姚朗都摇摇头。 “我刚才不是说过盗宗吗?这个乌鸦就是盗宗门下的子弟。他和燕子李三师出同宗,与关外的尤明达尤鹄子关系是最近的。”陈老水一边说着话一边给自己斟满一杯茶水。 “尤鹄子?关外的尤明达尤鹄子?”姚朗想了想,“陈大哥,是不是那个偷了庞瘸子庞炳勋不少奇珍异宝的尤鹄子呀?” “呦?”陈老水闻听姚朗这么一说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这个事情你也听说过?” 姚朗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听说过听说过,据说当年他要掏一个从树上距地面有两丈多高的鸟窝,谁知道鸟窝里有两只老鸟,两只老鸟受惊飞出去的时候,尤鸽子飞身而起,硬是在离地两丈多高的空中将两只飞鸟捉住了,他的外号就是从那时起传出来的。他原个教头,有一天在街头看到一纨绔子弟欺负妇女,愤而出拳,竟然把那公子哥打死,只好逃亡,后来落草为飞贼,再后来好像偷了一大官,就是那个庞炳勋庞瘸子,不过那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 杨锋白了姚朗一眼:“老四,你就不会少说几句?来,陈大哥,你继续说乌鸦的事儿!” “听乌鸦他自己说,他好像是山西五台山拜一老道为师习练的轻功、内功,谁知道那位老道原是盗宗传人,结果他就成了盗宗门下。”陈老水说着,脸上显出一丝神秘,他俯低身子侧耳听了听外面,这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这乌鸦仗着自己一身的好功夫,总想在江湖上混出点儿名头,于是他就去了北平和天津,也想在那边连做几桩大案好出出名,结果做一件被人发现一回,做一件被人发现一回,好在最后灰溜溜的回来了。本来他以为自己这下可算栽了,谁知道他这么一闹名头反倒闯出来了,不过因为他总是失手,江湖上的朋友就给他送了一个绰号叫黑老鸹,也有人说乌鸦,意思是他自己功夫不到活该倒霉!” 姚朗听到这里憋不住想笑:“他要是知道自己落了这么一个外号岂不要活活气死?” 陈老水摇摇头:“姚老弟,你是不知道,他那个人没脸没皮,听说自己落了一个黑老鸹的名头不光没有恼,相反还高兴了好些日子,以后再出去的时候还故意留下一只黑纸折成的乌鸦。” 杨锋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估计现在他这只乌鸦该让那些为富不仁的财主倒霉啦!” 陈老水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杨老弟,你这句说的倒对!现在咱们别说直隶平津一带,就是热河山西山东察哈尔那几个省一提起这只损鸟也是怕得很呐!” 韩正看着中村敬三从那辆马车上走了下来,韩正注意到了中村的脸色就好像有着满腹心事一般,等中村快步走进了顺和堂,韩正这才慢慢转过身看了看不远处的张元和程胜,三个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然后各自走开了。 等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门前张元推开房门的时候三个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把子满脸怒气的坐在那里。 张元笑了笑,扬起手里拎着的那只烧鸡:“啊!三、三爷,我们弟兄出去买了点儿东西” 没等他把话说完,把子呼得站了起来,他的眼睛直视着韩正:“我说韩正,你们弟兄出去一会儿不要紧,可是你们一去就是半个多时辰,你们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万一惹出点儿麻烦怎么办?” 韩正想分辨几句,可把子那张恼怒的脸,他没有说话,只是闷着头站在一边。韩正不说话,张元和程胜更不敢多说了,老老实实的溜到了一边。 把子有心多说几句但是忍住了,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心头火微微平复了一下:“你们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咱们出去吃饭!” 程胜小心的问了一句:“三爷,咱们还回不回来呀?” 把子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回来个屁!今天晚上吃完饭你们三个就动身!” “钟先生,你可回来了!”肖霖第一眼看到钟先生的时候赶紧迎了过去。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自从上午把钟先生留在顺和客栈之后,肖霖就按照钟先生的吩咐坐镇在顺和堂,虽然这一天没有多少事情,可是肖霖的心总是忐忑不安。 钟先生看了看肖霖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见到钟先生他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肖霖也不敢多问,只是看着钟先生的一举一动。肖霖知道,钟先生这一次和处长见面一定是不顺利。 等钟先生坐下来的时候,肖霖已经把沏好的茶水放在了钟先生面前。钟先生轻轻喝了那么一口:“肖霖老弟,看来今天晚上我们还得加班呐!” 肖霖一愣:“怎么?钟先生,咱们制定的计划没有通过?” 钟先生苦笑:“不是!咱们的计划处长已经同意了,但是处长要求我们加快行动!因为以后我们的工作量会很大!” 肖霖有些诧异的看着钟先生:“钟先生,可是我们现在的人手不够,而且我们在秦皇岛、唐山一带的刚刚站住脚,还有很多繁琐的工作“ 钟先生摆了摆手:”这些处长都知道,可眼下咱们帝**队马上要求我们对这里的工作进行转变,重心不能仅仅放在经济上,还要放在扶植那些能够日中亲善的支那人身上。” 肖霖犹豫了一下:“钟先生,满洲国总务厅星野直树厅长前不久刚刚和上面谈妥,要求我们在这里建立秘密药品工厂*,现在是不是停下来?我可是实在抽不出人手来了!” 钟先生想了想:“暂时不要停,把那里的工作暂时交给雷乙那个家伙!”钟先生一边说着话一边眯起了眼睛,“咱们要借这个机会把滚地雷家给拉进来!” 肖霖看了钟先生一眼,他没有说话,但是钟先生从他转瞬而逝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点儿异样。 乌鸦的笑话逗得杨锋和姚朗大笑了一阵子。 杨锋看了看外面:“时候不早啦,陈大哥,咱们是不是吃点儿饭呀?” 陈老水斜着眼睛看了看窗外的夕阳:“你们哥俩又不喝酒,怕什么?时候还早呢!” 姚朗凑了过来:“陈大哥,看来你知道白先生找我们是怎么回事,是吧?” 陈老水轻轻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姚朗嘻嘻一笑:“陈大哥能不能提前透露点什么,毕竟我们哥俩刚到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这万一要有什么闪失不太合适吧?” 陈老水摇摇头:“闪失?四爷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我跟他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过闪失!”说到这里,陈老水的声音又一次低了下来:“你们哥俩知道四爷为什么让你们和我见面不?” 姚朗想要说话,可是杨锋使了一个眼色,于是姚朗就转了话题:“小弟愚笨,这个还没有想过!” 陈老水看了看杨锋,又看了看姚朗,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在沧州这块地面上,还没有我陈老水不知道的事情,没有那条道上的规矩我老陈不明白,别看咱就是每天在运河上晃荡来晃荡去好像是和谁都不打交道,其实这沧州地面上发生的大事小情我那些弟兄们每天都给我消息!”说着,陈老水吱儿的一声把酒喝干了,“四爷他要是少了我呀,就好比是少了一条腿!” 杨锋点点头,心想:原来这个陈老水还是个包打听,也好,这路人碎嘴,容易套出话来,比那个狄松和郝宽要强得多。想到这儿,杨锋主动给陈老水满上一杯酒:“我说陈大哥,你说白先生的大少爷被柴家的人打坏了一只眼睛他怎么无动于衷呢?难道说这就算完事啦?” 陈老水看了看杨锋:“杨老弟,四爷是什么人?那是干大事的人,小来小去的事情他是看不在眼里的,可要是有谁敢往四爷眼睛里揉沙子,那可就是老寿星喝砒霜,自己嫌命长了。这柴家的人是有点势力,可四爷那也不是吃素的,明面上四爷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你们别忘了,江湖上有这么一句话,那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四爷把孩子安顿好了,他柴家的好日子也就算到头了!” 姚朗说道:“陈大哥,我可听说这白先生的大公子眼睛伤得挺厉害,能上哪儿去看眼呐?他白先生不就是有名的郎中吗?怎么,还看不了自己孩子的病?” 陈老水眯了一下眼睛:“我说你们哥俩耳朵怎么和我一样长?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杨锋连连摆手:“陈大哥,老四他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绝不会有什么歹意!” 陈老水撇撇嘴:“那是!不过我看以告诉你们哥俩,这白大少爷现在早到了外地,说是进了一家洋鬼子开的什么医院,听四爷说,彦朗那孩子的眼睛需要动什么手术,要不然就会落下毛病的。” 姚朗咂了咂舌头:“洋人的医院,怕是要花不少钱吧?” 陈老水点点头:“这洋鬼子的医院那是贵得离谱!听说盘什么林就得几块大洋,白大少爷一天下来就得一百多块,听听,一百多块大洋,够狠吧!” 姚朗挠挠头皮:“我听说过,说现在比较有名的洋人医院有四家,北平的协和医院、上海的同济医院、成都的华西医院、济南的齐鲁医院,说是什么病都能治,可就是得花大钱。”说到这里,姚朗压低了声音:“听说他们治病和咱们那些郎中不一样,还能开膛破肚呢!” 杨锋和陈老水听他这么一说,两个人全都笑了起来。陈老水说道:“我说老弟,你这都是听谁说的,这人要是开了膛破了肚那还能活吗?瞎说吧?我是不信!” 姚朗有些尴尬,嘴里嘟囔了一句:“我也是听人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杨锋心里忽然一动,他慢慢站起身走到窗前,借着夕阳又看了看下面的福顺当铺,嘴里问道:“我说陈大哥,这个福顺当铺不小啊,是谁家的?” 陈老水刚想回答,忽然站起身听了听外面,然后冲姚朗和杨锋一摆手:“有人来了!咱们快坐下!” 秘密药品工厂:实际上这种秘密药品工厂就是用来生产鸦片吗啡海洛因的毒品工厂,因为日本侵略军把毒品称为“高贵药”,所以在七七事变以前大多生产毒品的工厂往往采取打出药品工厂的招牌来蒙蔽当地百姓。 ------------ 第三十五章 走上楼的不仅仅是老鸨子,在老鸨子身后还有一个人。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但是三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白识荆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正座上,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老鸨子的唠唠叨叨,他给自己满了一杯酒之后轻轻抿了一点儿,然后把酒杯放回到桌子上,两只眼睛环视了一下三个站在那里直发愣的人:“酒已经凉了!” 杨锋胡乱塞给老鸨子几张纸币:“你先出去吧!对了,把酒给我们热一下!” 老鸨子眉开眼笑的接过钱走了出去。 “还站着干什么?”白先生慢慢的说着,“是不是**上长了疮啦?” “白先生,您不是说晚上九点在火车站候车大厅见面吗?怎么……”姚朗说了一半就觉得自己太多嘴多舌,于是剩下的半截话硬生生咽回到了肚子里。 白先生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他们几个人坐下,等三个人坐好之后,白先生看了看陈老水:“我说老陈啊,该说的都说了吗?” 陈老水看了看杨锋和姚朗:“四爷,还没有!” 白先生点点头:“我说老陈,你出去转一圈儿吧,我和他们小哥俩说说!” 陈老水微微点了一下头就走了出去。 白先生接过姚朗双手捧过来的一碗热茶润了润嗓子:“这个老陈,指不定和你们小哥俩说些什么呢?” 杨锋笑了笑:“陈大哥啥也没说,就是和我们哥俩聊聊天!” “聊天?”白先生看了杨锋一眼,“老陈的外号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那家伙,江湖上的人都叫他无孔不入,你们哥俩和他聊天那还能聊出什么好来?八成是听他白活*别人了吧?” 奇*书*网*w*w*w*.*q*i*s*u*w*a*n*g*.*c*c 杨锋笑笑,没有回答。 白先生看了看杨锋和姚朗:“你们就不想知道我找你们的目地是什么吗?” 杨锋摇摇头:“白老先生,说实话,我们弟兄不想知道这么多,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只要我们弟兄能做到的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噢?”白先生有点好奇,“能说说这是为什么吗?” 姚朗刚想张口说点什么,杨锋的手在桌子下面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姚朗马上闭了嘴。(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白先生的眼光落在了杨锋的脸上:“怎么?不想说?” 杨锋再一次摇摇头:“白老先生,我们兄弟知道,您的事情一天不解决您就抽不出身子来帮我们掌柜的,我们帮您其实就是帮自己,至于其他的我们弟兄不想问,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照样也得帮!” 白先生点点头:“痛快!你这小子还真明白!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妨和你们直说!” 把子的眼睛盯着韩正。 韩正有些犹豫,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保客镖(走镖有时保护的不是财货,而是客人,因此被称之为“客镖”)。 客镖往往是有钱人或者出门的客商,这些人身上大多带有巨款,他们是贼人最容易算计、偷袭的对象,不但目标大,而且行动不方便,所以保客镖比保货镖还要难,不但不能丢镖。而且还要给客人以诸多方面的安全感。 老刀把子毕竟不是镖局,所以他们的保镖押运这些事情承揽的并不多,一方面仅限于和自己关系极为密切的那些人,另一方面他们押运的绝大多数都是货物,仅有的几次保客镖也是由把子、泥鳅这些老人来做,所以韩正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韩正没有回答把子的问题。 他转过脸去看了看那个叫雷甲的人:“会骑马打枪吗?” 雷甲有些傲慢的哼了一声:“都是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不敢说精还不敢说熟吗!” 坐在雷甲身边的胖子和程胜忍不住都撇了撇嘴。 把子拍了拍韩正的肩膀:“我说韩正啊,人家雷甲腿长攒儿亮*,闯荡江湖的时候你们三个还是毛孩子呐,你们别以为这天底下就你们行,这次出门要不是带的兰头海*人家用得上让咱们帮忙?行了,你们哥三个啥也别说,跟着人家雷甲走就行啦!” 把子这么一说让韩正不好再多说什么,他只好站起身一抱拳:“雷大哥,那我们弟兄这一趟保着你上道,日后有个马高镫短磕磕绊绊的还望多多海涵!” 雷甲坐在那儿大大咧咧的一摆手:“没说的!日后咱们弟兄还得相互照应着点儿呐!” 把子看了雷甲一眼,心里多少有那么点不痛快:看起来这个雷甲也不算是个精细的人,好歹也是我们保着你出门,怎么江湖上的规矩一点也不懂呢?怪不得雷老虎那家伙不放心呢! 心里这么想,把子表面上什么也没有显露出来,他站起身说道:“既然你们弟兄见了面了,那余下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你们小哥几个自己商量着办吧,我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一步了!” 韩正他们起身要送,雷甲却抢先了一步抢到门前,一边嘴里说着:“你们坐着,我送送三叔!”一边用身体把韩正挡住了。 张元贴着门缝儿往外看了看,只见雷甲和把子一边说笑着一边走了出去,他一摔房门,嘴里骂道:“忒牛逼狼烟点儿*了吧!什么东西?老子才不稀勒他呢?” 程胜也踢了一下椅子:“看他那揍性,人模狗样的!老大,要不你和三掌柜的说说,咱不走这趟活儿啦!” 韩正看了看他们两个人,把脸一沉:“你们俩胡咧咧个啥!三掌柜的既然把咱哥三放在这儿就是信得过咱们,咱们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听我的,咱们走镖的时候少说话多长眼,剩下的时候少搭理这个雷甲不就成了吗!” 钟先生品了品新沏好的茶:“嗯,不错!” “钟先生,品出是什么茶了吗?”肖霖轻轻问道。 “唔!”钟先生仔细的回味了一下,接着又看了看茶杯里的茶叶:“这茶叶芽壮叶肥,白毫显露,色泽翠绿,幽香如兰,滋味深厚,鲜爽甘醇,饮后回味香绵。”钟先生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这是闻林茶!错不了!不过也有人叫它庐山云雾茶,中国的名茶!” 肖霖有些惊讶:“钟先生,您真不愧是个中国通!这种南方的名茶您都能品出来!” 钟先生看着肖霖摇摇头:“肖霖老弟,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品出来!” 肖霖更是惊讶:“那您是怎么知道这是庐山云雾茶?” 钟先生忽然笑了起来:“肖霖老弟,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意思个人的眼力能看到一根毫毛的末梢,但是他却看不到一车柴草。我看这句话用在你肖霖老弟身上倒挺合适,因为你忘了,这种茶叶雷老虎也送给了我一些。” 肖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钟先生放下手里的茶杯:“肖霖老弟,今天我请你过来是想有件事要交给你,希望老弟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肖霖看了看钟先生,钟先生的脸色还是那么平和:“钟先生,是什么事?” 钟先生忽然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恐怕有些难为你!” 肖霖犹豫了一下:“钟先生,究竟是什么事情?” 钟先生看着肖霖:“我想把处理老刀把子这件事情交给你肖霖老弟,只是不知道你老弟是不是愿意接受呢?” 肖霖的眼睛忽然睁大了:“这是为什么?这件事情不是钟先生您亲自处理的吗?” 钟先生轻轻摇摇头:“现在我们的事情很多,而且每一件都要比这件事情重要,我考虑了很长时间,觉得应该给你一件事情让你单独锻炼一下了。如果你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不!我相信你应该有能力处理好,那么接下来我就该把另一件大事交给你!” 白先生走到窗前:“你们两个过来看一下那家当铺!” 杨锋和姚朗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走了过来。 现在刚刚到了掌灯的时候,可福顺当铺的后院里面早已经挂出了气死风灯。 三个人看了一会儿又坐回到了酒桌上。 白先生端起了一杯酒:“看清了么?” “看清了!”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看清的原因了?” 姚朗刚要点头却被杨锋制止了。 白先生瞟了他们一眼:“哼!就凭你们两个也想和我藏心眼?其实你们早就明白了是不是?”说着,白先生轻轻喝干了杯中酒。 “是!” “这间福顺当铺是柴家最值钱的产业,也是柴家坑害老实人的窝子!”白先生理也不理一旁的杨锋和姚朗,一边吃着一边慢慢的说着,“他们库房里的那些贵重物件起码也能值上二十四五万,加上其他东西和货柜上的流水,估计少说也能有三十万大洋。” 杨锋和姚朗听到这里马上就彻底明白了:如果有人把当铺库房里的东西横扫一空,只怕这家当铺就会马上完蛋。 杨锋并不关心这个,他给白先生续上了一杯茶水:“白老先生,晚辈想知道,您说让我们弟兄在今夜九点钟到火车站去找您,可现在到了这个时侯,……” 白先生忽然一笑:“今晚不用去了!” 杨锋想问一句问什么,但是嘴巴刚一动就止住了。 白先生笑了一笑:“本来是需要你们去的,可是既然那个人不来了,你们也就不用去了!” 杨锋和姚朗再一次相互看了一眼。 白先生看了看杨锋和姚朗,用手指了指窗外:“像这种地方哪会没有人看着,他们柴家也一样,从北平高价聘请了一位武林高手为他们看家护院,本来那位高手会坐火车在今天九点来到沧县,可是那边传来消息说他的母亲病重,他暂时来不了沧州,所以你们也就不用去了!” “白老先生,您怎么知道我们哥俩能对付那位高手?” “哼!武林高手!再厉害的武功也抗不过枪子儿!”白先生看了看杨锋,“一个能使没有苗子的匣子枪的人一定是使枪的行家,这个道理只怕傻子都明白!” 杨锋没有说话。 白先生继续说着:“今天晚上你们小哥俩早点休息,后半夜还有事呢!” 杨锋刚想问几句,外面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工夫不大,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脂粉味儿十足的女人扭动着腰肢走进了房间,陈老水色迷迷的搂着其中一个走在最后面:“四爷,你过过目,这几个姐妹哪个陪咱们这小哥俩合适啊!” 四爷皱了一下眉头:“你这个家伙,就不会等我走了再说!” 陈老水嘿嘿一笑:“四爷,我等得,可这几位姑娘已经等不得啦!” 姚朗和杨锋虽然到过这种地方,但是最多也就是喝个花酒取个乐,真刀真枪的却从来没有。杨锋笑了笑:“大哥,我们弟兄不喜欢这个,我看还是你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 白活:河北方言,说的意思。 腿长攒儿亮:跑的地方多,明白江湖事理 兰头海:钱很多 牛逼狼烟:热河(承德)方言,意思是狂的没边 ------------ 第三十六章 夜半三更的时候,杨锋和姚朗在陈老水的带领下再一次看到了狄松和郝宽。 很快,一批又一批的古玩字画金银玉器等等物品从这条地道里面运出来。 陈老水凑了过来,随手递给杨锋一支纸烟:“来!抽一支!” 杨锋摇摇头:“我不会!” 陈老水嚓的一声划燃一支火柴,悠然自得的点上一支烟:“老弟,想什么呐?怎么不过去看看?” 杨锋把枪别在腰里:“陈大哥,那些东西我看不懂!” 陈老水一边指挥着几个手下人利索的把东西装进早已经准备好的草筐里面一边轻声说道:“其实我也不懂,不过听四爷说这些东西起码也能值二十万大洋,有了这么多钱,咱们弟兄上哪儿不行啊!” 姚朗凑了过来:“陈大哥,在地底下掏这么个洞功夫不小吧?” 陈老水嗤了一声:“让你们干肯定费老劲啦!可是咱们不是有那个耗子吗?”说着,陈老水用烟卷儿指了指那个只有脸盆大小的窟窿,“狄松那家伙是个吃臭的,干这个那是豆芽冲其天,不过小菜一碟。他要连这点眼力劲儿也没有,起早别在这一行混了!” 杨锋看看陈老水,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郝宽那些人:“白老先生呢?他老人家怎么没有来?” 陈老水吐出一个烟圈儿:“四爷他老人家今天不来了!” 姚朗有些好奇:“陈大哥,四爷怎么不来了?” 陈老水看了看姚朗:“今天这些东西都是四爷给弟兄们的赏!他才看不上这么点小钱呢!” “小钱!”姚朗吐了一下舌头,“二十万大洋都是小钱啊!” 陈老水打了一个饱嗝,一股子酒气从他的嘴里喷出来:“那当然!你们是不知道,四爷眼眶子高着呢!” 郝宽忽然转过头来看了陈老水一眼:“我说你这个吃飘子钱的*,你那嘴能不能少说点儿!” “好好好!”陈老水嘴里忙不迭的答应着,“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狄松把最后几个细长的口袋从地道里掏出来以后就一**坐在了地上,“行了!东西搬完了,盘香我也下好了,咱们赶紧扯呼*吧!” 郝宽一摆手,身边那些人赶紧收拾屋里所有的东西。(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他看了看陈老水:“老陈你个吃飘子钱的,东西齐了,弟兄们怎么走?” 陈老水把烟**丢在地上:“老规矩!”说着,陈老水把房门轻轻打开一条缝儿溜了出去。时候不大,陈老水又溜了回来:“我说耗子,你和老鸹赶紧带着弟兄们上车,船就停在老地方!” 郝宽和狄松看了一眼陈老水:“你呢?” 陈老水嘻嘻一笑:“四爷放下话来,让我带着他们小哥俩去找他,对了,四爷说了,按照规矩,算他们一份儿!” 狄松和郝宽相互看了一眼,狄松顺手解开两个口袋看了看然后就放在自己脚下:“这里面是些不太值钱的玩意儿,不过少说也能值上个四五千块大洋,你让他们收着吧!”说着两个人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打了一个手势,屋里的这些人立刻麻利的把那些装满东西的草筐抬了出去。 时候不大,屋子里的人和那些盆盆碗碗瓶瓶罐罐都不见了。 陈老水又掏出了一支烟点燃:“你们哥俩还不过去看看!” 杨锋没有动,他只是看着。姚朗走了过去掏出了几件:“二哥,都是玉器!” 陈老水扫了他们一眼:“这是四爷赏给你们哥俩的,你们就收着吧!” 杨锋忽然笑了一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兄弟怎么好意思收呢!” 陈老水也笑:“少来这一套!外面那还有一辆马车,咱们连人带货一起上车!” 程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他蹑手蹑脚爬起来,刚要拉门出去,韩正低声问了一句:“老六,你干什么去?” 程胜轻声说道:“老大,我觉得闷得慌,出去透透气儿!” 韩正一听也坐了起来:“咱们一起去!” 两个人溜出了房间走下了楼梯来到院里。(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忽然,一条人影一闪,一个人出现他们面前:“二位,都这么晚了,你们想去哪儿!” 韩正和程胜打量一下面前的这个人,这个人的穿着打扮并不像是顺和旅馆的伙计,说话的声音略带着一些东北口音。韩正客气的一抱拳:“朋友,我们弟兄有点闷热浮躁,想出来凉快凉快,打扰了!” 对面的这个人也抱了抱拳,但是两只手的大拇指却弯曲着对顶在一起:“兄弟,这个地方人多嘴杂,该少说的要少说,该少看的要少看!” 程胜刚要说话,韩正抢了一步,左手伸出四指,右手伸出三指,交叉一揖:“承蒙指点!兄弟明白了,我们这就回去!”说完拉着程胜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回到了屋里面,程胜迫不及待小声的问道:“老大,对方是哪一路的?” 韩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是对方应该是道上的人!” 程胜有些奇怪:“老大,既然他也是道上的人那干嘛咱们躲啦?” 韩正轻声说道:“老六,这些年你出门少,不懂得这江湖上的规矩,人家刚才用手势告诉咱们,这地方现在有道上的当家人叫梁子,咱们如果不想惹事的话就不要这么进进出出的。” “呸!什么当家人!”程胜狠狠啐了一口,“咱们掌柜的出门也没有这么大派头啊!” “老六,你不懂!”韩正轻轻呵斥了程胜一句,“出门有出门的规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胜有些不服气:“我倒想知道知道是什么人!” 韩正用手按了按程胜:“你少惹事!刚才那个人的武功不错,咱们兄弟没必要趟浑水!” 程胜忽然压低了声音:“老大,你说是不是咱们看到的那个日本人住在这儿啦?” 韩正想了一想,然后轻轻摇摇头:“我看不象!日本人怎么能这么懂咱们道上的规矩,再说,要是日本人住在这儿的话这儿会这么清静?” 程胜抽了一下鼻子:“这可说不准!” 杨锋和姚朗见到白先生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已经来到了火车站。 袋子里的钱现在已经装进了一只藤条箱子,赶车人吃力的把箱子搬下了马车。 白先生看了看杨锋和姚朗,然后对陈老水说道:“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妥妥当当的,四爷,你老人家尽管放心!”陈老水一边说着一边凑到了白先生身边,“四爷,您看这趟我跟着去行不行呀?” 白先生摇摇头:“老陈,你必须把家里这些弟兄们的事情解决完了才能走!” 陈老水叹了口气:“好吧!等事情利索了我再去找您!” 白先生冲自己身后的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有人立刻走到杨锋和姚朗身边:“兄弟,把身上的家伙掏出来,上了火车以后我们再交给你们!” 杨锋和姚朗相互看了一眼,杨锋刚想开口说话却被白先生挡了回来:“你们什么也不要问,到了地方我自然会和你们说清楚的!” 杨锋叹了口气,把身上的三支枪和子弹解了下来,姚朗也不情愿的把飞刀和枪弹交了出来。 有人把他们的东西放进了一个皮箱之后就领着皮箱走开了。 白先生看了看杨锋和姚朗:“还愣着干什么?走,上火车!” 火车穿过厚重的夜色飞驰在华北平原上。 听着火车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杨锋感觉到自己有些心烦意乱。 杨锋和姚朗都不止一次的坐过火车,可是那个时侯杨锋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可是今天坐上这趟火车以后,杨锋的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什么地方。 白先生和郝宽就坐在杨锋和姚朗他们两个人对面,现在他们正眯着眼睛打着瞌睡,身上的那身行头使他们看起来好像是两个做小生意的买卖人。 在他们周围坐着六个形色各异的手下,他们每个人的脚下都放着一只皮箱。杨锋仔细观察过,这六只皮箱是一模一样的。杨锋虽然不知道那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但是杨锋知道,那些皮箱上面都有一条细细的锁链,一头拴在皮箱上面,另一头却拴在这些人的手腕上。 姚朗或许是累了,他依靠在杨锋肩膀上睡熟了。杨锋轻轻扶了他一把,以便让自己的手臂能够自由的活动。 郝宽似乎醒了,他睡眼朦胧的看了看杨锋:“老弟,睡吧!明天还有别的事情,稍微睡一会儿也顶用啊!”说着,郝宽伏在了小桌上打起了呼。 杨锋摇晃了一下脑袋,那些他想不通的事情干脆也就不去想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杨锋耳边忽然响起了郝宽的声音:“老弟,别睡了,咱们到地方了!” 姚朗忽然惊醒:“到什么地方了?” “北平!”郝宽说着指了指车窗外,“瞧瞧!天都亮了!” 十个人提着九只皮箱出了京奉铁路正阳门东车站之后就来到了车站前面的广场上。 车站广场是个流动的世界,浓缩的社会。什么君子淑女、淫棍**、富商大贾、强盗小偷等等统统混淆在一起往来穿梭,分不清谁是谁。 杨锋眯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忽然感到一丝悲凉。他看了看身边的姚朗,心里暗自想道:谁知道这个白先生到这里是来干什么,搞不好自己和老四又得成了人家手里的枪。 辆白色汽车忽然驶了过来,就在几个人面前嘎然停住。车门一开,一个年轻人跳了下来:“白先生,迈克尔先生让我来接您!” 白先生皱了皱眉,嘴里小声的咕哝了一句:“怎么又是这玩意儿!”随即转过身一摆手:“上车!” 经过不知道多少次颠簸之后,汽车终于开进了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姚朗看了看四周,小声的问道:“二哥,这是啥地方?” 没等杨锋回答,郝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低的声音说道:“别说话!” 姚朗吐了一下舌头,没有敢再说话。 吃飘子钱的:大意是指水贼,但是这句话是黑道上骂水贼的话,因为河里的死人被称呼为飘子。 扯呼:河北一带黑话,走或者逃跑的意思。 叫梁子:调息争斗。 ------------ 第三十七章 天刚刚放亮的时候韩正他们一行人上了路。 雷家的二管家带着两个雷府里面的高手赶了过来。 韩正和程胜、张元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一起叹了口气:本来保客镖这种活儿就难办,现在又多了三个人,这样一来目标就更大了。 雷府派出来的这两个高手一个叫马五,一个叫做陈七,个顶个人高马大,看样子,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有功夫,只不过两个人狂气得很,始终摆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 程胜压了压火气,凑到韩正张元他们身边小声问道:“老大,你能不能和那个雷甲说说,少带几个人行不行?加上咱们弟兄,现在已经有十个人啦,这要是往哪儿一走不忒扎眼吗?” 韩正掖了掖手枪:“老六,少说话!咱们管不了别人还管不了自己吗?路上多加小心就是了!” 胖子摸了摸后脑勺:“这要是二哥和四哥他们在就好了!” 听胖子这么一说,韩正和程胜都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坐落在崇文门内东交民巷东口的这片西式建筑楼群是北京最早出现的西式建筑楼群之一,它在光绪二十九年(公元一九零三年)就已经建成了。 姚朗看到的这个地方就是同仁医院。 起同仁医院,其实它的历史并不长,创建于清光绪十二年(公元一八八六年),不仅有当时数一数二的完备的各科医疗力量,而且还有高超的医疗技术,尤以眼科的水平最突出。院长贺庆是美国眼科专家,他来了之后专门建立了一座新的眼科大楼,其中还设立了磨镜室,因而来就诊的人日益增多,声誉日高。 不过别人介绍这一切的时候杨锋和姚朗都是心不在焉的听着,他们的注意力现在都被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白皮肤高鼻梁的洋人医生吸引了过去。 郝宽捅了姚朗一下:“你们哥俩别到处瞎看,这可是外国人的地方,小心他们把你们俩人当小偷给抓了去!” 姚朗瘪了瘪嘴:“不会吧?” 白先生看了看身边这些人:“我说郝宽,你先带着弟兄们到咱们的落脚处歇一歇,我进去看看彦朗的伤!” 郝宽看了看姚朗和杨锋,凑到白先生身边低声问道:“他们两个呢?” 白先生看了看姚朗和杨锋:“你们两个要听郝宽的安排,千万不能到处走动!” 杨锋和姚朗相互看了一眼,答应了下来。 郝宽一扬手:“那咱们走吧!” 黄包车很快就把这些人送进了一家不大不小的旅馆。 这家旅馆坐落在一条胡同里面,如果没有外面的牌子,谁也想不到这个地方会是一个旅馆。 旅馆的主人看起来和郝宽很熟悉,相互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把这些人领进了后院一处僻静的地方,那里有三间收拾的非常干净的房间。 郝宽把姚朗和杨锋安排在了最里面的那一间客房里面。 简单的洗漱一番之后杨锋和姚朗跟着郝宽这些人来到了胡同口的小吃摊前,吃饱喝足之后郝宽带着自己的那些手下离开了,杨锋和姚朗却被他们留了下来。 姚朗有些不高兴:“二哥,你说白先生和郝宽他们为什么把咱们弟兄留下呢?” 杨锋忽然笑了起来:“你怎么会这么说呢?人家是来办正事的,咱们弟兄呢?咱们哥俩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而且又不是人家白先生的人,当然人家会这么做了!” 姚朗吐出了一口大气,似乎想把心里的那些烦闷都排出去:“二哥,我看咱们不如回去睡觉算啦!” 杨锋摇摇头:“老四,你和泥鳅叔这些年山南海北的走了不少地方,大地方小地方去了不少,你当然觉得没有什么啦!我跟你不一样,出了门就是干活,难得有个机会出来转转,这么着,你自己回去睡觉,我出去溜达一圈儿!” 姚朗只好点头:“行啦行啦!我陪你!” 这条街道虽然算不上有多热闹,可是也有不少的商家,再加上川流不息的人来人往,这一切让一向习惯冷清的杨锋感到非常的新鲜。 走了不远,杨锋和姚朗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酒馆。 他是酒馆是因为里面坐着的一些客人,可是这些客人面前摆放着的并不是酒具,而且现在也不是喝酒吃饭的时候。 那些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方桌条凳最里面有一张简陋的桌子,桌子后面有个四十多岁的老先生正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着杨家将的故事。 杨锋忽然停下了脚步:“老四,你看,那个说书的人像不像瘸叔?” 姚朗看了看,然后摇摇头:“不像!” 杨锋拉了姚朗一把:“走!进去坐一会儿!” 两个人随便找个座位坐了下来,姚朗要了一壶普通的茶水和瓜子、云片糕,然后伏在了桌子上,一边听着书一边打着瞌睡。 杨锋看着说书人,脑海里却想起了瘸叔。 杨锋的爱好并不多,所以他的乐趣也不多,杨锋最大的乐趣就是每天晚上能听到瘸叔段书。 的老人说的这一段是黄土坡杨六郎大战韩延寿,说到精彩之处还摆了几个架势,听书的那些人无不拍掌叫好。 到这里,角落里站起一个位置彬彬的年轻人,看样子比杨锋姚朗也大不了几岁,衣服虽然整洁,但是那上面却有几个很明显的补丁。只见他手里捧着一个小笸箩,似乎多少还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站起来收钱。 酒馆里的人并不是很多,而且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也并不是有钱人,所以当这个年轻人收了一圈儿收到杨锋这个桌的时候,小笸箩里面只是很少的一些零钱。 杨锋看了看这个年轻人,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五块大洋毫不犹豫的放了进去。 年轻人看到杨锋这个举动有些惊讶,随即轻轻说了一声谢,然后转身走到了说书的老人身边。 茶馆里的很多人都用惊异的眼光看着杨锋。 五块大洋,一户普通人家怕是要省吃俭用也要积攒上半年。 姚朗此时已经伏在桌上睡的迷迷糊糊,他根本想不到杨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的老人接过年轻人的小笸箩一看,脸上忽然变了颜色。 老人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杨锋面前深施一礼:“这位朋友,老夫姓徐,名德言,因为家中有难处,不得已才出来说书卖艺,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小朋友,能不能等我说完这段书咱们再说?” 茶馆掌柜的此时也凑了过来:“这位爷,我看你眼生,徐老爷子一向稳当,如今出来说书也是迫不得已,况且我们这小店也不曾和您有过什么过节,您要是有什么事儿不妨明说!” 杨锋愣了一下,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他赶紧用胳膊肘磕了一下身边的姚朗。 姚朗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一看这阵势先是吓了一跳,以为杨锋惹了什么事情,等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以后这才哈哈一笑,站起身抱拳拱手:“掌柜的,这位团柴*的老人家,误会了误会了,我二哥他初来乍到,不懂这里面的规矩,你们尽管放心,我们绝没有别的意思!” 姚朗和杨锋一开口,说书的徐德言和酒馆掌柜以及其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很少会有两个外地人到北平这种小地方的酒馆来找什么麻烦。 杨锋虽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差头,但是杨锋知道一定是自己的举动不合适,于是他也站起身抱拳拱手:“老人家,我的确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您说的这段书精彩极了,再说在下也姓杨,您老人家刚才这段书说的是我们老杨家,在下这才愿意多拿出一点儿钱来!” 误会解开,两下顿时皆大欢喜。徐德言说道:“承蒙这位杨老弟抬爱,老夫就再多说一段杨家将以表谢意,杨老弟你看如何?” 杨锋赶紧一抱拳:“多谢徐老先生!” 当下徐德言又坐回到书桌后面,先是稳了稳心神,喝点水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拍醒木继续开书,不过这一回书徐德言可是使足了气力,小酒馆里面的这些听客们喝彩不断。 雷丙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肖霖也看着雷远。 钟先生似乎没有这么做,他悠闲地品着茶。或许感觉到茶水有些热,钟先生还轻轻吹了一下。 雷远忽然笑了起来:“钟老弟,承蒙你看得起我这个三儿子,不过这件事情我们爷俩还得好好合计合计,这么着,你和肖老弟先回去,明天我给你一个答复。” 钟先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站起身来:“雷兄,你说的没错,这么大的事情是应该好好商量一下,不过老弟我实在是着急啊!你也知道,这买卖晚一天开张可就少赚一天的钱呀!”说着,钟先生轻轻拍了拍雷丙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贤侄,你可千万要和你父亲斟酌斟酌!” 钟先生不等雷丙说话对雷远抱拳拱手:“雷兄,那我和肖霖老弟就先告辞了!” 雷远客气的把钟先生和肖霖送出了雷家大院之后带着雷丙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土匪起家的雷远并不认识多少字,书房里那些摆放整整齐齐的书籍无非是给自己装装样子而已。之所以雷远会给自己留一间书房完全是因为他想给自己流出一个思考问题的空间。 雷丙一**坐在父亲身边,神情有些沮丧,他从自己兜里掏出纸烟和打火机,漫不经心的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雷远看了看闷着头不说话的雷丙:“我说小三子,怎么就知道你自己抽啊,给你老子我也点上一支!” 雷丙有些惊奇的抬起了头:“我说爹呀!你是不是愿意我去干啊?” 雷远从雷丙手里夺过纸烟和打火机,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摆弄打火机。 雷丙不失时机的划燃一支火柴。 雷远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怎么?你以为他钟先生是真心想让你出头?” “爹呀,你老人家这是啥意思呀?”雷丙不解的问道。 雷远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大腿:“我说小三子,你这脑袋瓜子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现在就这么不开窍呢?” 雷丙撇了撇嘴:“我琢磨着怎么着也是件好事!” “好事!”雷远看了看雷丙,“没错!对你小三子来说的确看起来是件好事!可是你怎么不想想,那钟先生让你负责什么买卖,那是制药厂!”雷远说着站起身来在屋子里面来回走了几步,“就你小子那点能水还能瞒得了你老子我么?” 雷丙看着雷远,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呀!我对这一行那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钟先生提拨我当这个药厂经理是有点牵强!唔,看起来是有点问题!” 雷远又是一笑:“小三子,其实钟先生是想把咱们爷们都拉下水,那么什么经理只不过是个借口,我就奇了怪了,钟先生怎么又打上药厂的主意呢?这个制药厂是不是个幌子呢?这里面能不能有什么其他的?”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c 雷丙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爹呀,要不明天我去推辞了吧,反正我也不懂药材!” “不!”雷远停下了脚步,“小三子,你先答应下来,不过你要说得委婉一点,尽量给自己留出后路来,我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制药厂他老钟能玩出什么花样出来!” 雷丙一愣:“这么说爹你同意啦?” 团柴:江湖人称呼说书人,也有人称说评书的人为使短家伙的。 ------------ 第三十八章 杨锋和姚朗安静的吃完午饭,两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什么意思?”杨锋躺在床上想了想,“听郝宽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估摸着咱们得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许是他们怕出事吧!毕竟这儿是大地方,人多眼杂的,再说咱们那些东西多是怕人的,交到柜上保险一些。” 杨锋抬起头看了看姚朗:“我说老四,你经常和泥鳅叔出门,应该知道咱们在这一带的眼线和窝点,实在不行,你去扫扫盘子怎么样?” 姚朗摇摇头:“二哥,现在徐宁和小黑那伙子人说不定还在找我们呢,那是要他们知道了咱们哥俩躲在这儿你想能有咱们的好果子吃吗?” 听姚朗这么一说,杨锋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小黑一口咬定是我害了黑叔,这个疙瘩解不开总不是回事儿啊!” 姚朗说道:“二哥,郝宽说那个姓麦的西洋鬼子少说也要十天半月的才能回来,他们等得起,可咱们呢?咱们等得起吗?” 杨锋想了一会儿:“老四,我是这么想的,就算他小黑和徐宁都和咱们有过节,可掌柜的并不一定发下话来要收拾咱们哥俩呀,再说,咱们在外地的那些眼线和窝点一向都是归二掌柜的和钉子叔、泥鳅叔他们管,没有掌柜的发话他们是不会和咱们翻脸的,或许咱们可以通过他们能了解点什么出来,我就是想知道老大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吗能知道更好,打听不出来也就算了!” 姚朗想了想:“二哥,这些年我出门的机会是不少,可是多数都在唐山秦皇岛到山海关沈阳这趟线上,北平天津这边实在是没来过几趟,咱们在这儿的窝点我真不知道在哪儿,再说北平城这么大,一时半会儿也找不过来呀!” 杨锋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反正咱们现在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以后再说吧!” 姚朗把东西收拾差不多的时候问了一句:“二哥,咱们身边的家伙是不是也交到柜上去呀?” 杨锋想了想:“我的那两支快慢机和子弹交到柜上,那支撸子留在身边,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应付一下!” 姚朗笑笑:“二哥,要这么说我把飞刀也留下两把,剩下的交到柜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可咱们从沧州带过来的那些东西怎么办呢?” “咱们又不缺钱,那些东西你也交到柜上去吧!”杨锋一边说着一边翻了个身,“等睡醒以后咱们再出去溜达溜达!” 韩正表面上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其实他的心里非常的焦急,因为从雷甲和二管家在那个联系人的带领下走进这家旅馆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时辰,虽然跟进去的人并没有传出什么坏消息,可是韩正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坐在一旁的程胜看了看韩正,他凑了过来:“大哥,你说这趟活儿他们谈的怎么样,是不是不成啊?” 韩正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咱们还是等等再说吧!” 胖子皱了皱眉,他一边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一边说道:“老大,要不咱们先吃点东西,我这儿可是有点顶不住了!” 韩正看了胖子一眼:“老五,咱们还是等等再吃。” 张元赌气似的跺了一脚,嘴里咕哝道:“这叫什么事儿啊!等他们谈完了,老子也饿死啦!” 韩正刚要再说什么,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 “老大,雷大少出来了!”程胜站起身打开了房门。 事情其实很简单,说白了就是雷甲和孙殿英的手下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终于达成了一致。 自从中原大战结束孙殿英兵败投降张学良后,孙殿英部率领他那支被改编为暂编第二师的部队驻扎到了山西晋城一带。为了扩充自己的实力,孙殿英开始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于是他就想到了最赚钱的东西毒品。孙殿英为了制造烈性毒品,派他的两个亲信李之朴、常川到陕西收购了大批制毒原料运往晋城,制造三种毒品,即白面(海洛因)、金丹和“二两三”。人们都认为孙是靠东陵盗宝发了大财,其实黑金(烟土)比黄金、白金不知贵重多少倍。 孙殿英的军队士兵多吸鸦片,以致兵无斗志,遇敌即溃不成军。孙殿英每到一地都向当地倾销鸦片以牟取暴利。人们因吸鸦片而倾家荡产者不胜枚举,一个县城少说也有几百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鸦片的畅销,使他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孙殿英在山西站住了脚跟之后他开始向其他地方贩运烟土,可是路途遥远不说,各地各省那些地方实力派为了保全自己,无不封关设卡,这些地方上的关卡就成了难关。 可是孙殿英自有他打通这些难关的办法:第一,孙殿英与华北不少军警官吏、地方势力都有勾结,由晋、陕、到天津、上海都有他的狐朋狗友。他贩运的毒品,遇到有关系的地方,只要押运人出示他的一张名片,即可通行无阻。第二,如果是当地没有熟人,孙殿英就先派出亲信,逢关遇卡,详细调查、摸索岗卡情况,探查当地头目的好恶。人家喜欢烟土的送烟土,喜欢钞票的送钞票,喜欢文物、古玩的就依着他们,一句话,就是投其所好。孙殿英经过仔细研究,认识到“一物降一物、大虫吃小虫”的道理和妙用,先挑选大头头送钱送烟,然后再层层下送。大小关卡、头目一律都有。每到一处,不等人家开口,烟土未到,钱先送到。当地大小头目得了好处,心里清楚,自然不会张扬,还在外面讲孙殿英是江湖上的好汉、够意思。一回生,二回熟,这些地方被收买以后,就更方便了。给各地这么多钱,从哪里出呢?当然,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样,大宗烟土、海洛因运到天津、北平后,他转手倒卖,一本万利,除掉沿途送出的一小部分,孙殿英得到的仍然是大头。 有了钱,孙殿英的腰杆子就硬多了。“九·一八事变”后,兵强马壮的孙殿英又升任为第四十一军军长。一时间,阎锡山、张宗昌,张作霖等割据一方的大军阀都与他交朋友,拉关系。这样一来,孙殿英就算彻底打通、买通了华北铁路沿线各个关卡,他发出去的烟土车都有宪兵押送,一路通行无阻,烟土行销河南、山西、北平、天津甚至远达上海。孙殿英本人曾对人夸口说,贩运烟土,华北各地乃至上海帮会都有他的面子,是他一生最得意的一件事。 雷家一直以来都和孙殿英打交道,这一次雷远把雷甲派出来的目地并不是要去什么河南,他的目次为借口来杀一杀孙殿英烟土的价钱,因为没有雷家出面照应,孙殿英的烟土根本没有办法在热河立足。 雷甲现在是一脸的红光,一来是为自己不用辛辛苦苦再跑一趟,二来也是因为自己能独当一面高兴,所以他放开了肚皮一个劲儿的狂喝滥饮。 韩正始终是默不做声的吃着,可是张元和程胜却被雷甲以及他身边那些人流露出的那种洋洋得意给刺痛了。先是程胜拉着脸子填饱了自己的肚子之后悄悄地退出了宴席,跟着张元也以吃饱为名走开了,韩正站起身客套了几句之后也走了出来。 回到客房,韩正小心的关好房门然后坐了下来。 程胜给韩正端过一杯热茶:“老大,你看看那个雷甲,吹得乌泱乌泱的,那叫个斜呼,就好像他是天王老子似的!” 胖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剔着牙缝儿一边随声附和着程胜说道:“就是!就是!什么玩意儿!” 韩正喝了一口茶:“你们看不惯不要紧,要紧的是咱们不用再跟着他们跑了,这可省了咱们不少心!” 程胜摇摇头:“我看未必!那个雷甲不是什么好鸟,就算不用咱们出远门,可备不住他又能整出点儿什么幺蛾子出来!我看老大你最好和那个二管家念叨念叨。” 胖子又一次附和了程胜刚才的话:“老六说得对!他要是一高兴,上窑子下赌场一路子紧折腾咱们可受不了!” 韩正看了看张元和程胜:“你们少说两句行不行?二掌柜的是怎么吩咐的你们难道都忘了?咱们这趟出来可不是为了他雷甲,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不就完啦!” 杨锋又一次来到了那个小酒馆,酒馆掌柜的他,赶紧迎了出来:“呦,这不是杨老弟吗,哪阵香风把老弟吹到我这小店来啦!” 杨锋一笑:“掌柜的,你可真会说话!” 酒馆掌柜的也是一笑:“杨老弟,你里边请吧!” 杨锋看了一眼,发现酒馆里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尤其是那个说书的徐德言也不在,他好奇的指了指那张书桌:“我说掌柜的,那位说书的徐老先生怎么不在呢?” “嗨!老弟你说那个徐德言呐,他算什么老先生,他现在怕是正和拉房纤儿*说卖房的事呢,你老弟要是想听他好明天来吧,今天是指不上了!” 杨锋有些好奇:“我说掌柜的,这个说书的老徐为啥要卖房呢?”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酒馆掌柜的看了看杨锋,“你老弟要是想听咱们不妨屋里说话。” 杨锋笑了笑,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而且还要了两个小凉菜和一壶热茶。酒馆掌柜的利索的端上小菜找了零钱之后拉张板凳坐在了杨锋的对面。 “说起这徐德言徐爷,其实他就是一个不入流的说书人,而且他也不是老北京评书北派三臣的门下,所以像那些茶馆茶社都不允许他去,只能到小地方去说或者撂地拉场子,可是这位老徐又是个好脸好面的主儿,舍不得拉下脸去天桥撂土地,只好到我这种小酒馆里说书。虽说一天下来挣不了多少钱,可是还能凑合养家糊口过日子。”酒馆掌柜的慢条斯理的说着,生怕自己的北京口音杨锋这个外地人听不懂。“他老徐要是这么干倒也没什么,可是偏偏老徐有点小毛病。” 杨锋问道:“他卖房子跟他这毛病有关系吗?” 酒馆掌柜的笑了起来:“杨老弟,你先别急呀!他老徐要是没有这个毛病也不会落下个徐老拐子的绰号,更不会混到要卖房子给他老婆治病的份儿上。” 杨锋追问道:“那掌柜的就给我再说说,这老徐的毛病是什么呀?” “什么毛病?”酒馆掌柜的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他这毛病说大就大,说小也就小。其实说白了就是爱耍小钱。杨老弟,你是不知道,他老徐在这上头真下过功夫,年轻的时候他经常去打麻将牌、天九牌等玩意儿,一来二去都给琢磨透了,听人说,甭管是什么样的牌,只要经他老徐的手那么一摆弄,他就能够记清每一张牌的暗记,不看牌面,能知牌名,信手拈来,绝少差错。除此之外,他老徐当年口袋里还经常装着一副骰子,一有空闲就自己投掷起来。天长日久,居然能够随心所欲地要说打几点就打几点,很少有失误的时候。就因为他当时有这点能耐,所以只要他老徐兜里多少有了两钱他就去玩牌,有时候一夜牌打下来他可以赢上十几块钱,甚至还有几十元的时候。” 拉房纤儿:当时京城里专为房屋买卖牵线的人,买卖双方一旦成交,都要付给他佣金。 ------------ 第三十九章 杨锋听酒馆掌柜的说到这里有些奇怪:“我说掌柜的,照你的说法他老徐早就应该发家了,怎么还会卖房子呢?” 杨锋点点头:“那老徐还耍不耍钱啦?” 杨锋听到这里轻轻啊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上午不是刚给他五块大洋么,怎么,还不够还债的?” “五块!”酒馆掌柜的摇摇头,“差远了!” “那他到底欠人家多少钱?”杨锋忽然可怜起这个老徐来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听老徐说,现在利滚利已经有五十块了!”说到这里,酒馆掌柜的忽然上下打量了一下杨锋,“我说这位老弟,你不会是要替老徐还这个钱吧?” 杨锋想了想自己怀里的那些钱,估计最少也有二百块钱的纸币和二十几块大洋,他轻轻笑了笑:“掌柜的,你这是说到哪儿去了,我和老徐无亲无故的,怎么会替他还钱呢!再说,就算我想借给他老徐钱,他老徐现在是个什么人我也不清楚,到时候他还不上我的钱怎么办?” 酒馆掌柜的叹了一口气:“杨老弟,你说的倒是实话!这年头,只有盼着燕子李三这样的大侠能够劫富济贫帮帮我们这种穷人,别的啥也指不上!老徐自打出了事以后落下个残腿,可是他老婆还是照样跟他过日子,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再说,他老徐一没有什么亲戚,二没有儿女,这事儿搁到谁身上谁不想想啊!” 杨锋听到这里打断了酒馆掌柜的话:“等等!你说老徐没有儿女,可上午那个收钱的年轻人是老徐的什么人呐?” 酒馆掌柜的一拍大腿:“你说上午收钱的那个小伙子啊!他就是老徐的街坊,人家姓于,大号叫于波,是个学生,不过因为父母都过世了没人供他读书,下边还有弟弟妹妹需要养活,所以现在在街面上散混找活呢,上午的时候他是替老徐收钱来着,可是人家于波只是帮忙,连老徐的徒弟都算不上的!” 杨锋想了想:“掌柜的,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老徐他在哪儿住呀!” 酒馆掌柜的又一次打量了一下杨锋:“我说杨老弟,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杨锋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大洋放在酒馆掌柜的面前:“除去酒钱,剩下的就当我给掌柜的指路钱,你看怎么样?” 到大洋,酒馆掌柜的乐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好说好说,杨老弟,我这就领你去!” 徐德言的家离着这个小酒馆并不远,但是老徐的房子实在是太破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酒馆掌柜的领着杨锋来到老徐家里的时候,老徐正和他老婆在那半截炕上哀声叹气,杨锋和酒馆掌柜的来到,老徐急忙把两个人引到外面落坐。 杨锋看了看老徐这两间破烂不堪的老房子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家,他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于是杨锋转过了身面对着老徐:“我说徐先生,就您这两间房子能卖多少钱啊?” 老徐不知道杨锋的来意,又不好向酒馆掌柜的打听,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杨老弟,你问这个干什么?” 杨锋的眼睛直视着老徐:“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想知道,就这么两间房子你卖了也不够还债,剩下的钱你怎么还人家?再说,你把房子卖了,你怎么生活呢?总不能老两口子睡在大街上吧?” 老徐被杨锋问的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面前这个年轻人,于是他看了看酒馆掌柜的。 酒馆掌柜的也不知道杨锋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眨巴了一下小眼睛,没有说话。 杨锋忽然从怀里掏出钱来,从中数出了一百块钱放在老徐面前:“这是一百块钱,你下午就拿去还债,今天晚上掌灯的时候把你的借据拿到酒馆来,我在那儿等你们老两口子,因为我和你还有话要说!”说完,杨锋把钱往老徐手里一塞,也不等老徐反应过来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何九不知道自己现在待在什么地方。 虽然他能在看到日出日落的同时还能享受到锦衣玉食和美女,可是何九的心始终就像天上的白云那么飘忽不定。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鸟,一只被人关进鸟笼子里面的鸟。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古哲还是定期的来看他,虽然这个人每次来的时候只是陪他喝酒聊天,可是何九每一次看到古哲他还是感觉到恐惧。 今天古哲来到这里的时候身后多出了两个人。 何九不认识这两个人,更不知道这两人就是顺和堂的钟先生和肖霖,可是何九知道,这两人就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像往常一样丰盛的酒席,何九却觉得这一次的饭菜是那么香,他心里暗自琢磨:这恐怕就是戏文上的鸿门宴吧! 钟先生笑了笑:“何先生,咱们能不能平心静气的谈一谈?” 何九看了看面前的这三个人,他伸手抄起筷子大嚼起来,一边吃着一边冷冷说道:“有什么好谈的!老子就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死?”钟先生轻轻摇了摇头,“何先生,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呢?如果我们希望何先生死的话我们也不会让何先生在这里待这么久!” 何九点点头,他放下手里的筷子却端起了一杯酒:“既然你们不想让我死,那好,你们放我出去!” “出去?”钟先生又是一笑,“何先生,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管他是什么地方!你们给句痛快话,到底放不放我走?”何九把酒一饮而尽,充满杀气的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人的眼睛。 钟先生并没有回避何九的目光,相反他仍然保持着微笑:“这里是热河城,只要何先生从这个门走出去,”说着,钟先生用手指了指外面的大门,“老刀把子的人马上就会找到你!” 何九眼睛里的杀气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刚才的硬汉忽然变成了一个懦夫:“你怎么知道老刀把子?”他的目光忽然转向了古哲,“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日本人?” 古哲原本板着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笑意:“我没有说他是日本人,也从没有说过他不是日本人,我只知道他现在就是我的帮主,我们兄弟会的大当家的!” 何九忽然又变成了一条随时会咬人的恶狗:“我和你们兄弟会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古哲摇摇头:“我们兄弟会的确和你无冤无仇,可是我知道,你如果想继续吃上这么好的菜喝上这么好的酒就必须要加入我们兄弟会!” “不可能!”何九就像**上被人戳了一刀一样从椅子上蹦起来。 “为什么不可能呢?”钟先生还是微笑着,“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是不可能变的,恐怕只有死人!只要是活着的人就会有可能,好像何先生现在一样,老刀把子为了找你把那个叫韩起的都搭上了,对了,你们的人都叫他老黑,这个人是叶老先生的心腹爱将,好像还在梁在柱,何先生,我请你仔细想想,你背叛了老刀把子,而且还让老刀把子为你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老刀把子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吗?你再想想,号称丢了一条狗一只羊也能找回来的老刀把子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你呢?” “什么?黑哥死了?”何九慢慢的坐回到原位,刚才的恶犬现在就好像被打断了脊梁。 “何先生,你现在想不通我们可以理解,而且我们还有时间,三天以后我们会再来拜访你何先生的!”钟先生说着站起身来,“我们告辞了!” 何九猛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同时他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就好像一个快要淹死的人忽然看到了一条船;“这位先生,不,大当家的,您留步!” 钱的概念在杨锋的脑袋里基本上没有多少。 的时候要饭吃,没有人给钱,所以那个时候的杨锋并不在乎有没有钱,那个时候的杨锋眼睛里只有吃的东西,为了能抢到一点残渣剩饭杨锋甚至和街上的那些野狗去争去抢;杨锋大一些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老刀把子里面,在那里不用钱,也不用担心有没有饭吃,那个时候的杨锋疯了一样的习练拳脚和枪法,一是为了自己能不挨打,更是为了自己能早一天出人头地,为了那个时候的目标杨锋甚至强迫自己睡在木桩上面;到了杨锋能熟练的把一个人杀死的时候杨锋接触钱的机会就更少了,因为杨锋眼睛里面只有目标,至于钱的问题他甚至想也不去想,反正有人会主动的去安排,所以有钱和没钱还是一样,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嗜好,所以他的钱往往刚到手就会被其他的兄弟借走,至于借给谁多少、什么时候还他杨锋压根儿就没有想过。 杨锋现在不在乎钱并不代表杨锋现在不知道钱的作用。 他之所以会这么大方的把钱送给那个徐老拐是有他自己的原因。 杨锋现在模糊记得自己也是住在像徐老拐家那么破烂的房子里,但是自己的家现在在什么地方杨锋却已经不记得,甚至可以说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要不是父母临死前曾对自己说过自己是山西太原人,杨锋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人。老徐的那两间破房子让杨锋想起了自己那个不知道还有没有的家。 瘸叔其实是杨锋最喜欢的人,因为瘸叔从不打他们这些小家伙,相反,瘸叔总会千方百计的给杨锋他们带一点好吃的好玩的东西,而且每当他们睡觉前瘸叔还会坐在他们炕头上,一面逼着他们这些小家伙洗脚一边给他们说着评书。杨锋很想留在瘸叔的身边,可是老爷子偏偏把他派到了老黑的手下,老黑那张虽然不黑但足够十五个人看半个月的脸子可没有瘸叔那么慈祥,所以杨锋就把对瘸叔的那种感情深深埋进了自己心里。看到了徐老拐,杨锋就想起了瘸叔,他总觉得徐老拐就是当时的瘸叔,无论是走路时的神态还时的声音,总能让杨锋在徐老拐身上找到瘸叔的影子。 想到这里,杨锋忽然停下了脚步,先是轻轻一笑,而后又摇了摇头。 杨锋从小就想爱听瘸叔说的那些书,书里那些大侠无一不是他心中的偶像,所以杨锋很想自己也当一回侠客。那个时候钱老板教他们识文断字,他嘴里的常说的那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让小时候的杨锋琢磨了好些日子,模糊记得当时瘸叔给出的解释就是像梁山上的那些好汉一样劫富济贫,老爷子解释说就是惩强扶弱每个人嘴里的解释虽然大同小异,可是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帮助穷人。 杨锋也想当一回侠客,酒馆掌柜的那句只有燕子李三能帮穷人的话更是勾起了埋在杨锋心里的侠客情结。 武把超儿:方言,武术的意思。 ------------ 第四十章 姚朗可没有杨锋这么好的心情。 不过姚朗并不是一个爱财的人,相反,他在钱财这个问题上面和杨锋差不多,基本上属于有钱就花花完就算拉倒的人。 想到这里,姚朗翻了翻自己身上的这些钱。 姚朗身上的纸币和大洋要比杨锋身上的多很多,这倒不是姚朗爱钱,一方面是杨锋不喜欢管钱,另一方面是由于姚朗经常出门在外,对于怎么防范那些小偷很有办法,所以大部分的财物杨锋都交给了姚朗。“二哥,有句话叫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既然想帮人家老徐就应该一帮到底,你才留下那么一点钱够干什么的,走,我和你再去一趟,看看老徐家里还需要添点什么!”姚朗说着,站起身往外就走。 杨锋本以为自己回来和姚朗这么一说之后姚朗会不高兴,他根本没想到姚朗会这么说。“老四,我是疯子,可你不应该和我一样呀!要找咱们哥俩这么花,就是有座金山怕是也非花光了不可!” “嗨!二哥,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姚朗看了杨锋一眼,“你知道咱们二掌柜的和泥鳅叔最爱说哪句话吗?他们最爱说的就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对头多堵墙。咱们现在不就是想交老徐那个朋友吗!别说这点钱,再多一些也没有关系!” 杨锋一看姚朗这个态度高兴起来:“那咱们就再去趟老徐家!” 两个人走到老徐家才知道老徐家没有人,于是两个人掉头往回走,等快走到王记小酒馆门前的时候,酒馆掌柜的王老好主动迎了出来:“呦喂,这不是杨老弟吗?快请屋里坐!”瞧那架势,就好像和杨锋他们有过多少年交情。 杨锋也不客气,和姚朗迈步进屋找了一个桌子坐了下来:“我说掌柜的,今天晚上我们哥俩想把你这酒馆包下来请客,掌柜的能不能行个方便呐!” 王老好本以为杨锋最多要在这里摆上一桌,没想到杨锋开口就要包全桌,乐得王老好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儿:“我说杨老弟,你就别一口一个掌柜的这么叫了,我算什么掌柜的,你就直接叫我老王好啦!不知道老弟想怎么安排晚上的席面儿呢?” 杨锋看了看姚朗,姚朗看了看杨锋,两个人忽然哑住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别看两个人吃的馆子不少,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杨锋忽然看见上午那个帮老徐收钱的年轻人灰头土脸的低着头从酒馆门前走过,他急忙站起身:“哎!于波!” 波被人喊得一愣,他停下了脚步四下张望着。 杨锋一推王老好:“我说掌柜的,你去把那个于波请到我们这儿来!” 王老好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连拉带扯把于波拽到了杨锋和姚朗身边坐下。 波看看杨锋:“你就是那个杨”他杨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因为于波只知道杨锋姓杨,至于叫什么他并不知道。 杨锋一抱拳:“兄台,冒昧的问一句,您的年庚” 波不知道杨锋为什么问自己这个问题,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倒是王老好嘴快,他利索的报出了于波的年岁。 杨锋一笑:“老兄年长我们弟兄两岁,老弟和你套个近乎,那就是于兄了!” 波尴尬的笑了笑。 杨锋给他倒上一杯茶:“于兄,我听王掌柜的说你现在还没有找到活干,老弟现在有个既清闲又能挣钱的活儿不知道你于兄愿不愿意干呢?” 杨锋这一路子咬文嚼字让姚朗一个劲儿想笑,可是他又怕杨锋不高兴,于是只好强忍着坐在一边。 波还没有想明白面前这个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时候,杨锋已经掏出了十块钱纸币放在他面前:“这是工钱!晚上还管饭管酒!” 波看了看杨锋,有些疑惑的问道:“杨老弟,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活呀?再说我晚上还要给弟弟妹妹做饭,实在是抽不开身呐!” 杨锋一笑:“那就把你弟弟妹妹一起带过来,我管饭!” 波有心推脱:“可我也不会喝酒啊?” 杨锋还是笑:“不会喝酒没关系,会点菜就行!” “点菜?”于波又是一愣,“什么点菜?” 姚朗这下明白杨锋的意思了:“我二哥说了,只要你于大哥能帮我们安排一下晚上在王掌柜的酒席,我们哥俩就给你于大哥十块钱,晚上还管饭!” 杨锋看了看姚朗,他点点头:“老四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说着,杨锋一拉王老好,“我说老王,晚上的酒席你就听我于兄的安排吧!” “这”于波还在犹豫。 王老好生怕于波推辞掉送到自己门前的财神,赶紧忙说道:“我说于波呀,你下午不在家,你是不知道,这位杨老弟人家替老徐头把高利贷给还了,这不,晚上还要在我这儿请老徐头他们老两口子,你和老徐头可是老邻居,就算给老徐头帮帮忙也得答应杨老弟呀!” 波再次看了看杨锋,心想: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衣着打扮并不像是有钱人家的阔少爷,再说他还是一个外地人,和老徐也没有什么交情,他这么做到底是图个什么呀? 姚朗毕竟是常走江湖的人,于波心里想什么他早就猜个**不离十:“我说于大哥,你只管放心,我和我二哥都不是这当地人,帮老徐还债其实就是看不下去咱们穷人再受苦了,你放心,我们既然帮老徐就是把老徐当朋友对待,我们弟兄绝不会做出坑害老徐的事情来。” 波轻轻唔了一声:“这么说那我就算帮老徐一个忙好了,不过那钱,我一分也不要,你们既然拿老徐当朋友那也算我于波的朋友,这朋友之间要是总提钱可就远了!” 杨锋一挑大拇指:“说得好!于大哥,你这个朋友我算是交定了!” 肖霖看着钟先生。 钟先生还是那个钟先生。 可是肖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肖霖。 “钟先生,您为什么要始终拉着那个古哲呢?”肖霖终于把自己心里的一个疑问说了出来。 钟先生看了看肖霖:“老弟,这个问题说起复杂来也算复杂,说起简单来其实也简单。” 肖霖更觉得自己不是原来的那个肖霖。 以往那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肖霖现在变得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就好像一个原本非常健康的人忽然变成了聋子、瞎子、傻子。 肖霖恭恭敬敬的说道:“钟先生,坦白的说,我很想知道那个古哲和兄弟会的一些事情。” 钟先生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妨告诉你!兄弟会,说穿了其实就是原来宗社党的一支。” “宗社党?”肖霖还是不明白。 钟先生就说起了宗社党和兄弟会之间的渊源。 民国元年,也就是一九一二年一月一日,清帝下诏退位,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在南京成立,孙文就任临时大总统,中国封建王朝终于结束了。皇帝虽然宣布退位了,可是那些保皇派的势力并不甘心,于是原清皇室贵族良弼、毓朗、溥伟、载涛、载泽、铁良等这些人在一九一二年的一月十二日召开秘密会议,商量如何恢复大清国。他们在同月十九日以“君主立宪维持会”的名义发布宣言,所以这些人被称为“宗社党”(即“宗庙社稷”的简称)。宗社党成员胸前刺有二龙图案、满文姓名为标志,在京、津等地积极活动,企图夺回袁世凯的内阁总理职权,以毓朗、载泽出面组阁,铁良出任清军总司令,然后与南方革命军决一死战,并强烈要求隆裕太后坚持君主政权。宗社党成员的这些活动很快就被同盟会获悉,于是京津同盟会迅速设立北方暗杀部,由彭家珍、赵铁桥领导,在北京西河沿设置办事机关,意在诛杀宗社党元凶巨恶。暗杀部有成员二十余人,每人均负有直接行动任务,良弼因为是宗社党的总头领遂被暗杀。良弼的死直接导致宗社党群龙无首,于是宗社党在同年三月公开宣布解散。 民国三年,也就是日本的大正三年四月,日本政府大限重信第二次组阁后积极支持“满**立运动”,同时大力扶持那些希望复辟清王朝的反动组织,原本已经解散的清皇族们又迅速组织起来,在日本的东京重新建立起宗社党,当时的主要成员有肃亲王善耆、恭亲王溥伟、陕甘总督升允、蒙古贵族巴布扎布,还有日本人川岛浪速.头山满、山田修、若日太郎等三十余人。当时潜居大连的肃亲王善耆得到消息后马上就和宗社党人取得了联系,同时在大连设立支部。肃亲王善耆与川岛浪速等共同策划,在大连、安东(今丹东)、皮子窝等地招降纳叛,还在民国五年三月组成了宗社党“勤王军”,配合日本掀起的“第二次满**立运动”进行军事活动。东北是满清的老巢,自然有许多遗老遗少做着白日梦。这时的宗社党派出了大批的满清贵胄回到东北,积极为封建复辟而奔走,他们很快就把红羊教、白鹤会等一些门派拉拢到自己这边来。尽管宗社党东拼西凑起了一股势力,一时间上窜下跳也闹得人心惶惶。日本方面在借给宗社党巨款的同时还帮助宗社党向内蒙境内秘密运送武器弹药,策动宗社党举行武装叛乱。在准备过程中,因秘密刻印活动被发现,东北地方当局派出大批警探,四出缉捕宗社党分子,但在日本人的庇护下,除少数被捕外,多数逃往日本租借地或满铁附属地隐蔽起来。同年五月,多贺宗之通过南满铁路将大批军火武器由大连运往公主岭,由宗社党头目善耆之子左宪章接应,将军火武器装在数十台大车内,伪装成农业机器运往内蒙。途经郑家屯车站时,被查获,军火武器被没收烧毁,押运军火的日本人和宗社党分子被捕,第一次所谓的“满**立”运动宣告失败。 民国五年春,川岛浪速和由参谋本部派遣来东北的土井市之进、小矶国昭等人拟定了策动盘踞在内蒙的马贼首领巴布札布和以善耆为首的宗社党联合武装叛乱的行动计划。善耆以鸭绿江上游森林资源作抵押,向日本大仓财阀借得巨款,作为武装叛乱的经费。宗社党的“勤王军”和巴布札布的“勤王复**”在川岛浪速等人的指挥下谋划暗杀当时的奉天督军张作霖,同时公开出兵攻打奉天城,企图在东北建立一个由日本人控制的殖民地傀儡政权“满蒙王国”。张作霖出兵平叛,已布札布被击毙,叛军溃散,可是由于日本人的阻挠,为避免事态扩大殃及自身的张作霖采取了忍让态度,没有彻底消灭叛军。但即便如此,第二次满**立运动仍告破产。 ------------ 第四十一章 宗社党两次“满**立”活动失败后,日本不得不对张作霖寄以厚望,希望张作霖这个胡帅能够成为日本在东北地区的代言人。民国十年五月,也就是日本的大正十年五月,日本内阁通过了《关于对张作霖态度的决定》,制定了“援助掌握满蒙实权的张作霖,以确保我国在满蒙的特殊地位“的方针,支持张作霖奉系军阀成为日本的国策。 但是日本关东军深知张作霖是个难以控制的人,于是他们在扶持张作霖的同时还秘密支持那些宗社党人,并且在原有那些宗社党下属的红羊教、白鹤会等一些门派和其他秘密组织基础上成立了一个兄弟会,为了掩人耳目,兄弟会挂靠在了黑龙会的名下。把自己比作忠于溥仪的“苏武”的宗社党党魁善耆深感复辟无望,便把希望寄托在子女身上,他不许子女作中国的官,也不许为中国的民。善耆的三十八个子女中,除三个儿子分别去了英国、德国、比利时之外其余全部进了日本学校。建立满洲国后,善耆的第七子、宗社党的新党魁金璧东(宪奎)把兄弟会交给了自己的女儿金璧辉,也就是那个金璧东过继给川岛浪速后改名为川岛芳子的女人手里,兄弟会从此彻底变成了日本人的爪牙。 古哲就是其中的一位不听话的人。 川岛芳子回来之后立刻着手对付这个古哲。 川岛芳子先是注意到兄弟会的势力主要集中在关外和京津一带,于是她在日本人的配合下秘密在热河和察哈尔建立兄弟会的分支,然后主动提出来让古哲以兄弟会热察联合香堂堂主的身份出面主持这些新设的分支,所以古哲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和自己的那些兄弟会成为川岛芳子和日本人的牺牲品。 钟先生说完这些之后看了看肖霖。 肖霖点了点头:“钟先生,我知道了。” 钟先生笑了一笑:“肖霖老弟,那你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肖霖又点了点头:“是的,钟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钟先生看了看手表,他站起身来说道:“既然这样,肖霖老弟,晚上你去安排一下,咱们请古哲和何九吃个饭怎么样?” 狄松和白先生找到了郝宽,三个人坐在一间极为隐秘的房间里一边喝着香茶一边说着话。 在得知白先生的长子白彦朗最近这几天就要动眼部手术的时候,郝宽看了看狄松,然后从身边的小箱子里取出十根金条放在白先生面前:“四爷,我们哥俩知道,彦朗这一次住进洋鬼子的医院得花不少钱,可是咱的货到现在也没有脱手,估计四爷身边的钱也不太富裕,所以我们哥俩就把压箱底的钱拿出来一些,四爷您先拿去用着!” 白先生看了看郝宽和狄松,把脸一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能用你们的钱吗!拿回去!” 狄松嘿嘿一笑:“四爷,咱们在一起可不是三年五载,你有多少家底我们弟兄心里可是一清二楚。这些年你买药材的时候花大钱,可给老百姓看病的时候收小钱,那一年不是搭上不少银子,你就是座金山也快花空了,再说我们哥俩又不是白给你,这一次的货不是还没有出手吗,等出手的时候还给我们不就成啦!” 白先生想了一会儿,伸手把金条收了起来:“好吧!就算我借你们的,到出货的时候你们可记得把钱扣下,要不然我可忘了!” 狄松和郝宽一起笑了起来:“四爷,你放心吧!到时候连本带息我们一起扣下!” 三个人笑了一阵,白先生忽然想起了杨锋和姚朗这两个人:“那两个小子跑哪儿去了?” 郝宽一摆手:“嗨!别提啦!那个叫杨锋的小子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跑到外边去给一个说书的瘸子还什么高利贷去了!” “欧,有这回事?”白先生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不愧是我大哥**来的人,这么年轻就知道济危扶困,不简单。” 狄松哼了一声:“就那两个小子,他们是不知道钱有多重要,这年头,什么都能缺,就是不能缺钱!常言道:钱到用时方恨少,一文钱难死英雄汉,等他们没钱的时候我看他们怎么办!” 白先生瞟了狄松一眼:“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我说你真是个耗子精转世啊,怎么总是鼠目寸光呢?开口闭口就知道钱钱钱,按你这么说,只要有人给你钱你就能把我和乌鸦都卖了?” 狄松赶紧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臭嘴臭嘴!四爷,我没那个意思啊!” “行啦行啦!你少在这儿演戏!四爷那是和你开玩笑呢!”郝宽一边嘴里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只金灿灿的怀表,“四爷,我看你那块怀表旧的已经不吃样子了,赶巧我在出去买东西的时候看见表行里面有这么一块金表,我就给你买回来了,你换上吧!” 白先生摇摇头:“我多谢老弟!可是这表我不能换!” 郝宽有点着急:“我说四爷,你可看好了,这块表可是那个叫什么老什么时的,道道的鬼子货,您瞧瞧,这表壳都是金的,比你那块老掉牙的表可强多了!四爷,你赶紧换上吧!”说着,郝宽双手把那块金表捧到了白先生面前。(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狄松又是嘿嘿一笑:“我说黑老鸹,你总说自己认识多少字知道多少事,一块表你现在都叫不上名字来啦,我来告诉你吧,那叫劳力士,听说是叫什么瑞士国生产的,名气大得很呐!四爷,既然黑老鸹愿意孝敬您老人家,你老人家就收下吧!” 白先生还是摇摇头:“乌鸦,这块表我不能要,更不能换!” 郝宽咧咧嘴:“四爷,总得有个原因吧?” “你想知道?” “当然!四爷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明白那就是瞧不起我乌鸦!” 白先生看了看郝宽和狄松:“那好!那我就给你先讲一个故事,你如果听明白了就把表收回去,你要是没听明白,那我这就这块表转送给耗子!” 郝宽一听急忙把手收了回来:“这可不行!我是给四爷您买的,那个耗子精他怎么能带呢?” 白先生轻轻一笑:“你先听我讲完这个故事!” 郝宽点点头,然后把金表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就好像这块表如果不收起来就随时有可能被狄松抢走一样。 “你们听过三国吗?知道不知道三国里面有个桃园三结义的故事啊?” “知道知道!可这有关系么?” “你听我说完。说当年关二爷保着两位皇嫂退到黄土坡,张辽前来说降,黄土坡约三事之后关二爷可就进了曹营了。那曹操自从得了关二爷之后是上马赠金下马赠银,总想收买关二爷,可是关二爷就是不动心。有一天曹操看到关二爷外面穿的战袍有些破旧,于是脱下自己的锦袍赠给了关二爷,关二爷没办法推却只好收下了。过了几天,曹操又去送宝贝给关二爷,可是看见关二爷还是穿着那件旧袍子,于是曹操就问道,说前几天我不是把自己的锦袍送给你了吗,你怎么还穿着这件旧战袍呀!关二爷就说了,说曹丞相,你给我的那件锦袍我穿着呢,可是没穿在外面,是穿在这件旧袍子里面啦!曹操更奇怪了,说你怎么不穿在外面呀反而穿在里面呢?这关二爷就说道,说你曹丞相的锦袍给了我是我的荣耀,我必须得穿上,可是我大哥刘备给我的这件旧战袍代表的是我大哥对兄弟我的真情实意,这感情我是更不能忘了,所以我把我大哥刘备给我的战袍套在外边,把曹丞相的锦袍套在里面,这样我既能对得起你曹丞相,更能对得起我大哥呀!” 白先生说完看了看郝宽:“听懂了没有?” 郝宽点点头,一挑大拇指:“四爷就是四爷!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原来您的那块表是您那位磕头大哥给的,怪不得你用了这么多年一直舍不得换呢!” “明白了就好!”白先生说完看看狄松,“你听明白了没有?” 狄松又是嘿嘿一笑:“四爷,我服了!您就是当世的关二爷,不,您是关二爷转世重生” 郝宽一摆手:“你个臭耗子!瞎说什么呐!四爷,你总说你那个磕头大哥对你多好,可是那位大爷的名字您是一回也没有跟我和耗子说过,到底你那位大哥是干什么的呀?” 白先生想了想,脸色渐渐变得很严肃:“乌鸦,耗子,以前我不告诉你们是有我不告诉你们的道理,这一回咱们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出来,兄弟会和日本人的黑龙会是一定要和咱们没完的,再加上老狐狸和其他咱们不知道的人物,恐怕咱们就是上天入地他们也会找上门来,咱们要是不到我大哥那里去只怕是必死无疑!” 白先生的话让狄松和郝宽的脸色都变的阴沉下来。狄松轻轻问道:“四爷,说到底您那位大哥他是谁呀,他怎么就能保证咱们弟兄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呢?” 白先生扫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如今这江湖上谁最让人觉得可怕?” 狄松摇晃了一下他那个既小又尖的脑袋:“能有谁?老刀把子呗!这年头谁不知道斩草要锄根的老刀把子!” 白先生低声说道:“我大哥就是老刀把子的大掌柜,那个绰号叫老爷子的人!” 狄松和郝宽听白先生这么一说差点没蹦起来,四只眼睛瞪得足有牛眼那么大。狄松说话的声音就变了味儿:“四爷!您不是那我们弟兄开玩笑吧?老爷子就是四爷您的磕头大哥?” 白先生看了看狄松和郝宽:“没错!你们说得对极了!老爷子是我大哥,刀子是我二哥,把子是我的三哥。” 白先生说的很平静,从他的脸上狄松和郝宽一点儿也看不出白先生拿他们寻开心的意思。 郝宽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头:“四爷,这么说您就是老刀把子的人啦!我的天,我跟着四爷您混了这么些年,您是一句这方面的话也没透过呀!” “那是因为时候不到,我要是提前说出来这个秘密,你和耗子还不得把天给我闹下来!”白先生的神色慢慢变了,变得多少有那么一点儿笑容,“记住!这件事情你们千万不能说出去,除了咱们三个,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狄松想了想:“四爷,就是老水也不能说吗?” “当然!老水那个家伙是狗肚子盛不了二两香油,只要他喝上几两猫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上一次要不是他酒后多嘴多舌,咱们能让老狐狸那帮人找上门来?”郝宽说着白了狄松一眼,“我知道你和老水俩人关系好,可这事儿牵扯到咱们这些人身家性命,咱们不能不考虑呀!” ------------ 第四十二章 王记酒馆今天晚上的酒席很丰盛。 徐老拐和他的老婆现在就坐在正位上,在他左侧是王老好和于波兄妹,坐在徐老拐右侧下坐上的才是杨锋和姚朗。 姚朗笑了笑,伸手撕下一条肥嫩的鸭腿递过去。 清看了看自己的哥哥,眼睛里虽然闪烁着光却不敢伸手去接。 “我说于大哥,你是我大哥,自然你妹妹也就是我妹妹,妹妹吃哥哥的东西天经地义!”姚朗说着话吧鸭腿塞到了于清的手里。 波不能说妹妹什么,因为他虽然喜欢疼爱自己的妹妹,但是于波却请不起这样的客。这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差不多花了杨锋和姚朗三十块钱。 三十块钱在杨锋和姚朗的眼里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数目,可是放在于波家里却可以让他们吃好几个月的白面馒头和青菜豆腐。 “吃吧!”于波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妹妹,清高高兴兴的接过鸭腿,可是这个小丫头竟然对着姚朗说了一声谢谢,这让姚朗和杨锋都很诧异。 徐老拐老两口子不知道该怎么对杨锋开口,于是老徐哆哆嗦嗦站起身端起面前的那杯酒来:“杨老弟,你我素昧平生,可是你竟然出手帮助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这让老夫我真哎!” 杨锋一见老徐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赶紧起身相迎:“徐老先生说的哪里话来,在下虽然和老先生只是萍水相逢,但是我杨锋最愿意和您这样的老先生打交道,尤其是老先生说的那段杨家将更是慷慨激昂,令杨某对我杨氏先祖敬佩万分,那些钱权当是我杨锋包下老先生说书的费用吧!” 老徐还要说什么,王老好一旁说道:“哎呀我说老徐哥,你就少说两句吧!咱们先吃饭!” 把子满面红光一脸喜气的回到自己在热河的那个家里面的时候,小辣椒早已经炒好了菜烫好了酒等在那里。 把子笑了笑:“难怪人们都说,几亩地,几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一回到家里面能吃上热乎的饭,还能喝上烫酒,吃饱喝足之后还能搂着老婆睡上热被窝,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辣椒轻轻拍了拍把子的后背:“我说大用啊,今天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高兴呀?是不是又有什么好消息啦?” 把子笑了笑,从怀里轻轻掏出一张小纸条在小辣椒眼前一晃:“那是当然!” 辣椒抿着嘴看了看把子:“不就是一个小纸条吗?这算什么呀!” 把子利索的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然后一仰脖就喝干了:“我说老婆呀,你知道这是谁来的纸条吗?” 辣椒摇摇头。 把子得意的一笑,又给自己斟满第二杯酒:“就是那个白老四他写来的!看起来咱们的事情有门了!” 辣椒眼睛一亮:“你是说那个白老四他答应了咱们的事情?” 把子啪的一声把纸条拍在小辣椒面前:“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辣椒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认识字,给我看,这不是诚心难为我吗!” 把子一笑:“我告诉你,这上面写的是明明白白,他白老四愿意帮我一臂之力,而且约好了要和我在北平见面,有些具体的事情等我们见面之后再仔细商量!” 辣椒听完这番话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把子,然后又看了看那张写满了小字的纸条:“大用,我看实在不行咱们就别冒这个险啦!这些日子咱们家周围又多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我总觉得咱们在这儿不安全,要不等你把我和孩子安顿好了再说?” 把子的脸忽然沉了下来。他把纸条点燃,等它彻底变成纸灰之后看了看小辣椒:“老婆,你放心吧!这几天我已经找了好几处地方,等我定下来咱们就走,我看雷家的人谁敢拦我!” “咱们走的了吗?” “放心!我自有安排!”把子一边宽着小辣椒的心一边端起了酒杯,“他雷老虎的大儿子现在就在我手心里捏着,只要他敢拦我,哼哼,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辣椒还是不放心:“雷家的人要是把你捅出来怎么办呢?你别忘了,你那个大哥可是因为吃了你的药才变得这样的,这事要是让他知道了,恐怕咱们这一家子就没有活路啦。” 把子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婆,这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把**擦得干干净净,一丝痕迹也让他刀子找不出来!再说了,现在我已经把钉子也拉过来了,他刀子就是再有能耐也不能一手遮天是不是?” “大用,你可别忘了,贼咬一口入木三分。那个雷老虎要是真的跑到你大哥面前把事情抖落出来,到时候谁能相信你没有干过呢?干你们这行的,哪个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只怕到时候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老婆,你不知道,那午时散我早已经给他停了,再过些日子老大就应该恢复了,不过我想以养病为名把老大送到京津一带的洋医院去,一方面我可以控制住老大,另一方面我也早准备好了,谁要是想动我我***就先做了他!”把子说着,眼睛里闪出一道凶狠的光。 辣椒第一次看到把子的这种眼神,这样的眼神让她感到害怕:“大用,实在不行,咱们就退出来,你不是说能拔香头子吗?咱们退伙还不成吗?” 把子又一次喝干了杯中酒:“退?事到如今只能进不能退,他老大这些年把财宝都秘密的藏起来是为什么,不就是怕我们这些人不听他的话吗!老子费尽苦心才布好的局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元来不及坐稳就已经喝光了韩正的那杯温水:“渴死我了!” 韩正看了看胖子:“怎么?才这么一会儿你就渴死了?一下午跑了不少地方吧?” 程胜点点头:“可不是,那个小子又是喝酒又是逛窑子,可把我和五哥累惨了!” 张元看了看韩正:“老大,下午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韩正站起身关好了房门:“我看见在咱们身后边跟着一些人,不过好像是三掌柜和钉子叔的人,所以我就去了一趟咱们的窝点,想怎么回事。” 程胜凑了过来:“老大,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正摇摇头:“那些人没有和这边的弟兄联系,所以这边的弟兄们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 张元忽然说道:“不会是给咱们派出来的帮手吧?” 韩正又摇摇头:“看样子应该不是!要是给咱们派帮手过来的话他们应该主动找咱们和这边的弟兄联系,可是那几个人只要一看到咱们就躲的远远的,看样子好像是来监视咱们的!” 张元跟着泥鳅跑马帮的时候居多,而程胜除了看守密营之外就是跟着一枪准,这两个人对钉子的人并不是很熟悉,所以他们并没有认出那些躲在暗处远远监视自己的内部人。但是韩正刚才说的那些话让张元和程胜很不高兴。 张元把水杯重重的一放,一些热水溅了出来:“老大,自从二哥和四哥他们走了之后咱们弟兄就算矮了三分,是不是掌柜的不放心咱们呐!要是咱们真这么不招人待见就别让咱们出来呀!” “老五,你少说两句!”韩正正色道:“你胡咧咧个啥!等咱们回去的时候我亲自问一下三掌柜的不就都清楚啦!” 程胜看看韩正的脸色,知道老大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他什么也不敢再说,自顾自的躲到一边去休息了。 张元看看韩正那张阴沉下来的脸,嘴里一边咕哝着“这叫啥事啊?”一边也走开了。 韩正等张元和程胜走开之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就好像要把自己心里的那些不痛快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出去一样,他刚要站起身走出去,陈七那个驴一样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我说你们三个听好了,一会儿我们雷爷要出去一趟,你们在这儿等着就行了!” 韩正紧走几步打开了门追问道:“陈大哥,大少爷要去哪儿?” 陈七不高兴的撇了韩正一眼:“我们雷爷上哪儿去还得先告诉你啊,你们三个老实在这儿呆着就成了!” 杨锋指了指借据上的那个名字:“我想问一下,这个姓佟的是个什么人啊?” 老徐看了看杨锋:“怎么?你杨老弟也想借钱?” 杨锋摇摇头:“那倒不是!我就是想问一下这个人是干什么?” 王老好瞟了一眼借据上的那个名字:“这个人呐!他叫二赖子,是个旗人!”说着,王老好转过头去看了看老徐:“我说老徐哥,你怎么借他的钱呢?你不是不知道二赖子是个什么人,找谁也不该找他呀!” 徐老拐轻轻叹了口气:“我说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那时候我找谁谁都不借钱给我,你们给凑的那些钱也快花完了,我不找二赖子我还能找谁呀,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吗?” 杨锋看了看徐老拐:“怎么?当时没有人肯借钱给你吗?” 徐老拐又是一声长叹:“这人呐都是会锦上添花,可是想你杨老弟这样雪中送炭的那是少之又少啦!拙荆闹病的那段时间我是到处借钱,这街坊四邻亲戚朋友我都借了一个遍,可是还是不够看病的,没办法我只好去借印子钱*,怎么说也得先救人呢!这老话说得好: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但凡有能力谁去借它呀!可是那些放印子钱的就好像早就串通好了似的,我是跑破了鞋磨破了嘴也没有人愿意借给我,没办法我才找到这个二赖子借了二十八块大洋,你看看,这才多长时间就翻了一倍出来!要不是你老弟给我还上,我是砸锅卖铁粜房子也还不上这个亏空啊!” 杨锋想了想:“我说徐先生,这个二赖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波的弟弟于洋不屑的说道:“那就是个破落的八旗子弟,仗着祖上留下来的那点家底儿就胡作非为,他哥哥大赖子更是这一带有名的痞子头儿,哥俩和这一带的警察地保暗中勾着,专靠坑蒙拐骗高利贷过日子,谁要是不还钱就到谁家是又打又砸,当年徐先生的那条腿就是让大赖子给打断的!” 姚朗捅了一下杨锋:“二哥,你管他是什么人呢?徐先生的钱咱不是都已经还了吗,你还打听这个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咱们这次是出来办事的,你可不许惹事!” 杨锋看看姚朗,忽然笑了笑:“哪能呢!我就是和徐先生闲聊着玩玩。”说着,他把借据放到火盆里烧了。 通州三宝:北京有名的三种小吃,通州清真小楼的烧鲇鱼和大顺斋的糖火烧、万通酱园的腐乳并称为“通州三宝”。 印子钱:高利贷。 ------------ 第四十三章 杨锋是个爱早起的人。 可是这家小旅馆并没有一个能让杨锋习练拳脚的地方,于是杨锋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想着心事。 可是杨锋这一起一回已经把姚朗给吵醒了,于是他翻了个身看着似乎是在发呆的杨锋:“二哥,想什么呢?你那脑袋里每天都琢磨事情,可是我也没看见有哪样事情你能琢磨明白!” 杨锋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个啥!你不琢磨事情能行,我不琢磨点事情就觉得难受!” 姚朗嘿嘿一笑:“二哥,那你告诉我,你现在琢磨啥事呢?” 杨锋一**坐在了姚朗的床上:“我琢磨这个白先生到这儿是干啥来了!” “你快拉倒吧!”姚朗平躺在了床上,他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大字型,“白先生到这儿能干啥?给他大儿子治眼病来了!哎!二哥,你看那个洋鬼子的医院真是阔气啊,光是那种小汽车就有好几辆,二哥,你说那种汽车得多少钱一辆啊,我要是没什么事儿也去买一辆,到时候我拉着咱们弟兄去吃全聚德的烤鸭子” 杨锋用手摸了摸姚朗的脑袋:“我说老四,你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你没事了?你可真会说,眼下咱们老大和大掌柜的还不知道怎么样呢?黑叔和瘸叔的仇还没有报,那个内鬼是谁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你想想,这么多事情摆在咱们眼前,你愣说没啥事了!” 姚朗坐起身来,一边慢慢吞吞的穿着衣服一边说道:“我知道,可是咱么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就咱们两个人就杀回去吧?再说,现在小黑和徐宁那帮子人对你的误会还没有解开呢,就这么回去那不是找死么!”说到这里,姚朗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二哥,你说这个白先生有没有能力帮咱们大掌柜的呀?” 杨锋想了想,肯定的说道:“我估计白先生有这个能力,不过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这个白先生不简单,你看,他每次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而且又有那么多人手,我看八成他有自己的门派。” “门派?”姚朗有点不信服的说道,“我倒是看出点门路,这个白先生就是吃臭行的瓢把子*。你看那个狄松,摆明了就是个倒斗的,还有那个郝宽,不就是个飞贼吗,这些人凑到一起十有吃这碗饭的。” 杨锋摇摇头:“可是干那一行的都是使唤洛阳铲的时候多,使唤枪的时候少,可是白先生在那个地道里藏那么多枪,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姚朗哼了一声:“这还不好说,他们要是运个货什么的不得带上家伙呀。二哥,你是不知道,现在只要是有钱的人家就会有枪,这有什么稀奇的!再说,你就不许他们倒腾这玩意挣钱吗!” 杨锋还是摇头:“说不通说不通!吃臭的那些人都有自己的走头子*,他们只管把东西捣鼓出来交给走头子就可以了,犯不着动刀动枪的。至于其他的事情吃臭的就更不敢了,他们多数都是为了钱,他们不愿意玩命,不像咱们,每天还得琢磨着杀这个宰那个。” 姚朗打了个哈哈:“行啦,二哥,咱们别看戏掉眼泪替古人担忧了,咱还是琢磨琢磨怎么才能找到咱们在这儿的窝子吧!” 杨锋拍了拍姚朗:“老四呀,你真是有驴不骑自找罪受,我为什么要替那个说书的老徐还钱呐,还不是为了咱们找地方方便么!今天咱们就去找那个老徐,让他领着咱到处转悠转悠,说不定就能碰上咱们的人呢!” 姚朗头也不抬的穿着裤子说道:“我早猜出来你有这个心眼,要不你会这么好心?”可是一想起那个老徐,姚朗看了看杨锋:“二哥,昨天晚上你非要看看人家老徐的借据到底是啥意思?” 杨锋笑了笑:“也没什么,其实我就想知道到底谁把印子钱要借给老徐,而且我还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借这个钱,难道他不知道老徐根本还不上?” 姚朗也笑了起来:“二哥,我看你一准是琢磨出什么事来了吧?快点说给我听听。” 杨锋想了想:“老四,我觉得这个二赖子把钱借给老徐一定是想逼老徐去赌钱或者替他们出头赌钱,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就把钱借出来。” 姚朗说道:“也不见得!二哥你可能多想了。” 杨锋摇了摇头:“放印子钱那是有规矩的,你想想,老徐除了那两间破房以外什么也没有,没有儿女不说,就是老徐老两口子吃饭都是问题,那个二赖子为啥敢借给他这笔钱呀,我估摸着十有想上老徐会耍钱的手艺了。” 姚朗听到这里皱了皱眉:“二哥,要真是你说的那样的话,这个二赖子现在指不定有多生气呢,我看还是让老徐两口子避一避这个风头吧!” 杨锋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老四,这么着,咱们这几天拉着老徐陪咱们转悠转悠,一来可以找一下咱们的窝点,二来可以让老徐躲一躲你看怎么样?” 姚朗点点头:“这样也好,反正咱们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趁着白先生给小子看病的这个机会咱们先联络上大哥,到时候也好里应外合呀!”姚朗说着,顺手抄起飞刀就要往自己的身上带,可是杨锋一把按住了姚朗:“老四,我看最好把这东西交到柜上去,毕竟这儿可是大地方,人多眼杂不方便!” “那你的枪呢?” “也交到柜上去!” 姚朗翻着眼睛看了看杨锋:“二哥,是不是没睡醒呢,咱手里的家伙要是都拿出去咱们哥俩可就空了手啦,到时候有个大事小情的怎么办?” 杨锋想了想:“老四你说的有点道理,可是现在身上衣服少,带上这玩意不方便,我听人说过,说是有一种小手枪叫掌心雷的,那是一种很小的枪,才一巴掌大,放在哪儿都方便,不像这种大口的马牌撸子*这么不好戴!” 雷甲现在最想去的地方是八大胡同。 北平城里的胡同多如牛毛,独独八大胡同闻名中外,这是因为八大胡同就是烟叶花柳巷的代名词。“八大胡同”在西珠市口大街以北、铁树斜街以南,由西往东依次为:百顺胡同、胭脂胡同、韩家潭、陕西巷、石头胡同、王广福斜街、朱家胡同、李纱帽胡同。其实,老北平人嘴里所说的“八大胡同”并不专指这八条街巷,而是泛指前门外大栅栏一带,因为在这八条街巷之外的胡同里,还分布着近百家大小妓院。只不过只有这八条胡同的妓院是一等二等,**的“档次”也比较高,所以才如此知名。 对于这种烟花柳巷韩正没有什么兴趣,而且他也反对雷甲去这种地方。对于韩正来说,这种地方人多人杂,保不齐这位雷家大少爷就会惹出什么事情来。 雷甲很不高兴韩正的阻拦,于是他带着雷家二管家还有马五和陈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韩正摇摇头,喊上张元和程胜悄悄跟了上去。 北平的前门大街和大栅栏地区在京都历史上是繁华的商业娱乐中心,是吃、喝、玩、乐的最佳场所,这里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商贾云集,街道纵横。文人墨客对此地有“京师之精华尽在于此,热闹繁华,亦莫过于此”、“繁华市井何处有,大栅栏内去转悠”的美誉。 大栅栏不仅仅是指那条繁华狭长的街道,还包括由这里延伸出去,与此相邻的一片很大的街区。这一带人口密集,人员成分复杂,**、老鸨、皮条客云集;扒手、盗贼、劫匪横行;表明上歌舞升平的表象下面掩藏着的却是北平这个城市最阴暗、最龌龊的现状。 雷甲这一次要去的地方并不是中国的地方,他要去的是一家韩家潭东口的那家日本窑子。 这家日本窑子是由日本浪人开的,由于开得比较早,加上那些日本女人比较好,所以这地方很出名。它的生意一直很红火,这里面的原因是因为它一方面为在北平做生意的日本商人服务,另一方面也对中国的达官贵人开放。 韩正不知道雷甲是从谁的嘴里听到这个地方,他只知道雷甲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昨天晚上雷甲就嚷着要去,如果不是二管家拉着,雷甲怕是早就温香柔玉抱满怀了。 可是韩正出了门之后又一次看到了那几个人若即若离的跟着雷甲。看到这里,韩正去悄悄嘱咐了一下胖子和程胜,三个人放慢了脚步,远远的跟在那几个人的后面。 郝宽打了一个饱嗝,他抬起头看了看杨锋和姚朗:“怎么样,这京城里的小吃好吃不?” 姚朗三口两口把碗里的那点豆汁喝完,一边咂嘴一边说道:“我说郝大哥,不瞒你说,这可比你们那儿的强多了,这北平城里的人们真是有口福。” 郝宽笑了笑:“这算什么,北平城里的小吃有十三绝,有什么驴打滚糖卷果,姜丝排叉糖耳朵,嗨,我到现在还没吃全呢,你们哥俩这几天就去尝尝吧!” 杨锋问道:“郝大哥,这么说咱们这些天没有事情啦?” 郝宽点点头:“四爷那个大少爷彦朗这几天要动什么手术,所以四爷没工夫忙咱们的事情,我们都没事干,更别说你们小哥俩啦!你们就到处玩玩转转散散心,省得在旅馆里面憋闷的慌!”说着,郝宽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包放到杨锋和姚朗面前,“四爷说了,这些钱你们随便花!” 杨锋想要推脱,郝宽拍了拍杨锋的肩膀:“你们少来!这钱可是四爷让你们花的,你们要是不花那可就是不给四爷面子!”说着,郝宽站起身来一摆手:“走,算帐!” 姚朗等郝宽带着人走了之后打开了那个小布包,一叠法币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姚朗略略估摸了一下,这叠钱至少也有五六百元,他拿起钱看了看杨锋:“二哥,你” “我看什么?”杨锋看也不看一眼姚朗手里的这些钱,“给咱们咱们就花!你怕什么?” 姚朗面露难色,低声说道:“二哥,这,不太好吧!” 杨锋看了看姚朗:“有什么不太好的,我看很平常嘛!当年曹孟德为了收关二爷,那是上马金下马银花钱如流水呀,可是关二爷到底还是过五关斩六将去找刘皇叔去了,你和我又不是关二爷,咱们就是俩小卒子,有啥怕的,再说了,他们这钱来的比咱们花的快,这种钱要是不花那就是个傻瓜!”说着,杨锋把最后一口豆汁喝完,“走!咱们去找老徐,让老徐领着咱们转悠转悠!” 吃臭行的瓢把子:盗墓的总头领。 走头子:替土匪或者小偷、盗墓贼这类人销赃的人。 大口的马牌撸子:柯尔特公司生产的勃朗宁m1903式9mm口径的手枪。 ------------ 第四十四章 在大栅栏转了一上午之后,杨锋和姚朗身上的那身旧衣服已经变成了白色杭纺绸衫和黑色细布宽腿裤,就连脚上的鞋也已经是内联升的千层底青缎礼服呢面布鞋。(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老徐此时也已经焕然一新,就连兜里的纸烟都已经换成了红锡包,只有于波不肯要杨锋和姚朗买的衣服,只是换上了一双新鞋。 坐落在前门外鲜鱼口里的“会仙居”是个门脸儿不大的小饭馆,寒酸得根本上不得台面,唯独以卖炒肝而闻名于京城。 到这里,杨锋笑了起来:“我说徐先生,感情这就是炒肝呀!” 老徐讪讪一笑:“我说杨老弟,我和小于这些穷人可不像你们哥俩,这东西平时那也是舍不得多吃,最多也就是十天半月过来解一回馋。” 姚朗摇摇头:“徐先生,你以为我们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啊,其实我们哥俩也是穷人出身,今天有钱就花,赶明天没钱的时候就再出去挣!” 老徐喝了一口酒,眯着眼睛看着杨锋和姚朗:“二位老弟,你们怎么会没钱花?但凡能住在那个小旅馆的人哪个是一般人呀?” 杨锋听老徐这么一说来了兴趣:“怎么?徐先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老徐看了看周围的食客,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猜你们是吃土行的。” 吃土行是江湖人对那些盗墓挖坟的人的恭称,有时候盗墓的人自己也这么说。 杨锋笑了笑,对老徐的这种说法不置可否,相反,他把身体俯低了凑到老徐面前:“我说徐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们弟兄是吃这行饭的?” 老徐颇有些得意:“那家小旅馆我注意好几年了,别看那个李掌柜的总是挂着一副笑脸,看见谁都客客气气的,其实他就是以开旅馆为幌子,暗地里倒卖这种东西。以前我还总觉得奇怪,他那家小旅馆一天也没能住上几个客人,按理说早该关门大吉,可是他这一干愣是干了六七年,而且还收拾的越来越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直到前年有一天我看到有几个买古董的大掌柜的和那个李掌柜的在一起喝酒我才琢磨过味儿来,杨老弟,你和姚老弟身上都没有那种钱味儿,可是你们的钱上面都有那种味儿。” 姚朗看看老徐,然后和杨锋一起笑了起来。 他们这一笑把老徐笑迷糊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中了。老徐看了看身边的于波:“我,他们哥俩这是……” 波扫了一眼杨锋和姚朗,然后慢慢的说道:“我说徐叔,亏你还是练过武的人,你怎么就看不出杨老弟和姚老弟是个行家呢!要我说,他们哥俩一定是练武之人,但是具体是吃哪行饭的我不知道!” 老徐波,转而看了看杨锋和姚朗,他摇摇头:“不像,他们哪像吃挂子行*的人呐?” 四个人正说着话,杨锋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走了过来,他的心一动,赶紧碰了碰姚朗:“老四,外面有个人,好像是咱们的熟人,你过去看看!”姚朗站起身向外张望了一下,然后说了声“二哥,我看也是!”就走了出去。 杨锋一端酒杯:“徐先生,于大哥,咱们共同喝一杯,喝完这杯酒我有话要说!” 老徐和于波不解,勉强喝干了杯中酒,杨锋抄起酒壶又给二人斟满了酒:“徐先生,于大哥,我看二位的房子都已经破旧不堪了,我们哥俩合计了一下,想给二位出钱修缮修缮,二位如果不接受的话可是看不起我们哥俩。” 杨锋这么一说,于波和老徐愣了。 韩正本想和那些尾随雷甲活动的人,可是在前门外鲜鱼口里竟然跟丢了自己的目标,他一边暗骂自己的追踪功夫不到家一边悻悻的往回走,猛一抬眼,只见不远处姚朗走了过来,韩正赶紧看了看四周,发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于是他使了一个眼色,领着姚朗一前一后转进了一条小巷。 “老四,你怎么在北平?老二呢?”看到小巷里没有人,韩正压低声音急切的问道。 姚朗嘿嘿一笑,简单的说了一遍经过。 韩正听姚朗这么一说,他的眼眉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这么说我师父他老人家有危险了!” 姚朗点点头:“老大,现在大掌柜的怎么样啦?你怎么也到北平来了?” 韩正就把来之前老刀把子内部的情况和自己为什么来北平的事情也简单说了一下,说到最后,韩正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么着,今天晚上我们找个地方仔细的商量商量。(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姚朗想了想:“我们那边方便,老大,你那边方便吗?” 韩正点了一下头:“看这样子,雷甲那小子八成要在韩家潭过夜,我们几个也就没啥问题了,只是在什么地方见面好呢?” 姚朗看了看身后的会仙居:“老大,要不咱们还是在会仙居这儿见面?” 韩正看了看这个地方:“好!掌灯的时候会仙居见面!” 老徐和于波正在与杨锋推辞,姚朗一脚走了进来:“哟,三位这是唱的哪一出呀?” 杨锋不动声色的问道:“老四,是那个熟人吗?” 姚朗轻轻一笑:“是咱的那个熟人,可是人家到这儿有事要办,所以他没有过来。” 杨锋点点头:“那就算了!不过徐先生和于大哥说什么也不要咱们弟兄的钱,你看这事该怎么办呢?” 姚朗坐了下来,故意凑到杨锋耳边小声说道:“既然徐先生和于大哥都知道咱们是做什么生意的,要是不要咱们弟兄的钱那就是有心要把咱们弟兄卖了,我们弟兄可是不能答应,实在不行咱就按规矩办!” 姚朗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老徐和于波听的清清楚楚,他用这一番话说完,老徐脸上已经变了颜色:“二位二位,你们听我说,……” 杨锋故意把脸一沉,手指头一用力,两支筷子咔嚓一声硬生生被杨锋折成四截儿:“说什么说!这钱你们要是不要,哼哼……” 杨锋的声音很低,但是声音里充满了威胁,尤其是眼睛里面闪过的那种杀气让老徐觉得不寒而栗。老徐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于波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痛快,可是毕竟人家是给自己钱,这让于波觉得浑身不自在。 姚朗赶紧打圆场:“我说二哥,徐先生和于大哥只是说不要钱,可是人家并没有说不让咱们出钱给他修房子,我看这么办,下午咱们就去找工匠来给他们两家算工算料,这么一来不就两好吗!” 老徐波,两个人只好答应了下来。 下午的时间并不很长,杨锋和姚朗撒出去消息之后就坐在王记小酒馆里一边喝着香茶嗑着瓜子一边闲坐着听老徐说书,而老徐和于波却觉得好像是过了一个月。 那些得到消息找到老徐和于波院里来的那些泥瓦匠和卖砂石料的人一个个满面笑容的围着老徐和于波他们这二位小财神转悠,生怕自己有什么让这二位不高兴的地方,因为这二位不仅给的价钱要比别人高而且还能天天在王记酒馆吃饭,中午虽说只管吃饱,可是晚上另有酒和菜,像这种好差事那是好几年也赶不上一个。 王老好这一下午也跑前忙后的照应着,因为杨锋和姚朗已经把五十块拍在了他那家小酒馆的桌面上,如果老徐和小于能修上十天半个月的房子,那王老好的酒馆最起码的收入也会超过一百块钱。 波坐在杨锋和姚朗身边,他抖了下自己的手腕子,因为手里的那一百块钱现在能拧出水来:“我说二位老弟,我实在是不懂这一行,你们就别难为我了,你们选谁都行,就是别让他们再找我来了!” 没等那些人围拢过来,姚朗和杨锋已经换了座位:“我说于大哥,定钱在你手里攥着,给不给谁那是你和徐先生的事情,我们弟兄那可就是帮忙的!” 没等于波说话,他的身边又围拢过来几位,这些人一边夸着自己的手艺好一边拍着胸脯打着什么保票,吵得于波几乎想把自己的耳朵堵起来。 老徐刚刚走下场,几个认识他的人就围拢过来,老徐一边摸着兜里的那一百块钱一边看着面前这些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不容易把这些人打发走,于波和老徐再找杨锋和姚朗,这两个年轻人却早已经踪迹不见。他们正在发呆,王老好凑了过来:“我说老徐哥,你和小于这命就是好,那两个外地的小年轻怎么就死活膘上你们了呢,这不,送给你们的米和面还有油盐酱醋什么的都在我后院里,你们自己搬回去吧!对了,你们两家晚上的饭菜人家已经定了,你们可得过来吃呀!” 王老好这么一说,老徐和于波两个人忍不住面面相觑。 杨锋和姚朗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一边慢慢的吃着会仙居炒肝一边耐心的等着。 掌灯的时候韩正带着张元和程胜来到了这里,五个人围坐在了一张桌上。 等小伙计端上了几份炒肝和一壶酒之后,杨锋这才低声说道:“老大,你那边怎么样了?” 韩正微微点点头:“他们住在那儿啦,要不我们能这么放心大胆的过来吃饭。对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姚朗哈哈一笑:“我们那边没人管!” 韩正略一思考:“老二,老四,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杨锋点点头:“老大,一点儿也没错!都是真的,不过我总觉得那个白四爷身上有那么一股子邪气,这个人我看不是什么正路子!” “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师父他老人家既然信得过这个人,我看你们就不该怀疑!”韩正说着看了一眼杨锋,“我知道你脑子里道道儿多,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你能说出别的来吗?” 杨锋摇头:“我现在就想知道家里怎么样,二叔和三叔他们现在还好吗?” 张元抽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二哥,也就马马虎虎那么回事吧!” 杨锋看了看胖子:“老大,你说的那事是真的吗?” 韩正看看四周:“没错!今天我又让胖子他们哥俩跟了他们一回,不过这些人比泥鳅还油,只要我们几个一贴上去他们立马走人。” 程胜说道:“老大,不过我怎么觉得他们要盯的人虽说好像是雷甲那小子,可是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是不是二叔他老人家派出来帮我们的?” 韩正犹豫了一下:“这个我也说不准。” 吃挂子行:多指那些打把势卖艺的练武人。 ------------ 第四十五章 杨锋凑到韩正身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老大,你说那个内鬼会不会是二掌柜的?” “证据?这倒没有!”杨锋轻轻摇摇头,“我就是觉得二掌柜的最值得怀疑!你想想,能让大掌柜的这么小心谨慎的人应该就在他的身边,而且这个人应该心思缜密,所以大掌柜的一直不敢声张,因为一旦被他发现了什么他就有可能会提前下手,搞不好会闹个鱼死网破。能有这个能力的人除了二掌柜的还有谁?” 杨锋点点头,叹了口气:“可惜我现在不在老刀把子里面了,要不然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姚朗笑笑:“二哥,你尽说那些没用的,我看咱们这么办,老大和三哥胖子六猴他们不还在吗,里面的事情让他们去查,你和我还是先搞清这个白先生的事情吧,这几天让你说的我这心里也没有底!” 韩正点点头:“老四说的我看可以,等过几天我们回去就着手去查,你们不用管家里的事情,只要能摸清这个白先生的底细就可以了!” 杨锋稍微想了一下点头同意:“这样也好!不过老大,瘸叔和黑叔的事情有什么眉目没有?” 韩正摇摇头:“这些事情现在都是钉子叔在查,具体怎么样我们不知道!” 胖子说道:“就是!现在大掌柜的身体还是不好,里面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二掌柜的说了算,我们哥几个根本贴不上!” 杨锋想了想:“我这儿倒有点线索,不过我们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老大,你出去的时候多,看看你认识不?”说着,杨锋从怀里取出了两方手帕。 条白色的丝帕上绣着两条搅在一起的龙,一条黑龙和一条黄龙身体虽然绞在一起,可是两个龙头却一左一右相对,中间就是一个红色的太阳,围绕着太阳还有很多条红色的光芒。另一条丝帕虽然污渍斑斑,可是还是能看出来上面的刺绣,很明显,这两条丝帕是一模一样的。 韩正拿到手里仔细的看了看没有说话。胖子和六猴看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杨锋简单说了一下得到这两条丝帕的过程,有些不足的地方姚朗补充了一些。 到最后,杨锋说道:“老大,我估摸着这是某个门派的信物,黑叔的死和这个门派可能存在着某种联系,东西你带回去,找个合适的机会问一下三掌柜的或者泥鳅叔,看看他们怎么说。” 韩正点点头:“也好!不过我们以后怎么联系你们哥俩呢?” 姚朗笑了笑:“老大,这些日子我和二哥正挖窟窿呢!” “挖窟窿?”韩正没有听明白,于是姚朗就把杨锋这两天干的那点事儿说了一遍,韩正听完若有所思:“老二,你是不是想自己闯出点名头来呀?” 杨锋一摆手:“老大,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现在我和老四没有落脚的地方,眼下所说没有什么,可是以后总不能这么飘着吧,我就是想趁这机会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将来有什么用也说不准呢!” 韩正想了想:“也好!这么做也不算错!不过你们可千万不要大意,认准了人以后再下手。”韩正说着,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些钱来:“这么着,你们先拿去花着,如果不够再想法儿通知我们。” 杨锋又是一笑:“老大,我们哥俩不缺钱!” 韩正把脸一沉:“拿着!” 李掌柜的一见杨锋和姚朗回来赶紧迎了过来:“二位,怎么才回来呀?我这儿正有事找你们哥俩商量呢?” 对于这个李掌柜的杨锋和姚朗并没有什么好感,可是也没有什么反感,只是觉得这个人一定是白先生的心腹,所以他们尽量的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哪怕是李掌柜的有意无意的邀请自己吃饭也是尽量婉言谢绝。 不过现在杨锋和姚朗的心情很好,所以李掌柜的这么一说,杨锋和姚朗来了兴趣:“怎么?李掌柜的,你找我们哥俩有事?” 老李一脸笑容,殷勤的把两个人让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小心的关好房门这才低声说道:“二位兄弟,我虽说是这儿的掌柜,可是也得生活不是,这常言说得好,人不得外财不富,马不吃夜草不肥,你们哥俩手里的那点儿货能不能” 杨锋一笑,接过李掌柜的递过来的热茶:“李掌柜的,这么说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老李也笑:“你和我都是四爷手底下的人,谁不明白谁呀!刚才我找过老郝,他说这次来是有笔大买卖,可是带给我的那些货都在你们哥俩手里,至于这笔财我能不能赚到手里那就只有看你们哥俩的意思了,你们” 姚朗放下手里的茶水看了看老李:“我们哥俩是新人,不明白李掌柜这话里的意思,您要是不把话挑明了我们哥俩可是不敢撒手的!” 老李一拍自己脑袋:“我怎么忘了这事啦!实话告诉你们哥俩,四爷他们每次到我这儿来干什么咱们大家心里都清楚,可是四爷每次来的时候总要留点什么东西便宜算给我,就算是赏钱吧,至于我能赚多少四爷从不过问,这次四爷过来的东西不少,可是我那份儿现在在你们哥俩手里攥着,你们要是不开口呀我这回可就要抓瞎了!” 杨锋听到这里看了看老李:“我说李掌柜的,既然四爷有这规矩,我们哥俩那就得按规矩来,不过话可说回来,我们哥俩不光是为了钱,还想淘换点东西,你李掌柜的要是能搞来咱们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要弄不来就别怪我们了。” 老李看了看杨锋和姚朗,抿着嘴想了一会儿:“要是那样的话我答应,可是你们得先告诉我要弄什么东西。” 杨锋竖起了一个手指:“一个书斋!” “书斋?”老李愣了一下,“什么书斋?” 姚朗看了看杨锋,两个人微微一点头,姚朗心里立刻明白了:“这附近有一家书斋,我们想请李掌柜的出面把他买下来,当然不只是那些书,还包括那所房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无论花多少钱都由我们弟兄来出,只要李掌柜的能办到咱们就算成交!” 老李不解的看了看杨锋和姚朗,然后他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可是当老李想到杨锋和姚朗交到柜上的那两只箱子的时候老李点了点头:“可以,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们得给我几天时间。” 夜已深。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老爷子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虚弱,所以他尽量克制自己的心态。 钱老板和泥鳅、一枪准、郑直、钉子、徐宁这些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生怕老爷子听到刀子和把子那才说的那番话会雷霆大发。 刀子看了看把子。 把子看了看刀子。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老爷子那张极其憔悴、消瘦的脸。 老爷子看了看刀子和把子,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微微点点头:“老二,老三,我已经老了,到了养病的年纪啦,再说家里的事情还有他们”老爷子一边咳嗽一边伸出手指了一下钱老板和泥鳅、一枪准、郑直、钉子、徐宁这些人,“到外边去养病我看完全可以,不过”说着,老爷子再次看了看刀子和把子,“你们让我想想看,看什么地方最合适。” 听老爷子这么说,把子有些犹豫,他看了看身边的刀子。 刀子还是那么阴沉着脸,把子从他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得到。 韩杰扶了一下半躺半坐的老爷子,小心的低声说道:“干爹,您老做了这么久,是不是躺一会儿?” 老爷子轻轻摇摇头,眯着眼睛扫视了一下屋里的这些人:“以前我就说过,老刀把子的事情都交给二掌柜的去处理,现在我还重复这句话,你们听到了没有?” 有人点头,有人应了一声。 老爷子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老二,老三,你们的心情我完全理解,我呢也不想再多说,这几天我考虑考虑,等我考虑好了咱们再说,今天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去吧!” 人们散去之后,韩杰一边打扫着一边说道:“干爹,你真的想出去养病?” 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水杯轻轻叹了一口气:“养病?那就是个借口,你还看不出来吗,现在他们大部分人巴不得我出去躲清静,有的人甚至盼着我能把第一把金交椅让出来。” 韩杰摇摇头:“干爹,我看事情还不至于到那个程度。您老人家这些日子身体不好,二叔和三叔他们哪个不是跑前忙后的,再说,要没有您老人家坐镇主持大局,他们谁也不行!” 老爷子连连摇头:“我说小杰啊,你怎么这么幼稚呢,难道你看不出来,自从你瘸叔和黑叔没有了之后,咱们老刀把子里面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唯老二和老三马首是瞻,就是那个一向不掺合帮里事务的老钱都开始为自己留后路,更别说其他人啦!” “我看二叔和三叔他们不像是这样啊,再说郑叔和丁叔他们对您不是一直也挺好吗?干爹您老人家怎么会这么想呢?”韩杰极力的开导着。 老爷子笑了笑,避开了这个话题:“这些日子韩正去哪儿了?” 韩杰想了想:“听说好像去河南了吧。” “河南?”老爷子有些不解的问道:“他去河南干什么?” “我也不清楚他们去干什么,只是听郑叔说是三叔安排的。” 老爷子想了想:“小杰啊,等他回来的时候告诉他一声,让他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有事要找他商量!” ------------ 纠结 引子 什么是纠结? 其实纠结最多的时候就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矛盾,相当矛盾,矛盾中的矛盾。 韩正不愿意看到老刀把子里面出现内鬼,可是老刀把子里面偏偏就出现了内鬼。 杨锋把疑点指向了二掌柜,可是韩正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一个满可以顺理成章成为总瓢把子的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韩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从关内回到热河之后,老刀把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可是韩正能看到那些片段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把它们连接在一起拼成完整的一幅图画。 韩正心烦意乱的坐起来。 程胜惊醒了,他顺手摸起了枪:“老大,什么事?” “没事没事!”韩正轻轻的说着,“老六,你睡吧!” 程胜放下了枪:“老大,准是二哥跟你说的那些话让你闹心了,这二哥也真是的!” 韩正摇了摇头:“老六,你不觉得老二说得有些道理吗?” 程胜打了个哈欠:“二哥就爱瞎琢磨,大哥,你就别想这么多啦,早点睡吧,明天还不知道那个雷甲又溜达到哪儿去,他要是出了事,三掌柜的还不得和咱们急眼呐!” 韩正说道:“老六,你就一点儿不关心咱们老刀把子出的这些事儿?” 程胜深吸了一口气:“大哥,这事要我说我也说不清,大掌柜的自从回来身体就一直没有好过,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可是咱们弟兄人微言轻,有谁能听咱们的,现在他们个个恨不得把咱们这些弟兄都挤出去,咱们要啥没啥,就是想插手这件事也是有心无力,我看,爱咋的咋的!” 听程胜这么一说,韩正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老爷子让自己安插在天津的那绺须子一直是和自己单线联系的,老刀把子里面知道这几个人事情的极少,这些人能不能用一下呢? 今天晚上睡不着觉的不仅只是韩正一个人。 刀子也睡不着。 刀子现在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 蜡烛早已熄灭,可是刀子并没有去拿一支过来,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把子今天晚上说的那些话让刀子总觉得把子是有意针对自己。 自从老爷子去年从关外回来就一直身体不好,而且瘸子和老黑的相继过世对老爷子也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刀子甚至亲眼见到过老爷子咳出血来,尽管用了很多好药但都见效不大。平心而论,刀子也不希望见到老爷子出事,因为刀子心里很清楚,现在的老刀把子内部已经明显的分成了几派:一枪准是属于刀子这边的,但是一枪准这个人不太会说话和办事,所以他的威信并不高;泥鳅表面上看起来是属于把子这一派的人,但是这个人过于圆滑,所以泥鳅这个人其实是和钱锈钱老板一样的,他们没有明显的倾向性;钉子和郑直不同,钉子是老刀把子的元老,他虽然表面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倾向,可是刀子很明白,这个人是老爷子的人;郑直这个人刀子也很清楚,由于他和老黑的关系比较紧密,所以他自从进了老刀把子就一直围在老爷子身前背后打转转,要不然把子也不会三番五次的请郑直喝酒。这些人是老刀把子的梁柱,他们的态度直接关系到刀子能不能坐稳现在的位子。 刀子闭上了眼睛,轻轻的靠在椅背上。 徐宁张立张平这三个人虽说是老刀把子的三位少东家,可是这师兄弟三个人之间也并不是很团结,刀子在他们这三个人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他们有能力掌控老刀把子的能力。 想到这里,刀子的脸上只有苦笑。 既然这些人都靠不住,不如由自己出头,这么一来老刀把子至少在江湖上还不至于倒了牌子。 刀子想到这里忽然感到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自己连个女人都没有,更别说膝下儿孙,即便是自己坐上那把虎皮金交椅又能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像老爷子一样,苦心经营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为他人做嫁衣。 把子的兴奋劲儿已经消退,随之而来的就是莫名的恐惧。 他觉得自己变了,变成了一个处心积虑、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他披着衣服坐在那里,仔细的回想着自己这些年来为了老刀把子付出的那些心血。 当初他们六个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齐心协力拼杀的时候是多么肝胆相照,可是现在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把子摇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把子的心一软: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这个念头刚刚在他心里涌出来立刻就被堵住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老爷子摆明了已经不行了,这么一个庞大复杂的组织绝对不能落在其他人手里面。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把子咬了咬牙:成者王侯败者贼!与其这么唯唯诺诺过一辈子不如拼一把。自己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那就不要考虑回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自己在今年就可以坐上那把虎皮金交椅,到那时候,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也不用看着别人的眼色行事了。 想到这里,把子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罩在自己心头的那片乌云好像忽的一下就被风给吹散了。 钟先生打了一个哈欠,随即又伸了一个懒腰。 他放下手里的笔,已经有些血丝的眼睛再一次扫视了一下纸上的那些由文字和箭头组成的图案,一个计划已经完整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想到这里,钟先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肖霖有些疑惑的看着钟先生:“钟先生,您笑什么?难道你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吗?” 钟先生点点头,他站了起来松了松自己的筋骨:“肖霖老弟,根据送回来的情报分析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那就是老刀把子再也不是脱缰的野马,它很快就会成为我们帝国的一条猎狗。” 肖霖面露一丝喜色:“钟先生,这么说您找到办法了?” 钟先生又一次点了点头:“当然!你肖霖老弟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一条,睡觉!” “睡觉?” “对!休息,睡觉!”钟先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们现在睡觉,等明天天一亮你就和我去见处长,如果处长能够批准我们的话,我们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老爷子实在是没有办法让自己睡下去,他稍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韩杰马上醒了。 自从老爷子把韩杰姐弟认作的儿女之后韩杰就一直日夜服侍在老爷子身边,这么长时间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干爹,您需要什么?” 老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我什么也不要,你睡吧!” 韩杰答应了一声,可是他并没有继续睡自己的觉,他坐了起来:“干爹,您现在想别的没有用,养好身子要紧,我看二叔和三叔他们说的有道理,咱们到大地方找个好大夫瞧瞧,等养好了病再回来,到时候这天下还是干爹您的!” “小杰,这么说你也希望干爹出去养病?” “干爹,出去养病那有什么不好。一来干爹您老人家可以换换心情,二来咱们可以借这个机会躲出去,到时候咱们看着那些人折腾,等他们折腾累了咱们再回来!” “可是咱们能到哪儿去呢?” “干爹,上哪儿去不行,天津、北平、保定,您老想上哪儿去谁敢说个不字!” 老爷子微微点点头:“小杰,你说的也有道理!” ------------ 第一章 火车哐当哐当的行驶在铁路线上。 虽然现在是半夜时分,可是坐在靠窗座位上的杨锋和姚朗还是睡不着。 临走之前韩正和杨锋姚朗又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同时韩正把自己在天津布下那绺须子*的确切地点告诉了杨锋和姚朗。 东北华北一带的土匪大体可以分三种:第一种是暗匪,也就是纯土匪,人们嘴里常说的红胡子就是这一类。这种匪多则数百,少则十余,主要勾当是砸富户、抢买卖、绑人票、打官兵,其间烧杀**,无恶不作;第二种土匪是明匪。这种土匪大多有政治背景或目的,或为报复社会,或为报复官绅,有的借土匪发展势力,希望招安做官;有的甚至投靠日寇,为虎作伥。第三种叫散匪,很多地方把这种人叫做棒子手。这种土匪出身最低,几乎没有枪械,平日多以木棒劫道;人数少时有一两人,人数多时也超不过十人,他们大多忙时为农闲时为匪,而且时聚时散,打劫的对象也多是单身行人、小户人家,所以这一类土匪最为江湖人看不起。 对于那个跟着李富跑到兴隆给老刀把子点亮子*的三炮头杨锋和姚朗都认识,这个人多少还算有些本事,可是他手下那几个人都是七拼八凑的棒子手出身,杨锋和姚朗是一个也看不上,所以他们的安置杨锋和姚朗从没有问过,不过眼下能用得上靠得住的人却只有他们几个。 徐老拐和于波这两家人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徐老拐老两口子现在住在了一家小旅馆里面,他的那两间破房子现在已经拆的片瓦无存,一伙子泥瓦匠正在给他盖一座新房子;于波兄妹现在正忙着整理那家小书馆。 杨锋和姚朗自从在白先生嘴里知道那个姓麦的洋鬼子至少还要半月才能回到北平来的消息后就一直打不起精神来,因为他们已经看出来了,白先生嘴里说的那两件事都得需要时间:第一,白彦朗的眼睛已经动了手术,听说没有一两个月是养不好的;第二,白先生带到北平的那七大皮箱东西还要等那个姓麦的洋鬼子回来处理,可谁知道那个姓麦的东洋鬼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杨锋动了动身体以便自己能坐的舒服一点儿。正在打瞌睡的姚朗被杨锋这一动给惊醒了,他往一边靠了靠,继续眯着眼睛睡觉。 忽然,姚朗觉得有个人有意无意的把身体靠了过来,他没有惊动这个人,而是眯着眼睛继续观察着这个人的动作,同时用脚后跟轻轻碰了碰杨锋。 这个人年纪在三十多岁,穿的衣冠楚楚,在左臂上搭着一件衣服,一副斯斯文文教书先生模样。 姚朗心里一笑,心想原来这是个小偷,反正现在也没有事情干,不如逗逗他的闷子。 就在这个人把姚朗的钱包掏出来若无其事转身要走的时候,姚朗伸腿把他拦住:“朋友,吃里口(当地人)还是跑外口(外地人)?” 这个人似乎吃了一惊,可没等他说话,姚朗伸手一拉他的胳膊:“是单提、双开,还是满转大抓*?” 这个小偷略一转身看了看姚朗,他的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他努力挣扎着想要走开的时候,杨锋站起身按住了他的肩膀:“朋友,挣着了不分点儿喜(盗窃得手不分点钱),想咬瘪子(想走)?” 偷从杨锋的话里听到了明显有威胁的味道,他不敢再挣扎,知道自己是碰上了同行或者同道中人。他转回身抱拳拱手:“兄弟招子被雾浸了,这就退货*。”说着话,手腕子一翻,姚朗的钱包就回到了姚朗的衣兜里。 杨锋看了看这个人,轻轻松了手。 这个小偷满以为自己可以走了,没想到姚朗来了兴致,他站起身把这个小偷按到自己的座位上,用右肘压住他的肩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朋友,春点满开吗?坐下咱们盘盘道*!” 偷有些紧张,他用畏惧且恭敬的口气回答:“我跳板的,春点半开,既然醒攒*,是打是罚我都认了。” 姚朗一笑:“既然是合字,那你是在山还是水,是在河还是在海*?” 偷头上有些冒汗,他抓耳挠腮想了想说道:“不瞒二位大哥,兄弟我刚入空门,就是个半开眼*,门里门外的簧点还拿不住,两位大哥就放我一马吧!” 杨锋出外的时候并不多,所以对于怎么处理小偷他并不清楚,于是他就坐在一边听着,没有说话。 姚朗看看杨锋没有说话的意思,本想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忽然听到这个小偷肚子里一阵咕咕乱叫,于是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小偷:“怎么?到这个点儿还没吃饭?” 偷咧了咧嘴:“嗨!大哥,我今天买卖不顺,到现在是水米没打牙。” 杨锋听他这么一说忽然动了心:“你有窑没窑?” 偷晃了晃脑袋:“早先还跟着,前几天鹰爪闯窑(警察抓人),只有我一个人一看风紧赶紧扯呼,其他的人全搭进去了。” “这么说你现在没有根基啦?” 偷点点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杨锋想了想:“你是常飞轮子(在火车上偷东西)还是打零食(什么都干)?” 这个小偷苦笑一声:“大哥,其实我是高买*,这不没办法才来飞轮子吗!” 杨锋看看这个人:“天津北平这一带你熟不熟?” “熟!要不然怎么做高买!” 杨锋拍了拍这个人的手:“跟我们弟兄干怎么样?” 偷看了看杨锋,又看了看姚朗,神色颇为诧异:“两位大哥不是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杨锋撇了他一眼,“老四,车时买的那些东西还剩多少,先让这个兄弟吃饱了再说!” 姚朗笑了笑,把上车前买的烧鸡点心之类的拿出来摆在这个小偷面前:“吃吧!” 人有时候很奇怪,明明和这个人从没有见过面,可是心里却觉得这个陌生人和自己非常的熟悉,就好像这个人是自己多年以前就熟悉的老朋友。 在填饱了肚皮之后,夏哙就成了杨锋和姚朗的朋友。 熟悉了自然话也就多了。 江湖上的人把小偷、扒手这些吃空门的人称为老荣,有的地方也称小绺、摄子把或荣马子。这些老荣多是以偷盗为生,其中又分为轮子钱、朋友钱、黑钱、白钱等多少种,这高买就是其中一种,他们是专门偷盗各种商家为生的。 为什么把这种以偷盗商家为生的人称为高买呢,这里面其实有个缘故,主要是因为当初高买这个说法是从商家嘴里传出来的:一些小偷在没有偷盗商家之前都是以买货为名让商家多拿一些货物出来,以便把这些货物堆放在一起他们好下手。比如他们经常看一些绸缎的时候故意先找一些中等的来看,然后嫌这些东西不好,叫伙计再拿出一些更好的来挑选,而且一再表示要买好货高等货不怕花钱,等把其中一些偷到手后他们又借口东西不好然后走掉,事后商家觉悟了,知道是那些故意要买好货高等货的客人将东西偷去,一来二去,商家就把这些专门偷盗商铺的这些小偷叫做高买。 杨锋对江湖上的事情远远不如姚朗知道的多,所以当他知道了夏哙的身份后仅是微微点头一笑,因为他关心的不是这个夏哙偷窃的功夫而是夏哙对天津的人环境非常熟悉。 姚朗不明白杨锋为什么对这个小偷这么好,可是听杨锋和夏哙闲聊的起劲,于是姚朗索性靠在一边打盹儿。 或许杨锋和夏哙这两个人真的有什么天生的机缘,火车开到天津站的时候,杨锋已经把夏哙这个人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 据夏哙说,他们这伙儿高买有五个人,其中有一个绰号褚头儿,这个人的功夫比较好,而夏哙的窃术不精,所以只是个护托,其他几个学而未成的都是巡风跑腿一类的。高买这个行当最得意的时候是冬天,那个时候人们身上多是皮袄、马褂、大氅之类,窃取东西的时候容易下手,而且还容易往身上收藏,如今正是热季,所以这段时间高买这行不好干。三天以前夏哙这伙人实在是没钱吃饭了,于是冒险去做一回大买卖,没想到那家店铺里藏着老柴(京津一带黑话,多指警察、侦缉人员),于是除了夏哙脱逃以外其他人全都被抓,夏哙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冒险吃飞轮,可是第一次下手就被抓了。按照空门的规矩,夏哙没有拜码头就出来做生意(盗窃)那是犯了江湖大忌,一旦被吃飞轮的堂口知道起码要砍一根手指头,就算落到警察手里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夏哙本以为自己这下可算麻烦了,没想到杨锋和姚朗不但没有把自己交出去相反还要收留自己,这让夏哙很感激。 杨锋饶有兴趣的听夏哙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之后轻轻一笑:“我说夏老兄,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们弟兄混事,我保证你吃喝不愁,如果有机会,我们哥俩还能想办法把你那几个弟兄都捞出来,你看怎么样?” 夏哙这个时候上天无无门,忽然有人愿意收留自己,他当然是一口答应,而且是谢了又谢,恨不得趴在地上给杨锋和姚朗这两个年轻人磕几个响头。 火车到站,杨锋和姚朗、夏哙三个人拎着两个皮箱直奔三不管儿。 起天津三不管这片地方来那可是大大有名,它和北京的天桥、南京的夫子庙齐名。说起这块地方的由来有两种,一种说法是乱葬岗子(随便埋死人)没人管;打架斗殴没人管;坑蒙拐骗没人管;另一种说法是这块地方在中国城区以南,法、日租界的西北,三个国家对这块租界地发生的案件都推诿不管,因而叫三不管。总之是当时警、法所管不到的地界儿。随着天津三不管的范围日益扩大,后来三不管儿这片地方就成了南市。 南市地方不算大,却是三教九流、“耍巴人儿”的活跃的地方,它集中了天津的茶园、戏院、饭馆、旅店、鞋帽服装、糕点糖果、大烟管等等店铺,而东兴市场附近仍然保存了三不管的原貌,是江湖艺人“撂档子”的地方,卖羊肠、豆汁和说书清唱的,应有尽有。其中出名的有练武场(如“霸州李”,即武林名师李文贞一家,在市场内)、摔跤场、卖大力丸(如高大楞、砸石头的穆祥凤)、打弹弓(专吃生羊肉的孙玉清)、卖药糖的王保山、卖布头的白傻子、治瘊子的瘊子刘等等。 由于三不管变成南市,趋向繁华,地皮价涨,末代皇帝溥仪的岳父荣源、江西督军李纯等等,在辛亥革命后,都在这里低价买进土地,建房出租。南市这个小地方,最多时曾有二十多家大小饭馆,十几家影剧(曲艺)院。由于南市的特殊地位,在30年代,登记注册的报馆就有《大中时报》、《天津午报》、《白话晨报》等二十余家。有的小报以专登“艳闻”(桃色新闻)而臭名远扬。白天这里人来人往,叫买叫卖。人夜灯红酒绿,锣鼓喧天。反动军警、特务、流氓都在南市逞凶做恶。除了杂霸地头子袁三(袁文会)、张八(张春荣,是增兴德饺子馆掌柜)这些人之外,还有很多形形**的小恶霸地痞横行肆虐为所欲为。在《相士无非子》中有一段文字写道:“天津卫的人有了钱都要到南市来花,天津卫的人没有钱都要跑到南市来挣,天津卫的人不走运时都要跑到南市来碰碰运气,天津卫的人交上好运都要到南市欺侮人。南市是天津卫人坑人,人玩人,人吃人,人骗人,人‘涮’人,人捧人,人骑人,人压人,人踩人,人‘捏’人的地方。” 须子:下线 点亮子:放火 单提、双开,还是满转大抓:是专做扒手还是什么都干,或见啥取啥 兄弟招子被雾浸了,这就退货:恕我眼瞎,这就还钱。 春点满开盘盘道:会说行话聊聊天 跳板春点半开醒攒:刚出道会一部分行话被识破 在山还是水,是在河还是在海:是哪一路的 半开眼:对事理一知半解 高买:小偷的一种。 ------------ 第二章 三炮头只知道自己姓华,大名没有,只有一个小名叫三儿,他是天津人,自小父母双亡,跟着哥哥和姐姐长大,因为哥哥和姐姐都是老实人,没有什么能耐,所以自小一心要出人头地的华三就当了张作霖张大帅的兵,在队伍上混了几年后没有什么出息,于是他拉着枪入了绺子,一来二去混成了绺子里的三炮头,刚刚手底下积蓄了几个钱,日本人又来了,一顿枪炮把绺子打散了,于是华三就回到了天津,可是他的姐姐已经出嫁,哥哥对华三也没有什么好感,于是没有依靠的华三一咬牙就投到了矮胖子李富的手下,给李富当起了打手。(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自从韩正在老爷子面前求情把华三和他的七个弟兄救下来之后华三就再一次回到天津,不过华三心里很清楚,他这伙人不过是老刀把子名下的一股须子。 杨锋和姚朗找到华三的时候华三正坐在屋子里一个人憋气:最近周围多出了好几伙放印子钱的,他的生意现在是江河日下,以往还能多少混点油水的肚皮现在一个月也没见荤腥,而且自己的几个弟兄还被那些人联合起来给暴打了一顿。一见杨锋和姚朗,华三马上就认出来这两个人来,他尤其知道杨锋这个人手黑心狠,当时要不是韩正拦着,只怕自己现在早已经成了一顿粪土。 杨锋和姚朗把那些从沧州带到北平去的东西换成了两千四百块大洋,其中四百块留给了北平的徐老拐和于波,剩余的这些钱他们都带到了天津。 杨锋取出了一百块大洋交给华三:“这些钱你先拿去给弟兄们治伤看病,多出来的再给在座的每一位弟兄置上一身行头,你看怎么样?”华三赶紧点头,手底下这些人更是连连叫好。 杨锋又拿出一百大洋放在桌子上,不过这一次他站起身环视了一下屋子里的这些人:“夏老兄,华老兄,这一百块钱我可是不白给,你们必须在三天里给我查点事情出来,一,华老兄负责查出到底是谁和你们作对,他的后台有多硬,他的家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他的主要活动规律是什么样的;二,夏老兄负责查出褚被谁抓的,现在褚快手他的情况怎么样,那个抓他的老柴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他的主要活动规律是什么样的,这些情况搞清楚了我另外有赏钱!” 华三和夏哙看了看杨锋和姚朗:“二位爷,咱们这么查有啥用啊?” 杨锋把脸一沉:“问这么多干什么?你们只管去查,对了,我看你们这三天时间顺便给我找几处僻静隐秘的地方,是买是租咱们回来再说,华三哥,你给我们弟兄找个放心的小旅馆,你这地方实在是太脏太乱了!” “三不管”是天津最繁华的地方,大街上人山人海,汽车马车人力车就在人海里穿行,让你担心不远处就会有走不动的地方。越过黑压压的人群,街道两边是数不清的字号,字号门脸下边,就是一排一排的小吃摊。你不要以为这就是三不管的乱,其实“三不管”的乱只乱在那些花街柳巷,只乱在那些下等茶园、书馆,正当的饭店、戏院、茶楼、旅店等等还是规规矩矩的好地方。 杨锋没心思留意这些,他的心思现在是怎么管理华三、夏哙这些人。 姚朗清闲的喝着香茶:“二哥,你打算怎么对付这些人呀?” 杨锋一边擦拭着手枪一边说道:“老四,我琢磨着,眼下光是靠咱们哥几个不行,怎么也得拉起自己的势力来,要不然走到哪儿咱们弟兄都得靠别人,万一家里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连退身步也没有!” 姚朗微微点点头:“二哥,那你还真打算开山立柜*?” 杨锋忽然停下手里的活儿叹了一口气:“老四,你说咱们不这么办又该怎么办?眼下咱们哥俩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提别的事情了!” 姚朗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二哥,我看你是另有打算,你说对不对?” 杨锋利索的把枪装好往自己枕头下一掖:“老四,其实我这么干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你想想,要是白先生能帮得了大掌柜的咱们还能有个好,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就不光是你和我的问题了,老大他们哥四个怎么办?总不能都搭进去吧!再说了,咱们哥俩现在可是白身儿,这要想给瘸叔和黑叔他们报仇那不是白日做梦吗!只要咱们有了自己的势力,咱们一样可以查出仇家来替他们报仇不是?我在北平那边就有这个心思,要不然我为啥这么卖力的帮徐老拐于波他们,那不就是为了给自己铺出条路来吗!” 姚朗想了想:“二哥,你说的都对,这我没的说,不过眼下你让华三夏哙他们这么干是为了什么,难道说你真想软的不行来硬的?” 杨锋忽然笑了笑:“到底是老四的脑袋瓜子灵光,我想啥你咋都猜出来了呢?” 姚朗把手里的茶杯一放站起身来:“二哥,我想咱最好先别这么急着出头,等咱们落下脚再说也不迟啊!眼下咱们哥俩主要还是跟着白先生,等他忙完了他的事情咱们好去把大掌柜的救出来呀!” 杨锋点点头:“我是这么想的,这次咱来天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华三这伙人拉到咱们弟兄身边来,这一是钱,这二就是势力,要不这些人整天受气挨饿他能心甘情愿的跟着咱们哥俩混么?对了,有时间咱们还得去一趟沧州那边,我看老柴家挺有钱的,咱们最好能从老柴家榨出点油水来,既能为白先生出气咱们又能捞到实惠,顺便看看华三这些人有没有帮咱们的能力,这叫一箭三雕,不,一箭三雕!” 姚朗笑了起来:“二哥,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多鬼主意呢?” 天黑的时候,华三和他的那些手下陆陆续续来到了早已定下的酒楼门前,可是这些人谁也不敢进去,因为他们个个短衣短裤,而像太白楼这种有背景有势力的大酒楼是根本不会让这种下等人随便出入的。 华三正在犹豫,一身长衫的夏哙从里面走了出来,同时把一个大包袱放在这些人面前。华三打开大包袱一看,原来里面是一些长衣长裤新鞋新袜。夏哙笑了笑:“二哥说了,他不能坏了人家的规矩,可是又不能说了不算,你们要是打算进去吃饭最好把衣服换上,要是谁不愿意吃二哥和四哥这碗饭他可以转身走人,二哥和四哥绝不说二话!” 华三这些人听夏哙这么一说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这些人急急忙忙换上了新衣服进了酒楼,至于那些脱下来的旧衣服干脆丢进附近的一个胡同里。 酒席上杨锋和要姚朗什么也不问,只是和这些人熟悉了一下。天津卫有天津卫男人的规矩,老一辈少一辈都是爷们儿,都是爷,于是华三这些人无论年纪大小一律都改口称为杨锋为二爷,称姚朗为四爷。杨锋和姚朗推辞几番,可是华三和夏哙这些人执意这么称呼,于是杨锋和姚朗也就默认了。酒足饭饱之后杨锋和姚朗又领着这些人进了澡堂子美美的烫了一个澡,等这些人都洗干洗净之后杨锋和姚朗又让这伙人找了一家比较不错的青楼舒服了一回,最后杨锋和姚朗带着这些人住进了一家上好的旅馆。 第一天这么过去了,第二天照旧继续,吃完早餐这些人出去打探消息,而杨锋和姚朗借机到处熟悉地理环境,晚上换了另外一家大酒楼和澡堂子、妓院、旅馆,直到第三天晚上吃完晚饭烫完澡之后杨锋和姚朗把这些人直接带进了一家旅馆,等关好了房门之后姚朗这才笑眯眯的说道:“弟兄们,这几天吃好了没有?”“二爷,我们吃好了!”“那别的滋味怎么样呀?”“二爷,没的说!”“这么说我和老四弟兄们还觉得满意?”“二爷,您和四爷那是没得说!” 杨锋点点头:“既然大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哥俩也就放心了,前天我和老四交代给弟兄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夏哙第一个站出来:“二爷,你吩咐的事情我已经查清了!”说着,夏哙把掌握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直到姚朗和杨锋都满意的点点头之后他才得意洋洋的坐了下来。华三咧咧嘴:“二爷,弟兄们查是查出来了,可是对方岔子太硬,就怕二爷和四爷搬不动啊?”姚朗微微一笑:“搬不搬得动是我们哥俩的事情,你只管说就是了!”华三看了看身边的这些弟兄,似乎是狠了狠心才敢说出来,等他小心翼翼的说完,姚朗的脸上还是挂着一丝笑意,不过华三从杨锋的身上忽然感受到了一丝杀气,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然后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坐在了一边。毕竟华三是在绺子里呆过的,也曾经真刀真枪的杀过人,他对杀气的那种感觉是绝对不会感受错的。 打发走了其余的弟兄,屋子里就只剩下杨锋姚朗夏哙和华三这四个人。 杨锋看了看华三:“三哥,对头不就是个混混么,你当年也是在绺子里待过的人,现在怎么一点儿精气神也没有了呢?” 华三叹了口气:“二爷,我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当年打打杀杀的那点能耐早就顺着稀粥喝到肚子里了,再说你看看我手底下这些弟兄,有几个不是拖家带口的,出了事咱们一跑完事,可是弟兄们家里这老老少少怎么办,总不能都让人扔进海河喂鱼吧?” 杨锋点点头:“这才是带头大哥说的话!” 华三摇摇头:“我虽个人,可是我大哥大姐哪一家老少不是五六口人,别看大哥大姐看不起我这个兄弟,可毕竟当年我爹娘死得早,是大哥和大姐把我拉扯大的,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因为我受什么牵连!” 杨锋又一次点点头:“重情重义,三哥是条汉子!” 华三苦笑:“二爷,您和四爷都是外地人,不知道这天津卫的混混儿和其他地方的混混儿他不一样,这儿的混混儿厉害的很呐!” 杨锋看看姚朗,姚朗微微摇摇头,于是杨锋说道:“那三哥能不能说说,这天津卫的混混儿是怎么个厉害法?” 开山(安窑)立柜:以一地为根据地。 ------------ 第三章 天津卫的“混混儿”是有了名的,和北平的流氓地痞、泼皮无赖不是一个路数。 天津卫的“混混儿”可不是这样,他们也是有帮有派,同样也是打架不要命,但表现形式比较独特,这和天津卫的民风有关,为此史书有明载,方志有专述。明《天津整饬副使毛公德政去思碑,天津三卫(按明代分天津卫、天津左卫、天津右卫)“风俗不甚纯一,心性少淳朴,官不读书,皆武流;且万灶沿河(南运河而居)日以戈矛乡矢为事”。足见舞刀弄枪,渊源有自。天津且为水陆码头、商业城市,接官迎差,负贩走卒,互相割据,各霸一方。同时,“有等市井无赖游民,同居伙食,称为锅伙。自谓混混,又名混星子”。他们“把持行市,扰害商民,结党成群,借端肇衅”。讲打讲闹的风气,从天津城市发展最快的清代乾隆末年到光绪初年最烈。津门乾嘉时人杨无怪所写的《天津论》上描绘:“小帽歪,衣襟敞,提眉横目,慌里慌张。”绘声绘色,想见其人。清末的天津混混儿讲究“花鞋大辫子,一走一趔趄”,辫子既粗且松,有的每股中还插茉莉花儿一朵;额贴太阳膏;行路时一只手伸入大褂的纽襻下,半提衣襟,一瘸一拐,表示自己身经百战,曾伤筋动骨,落得残疾。 杨锋和姚朗听到华三说到这儿忍不住连连摇头,姚朗随口说道:“这不就是耍光棍儿吗?” 华三听了姚朗这话也是一摇头:“四爷,这可不是耍光棍儿,天津卫的耍光棍儿和这个又不一样了!” 杨锋和姚朗听了都是一愣,姚朗好奇的说道:“华三哥,那天津卫的耍光棍儿到底是怎么个耍法呢?” 华三挠挠头皮:“大凡天津卫入行入道有帮有派的混混儿都得先开逛然后才能出头露面,而耍光棍儿的却不用开逛就可以直接出头。” 姚朗不明白华三说的开逛是什么意思,道:“这开逛不开逛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华三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也是说不清楚,向了夏哙:“夏老弟,这开逛我确实也搞不懂,要不你和四爷说说?” 夏哙也是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四爷,说起这开逛,其实就是天津卫那些靠耍胳膊根儿吃饭的人都要到这三不管南市大街来认门子、拜老头子。比方说有一个人觉得自己人五人六可以入道了,就要选定一个日子,到南市大街来开逛。可这开逛自有开逛的规矩,开逛的人要身穿黑布长褂,敞着怀,里面穿白布褂,脚上穿绣花鞋;穿戴齐整之后,这个人就只管在南市大街上走。不过这走也有许多规矩,不许东瞧西望,不许和任何人说话,只许逛,而且要挺胸直背,要有十足的精气神,走路的步子也要有板有眼,总之要让人看着像是一个无赖。这样,走过来,走过去,走了一阵时间,有道上的人看这个人有点意思了,就向老头子们报告去了,说是街上有一个人在开逛,还有几分神采,可以往门里领。这时老头子就出来了,出来了也不理他,只在这个人的身上挑错,挑出错来,冲着这个开逛的人就是一口唾沫,然后再过去把他好一顿臭骂,譬如走路的姿势不对了呀,看人的眼神儿不对了呀,没有找不出毛病来的。这时候,这个开逛的人要洗耳恭听,还要把一双绣花鞋脱下来,拿在手里,直到老头子走开了,自己才能穿上,回身就走。等再修练几个月,再来“开逛”,那个骂你的老头子,就收下你了。进了山门,拜了老头子,从此就算是门里的人了,就能开始跟着老头子惹惹了。等打过几场群架有了功劳,有些老头子们不出面的事,就由这些人出面了。久而久之,他就可能成为一个人物,等他再有了自己的势力,这时候,那个人就能独霸一方了。所以,在天津卫这块地皮上的青皮混混们盘道时总要先问一句:你是什么时候开逛的呀?这早一天开逛,早一天进山门,资历就老一天,身份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姚朗虽然去过不少地方,可是对天津这一带的规矩并不十分清楚,听夏哙这么一说忍不住点点头:“原来天津卫的混混儿还有这么多说道!” 夏哙有点得意:“那可不!就拿刚才咱们说的天津卫耍光棍儿的事情来说吧,我虽然不敢说清楚,但是有件事儿我要说出来四爷你也就明白啦!前几年有个赌棍,是属于那种老在赌博场里混生活的人,他输到后来一文不名,偏巧这位又是一位不肯认输的大爷,到最后就在赌博场耍光棍儿啦!他那种耍光棍儿的做法其实就是把自己的手指剁下一小节来做赌注,押在赌局上。四爷您是不知道,这天津卫剁手指头的方法那是有讲究的,不能多剁,剁多了,人家说你是输急了眼,想吓唬人,人家不和你玩。剁少了,人家说你没有那份能耐,硬充好汉,也会有人出来把你乱棍打走。要剁得极有板眼,不多不少,就只能是食指的一小节,而且剁下来之后,要面不更色地摆好,这摆法也有讲究,要血口冲着自己,指尖冲着赌东,表示只要是你赢了,就只管拿走。这时赌东也要面不更色,一点也不能被他吓住,他仍然开他的赌。如果赌东赢了,这个剁手指的人,一声不吭地要给人家滚蛋。如果是剁手指的人赢了,人家也不赔你手指,这时候就会有人走过来,把这个剁手指的人请到后面去,先给上药,然后摆上酒席,说:好样的,不就是输了几个钱吗?想要回去那是不可能了,从今之后,就按月领一份例银吧!瞧,人家这才叫耍光棍儿呢!” 华三有些鄙夷的看了看正眉飞色舞说着的夏哙:“我说夏老弟,不是我华三看扁了天津卫上的这些人物,天津卫的混混儿十有**都是出来跟着惹惹惹的,有几个是真有本事的!” 姚朗没听明白,于是他问了一句:“我说华三哥,什么叫惹惹惹呀?” 华三哼了一声:“四爷,这个惹惹惹是天津卫的土语,有点类似于起哄的意思,但又不完全是起哄。四爷,您别看我自己就是天津人,可是我绝不护短,天津卫这块地方不出忠义之人,除了青帮、洪门,别的,都可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跟着惹惹惹。惹惹,就是跟着前边的人一起干,既不是不卖力气,也不是真卖力气,这就是惹惹。只是,惹惹不同于负责,惹惹允许成功,惹惹也允许失败,惹惹成了,就算是把事情办成功了,没惹惹成,谁也不要怪谁,惹惹么,就只是一个惹惹而已。参与惹惹的人,只跟着摇旗呐喊,不投入,出力气不卖命。您要是听见谁谁谁光跟着惹惹惹,那就是说这个人不出真力气,到了关键时刻就要掉链子,指望不得,有他这号和没他这号都一样,千万别拿他当一回事。”说完,华三瞟了夏哙一眼。 姚朗知道华三的意思,他马上转了话题:“我常听人说,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对头多堵墙,只要能帮上咱们弟兄一把的,哪怕他就是跟咱惹惹惹咱们也交,总比没人凑合咱们要好吧!华三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杨锋听他们说了这么半天,心里对天津卫一带的青皮混混儿多少也有了那么一点印象,于是他就开口问了一句:“华三哥,难道天津卫一带的混混儿们只是会嘴皮上和挨打的功夫,他们没有开过打吗?” 华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二爷,我这才回来几年,天津卫这帮混混儿小打小闹见过不少,真正的开打却没有见过!” 被华三讥讽了一回的夏哙这回又来了兴头:“二爷,您不知道,天津卫打架那也是有规矩的,一般来说小打小闹的多,真正开打的时候并不多,可要到了两边的矛盾平不下来的时候那就要见真章了。早在交手之前,双方的人就约定下时间和地点,同时定下或者三年或者五年划定地界的约定,然后两下就出来到各家商号下知会,也就是告诉一个信儿,说某年某月某日我们要在这里闹事,请你老到那天把门板上好,无论外面什么动静,也不要张望。就是半天时间,下晌收事,我们会把你老门前清出来,第二天你老照常开张,耽误一天的生意。到了开打的那一天,各个商家谁也不敢开门,大街上不见一个人影儿,冷冷清清。等到了双方约定的时间,两边的人上来了,那才叫人山人海,双方有多少人,就出来多少人,遇到一起,一声打,立即就刀枪并举棍棒飞舞起来,那个时候就只听见街面上喊声震天,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而商家呢?知道没有他们的事,就家家关上门打麻将牌,一直到下午,听着外面没有声音了,这时候你也别开门,因为这时候双方正出来人给你老打扫门口呢,把墙上的血污擦掉,把斗殴的迹象涂掉,把损坏的东西换上。直到晚上,双方的人又出来了,到各家去道场:打扰了,明天你老照常开门吧,三年五年之内不会有事了。至于他们这次为什么打?他们打了一天打出了什么结果,你全不要问,就是你问,也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因为讨价还价的事,动手打架的人是不知道的。打人的,挨打的,以至于丢命的,全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真正知道原因的,也不出来动手打。打完了,得胜的那边就开始请自己的弟兄吃馆子,算是得胜犒赏。轮到下边人的时候,胜的那边把事先约定好的地片商家请出来,然后开始定吃例银的人,不过商家都知道,三年五年之内,这次打输了的那家是不会有人再找你的。” ------------ 第四章 夏哙正唾沫星子乱飞的说着,眼睛忽然看到杨锋的眉头皱了皱,他立时收了声。 夏哙只好咧了一下嘴巴:“二爷,这天津卫的人出了门都被叫做卫嘴子,其实说白了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要比手上身上的功夫强,别看场面上一个个够板够眼的,私底下就应了刚才华三哥那句话,就是爱惹惹,真正有骨头有份量的没有几个!” 夏哙听杨锋这么一说心里稍微平伏了一点:“二爷,这年头讲究的就是钱,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和这个有仇和那个有怨,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一个钱字!” 杨锋点点头:“你估摸着咱们得花多少钱能把褚快手从苦窑里捞出来?” 夏哙嘬了嘬牙花子:“二爷,这恐怕下不来五百块大洋!” 杨锋转过脸去看了看华三:“三哥,你那边能不能花钱摆平啊?” 华三犹豫了一下:“二爷,说实话,我这心里没底,估摸着不是花钱能摆平的,您想想,这放印子钱的哪个是穷人啊?” 杨锋想了想:“华三哥说得对!既然花钱摆不平那咱就不花钱,这么着,华三哥你这些日子叫弟兄们把买卖都停了,外面飞的那些帐咱们也先不要,你们就负责盯着咱们那些对头,看看他们到底能出什么幺蛾子。”说到这儿,杨锋看了看姚朗:“老四,赶明儿你让老夏领着去拜拜那个老柴,看看能不能搭上话,该花钱的时候你别含糊,先把那个老柴放平了再说!” 姚朗点点头:“二哥,咱可是出来三天了,明天就是第四天了,要不这样,我明天先去探探风,晚上我坐夜车回北平听听消息再回来?” 杨锋略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回北平的时候最好带过去一两个弟兄,有必要的花让他们传个消息回来!”说到这里,杨锋忽然想到了什么,“老四,有机会的话和老大他们通个消息,该怎么说你自己看着办!” 华三闷了一会儿说道:“二爷,您让弟兄们别做生意了盯着他们可以,可是弟兄们还要养家吃饭呢,您看是不” 杨锋笑了笑:“你让每个弟兄先领二十块大洋回去,不够的时候再开口!对了,你带上两个可靠的弟兄跟我去趟门儿,记住,千万不能漏了风!” 马帮行进在崎岖复杂的山间,这种蜿蜒的羊肠小路让马帮的速度变得很慢很慢。(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雾灵山的路不好走,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山路崎岖,主要还是因为这里地广人稀山林茂密,比较容易遇到土匪强盗。 程胜忽然扯开嗓子唱起了山歌:“雾灵山雾灵山,十人进山一人还,不但是山路十八转,还有隘口九九连” 雷甲撇了撇嘴:“我说韩老弟,你就不能让你哪位兄弟闭嘴吗?这唱的都是什么呀?” 韩正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倒是胖子开了口:“我说雷家大少爷,你也算是常在江湖上走动的,怎么这点规矩都不懂,这叫喊山开路!” 雷甲哼了一声:“走马帮的谁不知道这个,再说,喊山开路那是马帮镖行的事情,用得着咱们弟兄费这个力气吗?” 程胜回过头不屑的瞟了雷甲一眼:“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到了雾灵山这段地皮你就得按照这段地皮的规矩办事!” 雷甲又是哼了一声:“马五,你也喊两嗓子,给马帮的弟兄们提提神儿!” 马五答应了一声跑到马帮的前边,不多时,就听前边传来马五的高门大嗓儿的喊声:“悬梁子,麻撤着,弟兄们把合着合吾!*” 马帮的那些人立刻应声:“把合着,合吾!” 韩正这下不高兴了,他转身看了看雷甲:“大少爷,这么喊山是不是不太合适呀?咱们又不是镖行,为啥要这么喊呢?” 雷甲笑了笑:“马五以前是镖师,他这么喊喊顺了口儿,再说,这雾灵山就不走镖行?”说着,雷甲长了长身子:“马五,喊点儿好听的!” 马五的声音更大了,不过这一次马五喊的是“我威武扬!” 胖子凑到韩正身边小声说道:“老大,这可不好,要是这么喊下去非得闹出事来不可!” 六猴提了提鼻子:“就是,他们不懂规矩,马帮这些人怎么也不懂规矩呢?在这种地方怎么能喊镖呢?” 韩正听了这话心里忽然一动,他看了看正在行进的这队马帮没有说话。 胖子并没有注意到韩正的眼神,他回过头瞅了瞅得意洋洋的雷甲,然后转过身轻轻摇摇头:“咱们不管他,真出了问题咱们只管活人!谁让咱这趟活儿是客镖!” 三个人正说着,马帮就来到了一座桥前边。(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桥,其实并没有石头砖瓦,就是几颗大树被人工放倒后形成的这么一个桥,由于太久没有路人从这里经过,有些腐朽的木头上长满了青苔。 程胜压住了马帮的头马,他小心翼翼的从桥上走了过去,仔细搜索过后趴在一个比较高但是还有隐身处的一个位置上,打了一个呼哨。 马帮的马队开始一匹接一匹的过桥。 韩正始终拦着雷甲,不让雷甲过桥,这让雷甲非常不满意。胖子押着最后一匹马走过木桥的时候那匹马忽然踩滑了,于是这匹马连带着它身上的驼架子一起摔倒在地,木制的驼架和两个木箱子一下子就被摔烂了,大烟膏子立刻显现了出来。 “烟土!”胖子惊叫了一声。 胖子的这一喊让韩正的脸瞬间变得很难看。 老刀把子有老刀把子的规矩,三不能的头一条就是不能贩卖烟土。 可是现在雷甲的马帮竟然运的都是烟土。 胖子的脸更加难看,他心慌意乱的看了看韩正,又看了看烟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雷甲若无其事的走到了韩正的身边:“韩老弟,不要这样吗?你们三爷难道没和你说过吗,这一趟你们几个保的是我这个人,又不是这些货,只要我这个人没出问题,其他的事情你用不着理会!” 韩正转回身狠狠瞪了雷甲一眼,话已经涌到嘴边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甩了一下胳膊:“胖子,不用我们管,我们只管保护好雷大少爷!” 雷甲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转回身看了看二管家和自己的保镖陈七:“咱们走!”说着,拉着马过了桥。 韩正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把自己心头的火气压了压,跟着雷甲这伙人也过了桥。 就在韩正的脚刚刚从桥上踩到地上,树林里忽然响起了呼哨,跟着枪声大作。 程胜的胳膊上被子弹划开了一道口子,他一边射击着一边大声的喊起来:“大哥,快从桥上退回去,前面有埋伏!” 这个马帮虽说是多年和雷家打交道的一个马帮,可是看着眼下这个场面,他们干脆讲起了规矩:这些人分散开来,每个人都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一边双手抱着头一边大声的呼喊着,那些经过训练的马匹此时也都卧伏在了山路上,任由雷甲怎么打它们再也不肯起来。 马五连滚带爬从前面退了回来:“大少爷,事情不妙,前边的人不少,而且枪法也不弱,看样子,他们是要断咱们的路!”雷甲狠狠踢了马五一脚:“你平时那些本事呢?还不去盘道!” 马五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照江湖上的规矩,断路劫财的一般都要盘道,可是对面那档子人根本不说话,他们见人就开枪,我看是存心要硬来!”雷甲心里其实也很明白,像这种下死手的根本不会盘道,他们不达到目的是不会罢手的。 韩正抽出手枪,小心的来到程胜藏身的位置附近,然后大声喊道:“马放南山肚带开,前边留客住的并肩子是那个绺子的?” 对方稀疏的冷枪忽然停了下来,但是静了一会儿没有人答话。 韩正利索的向外探了一下身子然后又缩回来:“前面的并肩子,你们把招子放亮点儿,这可是老刀把子三爷的风子伙儿,你们要是有难处就请张嘴说话,草干富水,空干连海,不空不干,齐根草卷!*” 天津卫的老少爷们们大都注重仪表,要的是个“戳棵儿”。什么是“戳棵儿”?旧时天津烧灶用的是秫秸,也就是高粱秆,晒干了,一捆儿一捆地扎起来,卖秫秸的推着独轮车走街串巷。秫秸买到家里,依着墙立在门外,看着甚是挺拔,人们把这叫做戳棵儿。,后来这话就传开了,再讲究“戳棵儿”就多指人的是体形要好,更要有精气神。精气神足,体形好,戳棵儿也就好。 华三这帮子弟兄多是打闷棍套白狼出身,个个不讲究外面,再加上本身也没有几个钱,所以一直邋里邋遢的。自打杨锋和姚朗来到这里这些人立马就变了一个模样,身上的那些破衣服烂袜子全都扔进了旮旯,华三更是不用说,从头到脚换了一茬新,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有钱人。杨锋这一次却换上了下人的行头,手里再拎上一个大皮箱,怎么看怎么像是华三的跟班。不管华三怎么想把这角色换过来杨锋就是不答应。 等四个人到了沧州华三才知道,敢情杨锋是要扫老柴家的盘子,他虽然不知道这老柴家是怎么得罪这位二爷,可是华三看得出来,杨锋这一次是要闹个大动静。 在沧州地面上呆了三天之后,姚朗赶到了,于是杨锋当天夜里就开始了行动,他们蒙面闯进了老柴家,老柴家豢养的四个炮手一个也没跑全让杨锋给撂倒了,一番翻箱倒柜之后这些人就连夜离开了沧州地面,等回到天津的时候华三才彻底搞清楚,这一次他们从老柴家足足捞出来价值一万多大洋的东西。 回到天津之后杨锋和姚朗立刻着手捞人,褚快手和他的那几个弟兄在夏哙花了将近八百块大洋之后终于走出了监狱,再见到杨锋和姚朗的时候他立马要倒身下拜磕几个响头,杨锋手快,他一把拦住,然后给褚快手这些弟兄找了个大饭店接风洗尘,酒席宴上褚快手当即表示以后要跟着杨锋和姚朗,为他们两个马首是瞻,杨锋和姚朗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杨锋和姚朗让华三和褚快手、夏哙这些人更是刮目相看:那个一心要和华三对着干的混混儿在半夜到底时候被几个蒙面人堵在自己家的炕头上,居家老小一个没剩全被装进麻袋扔进河里喂了鱼。灭门这种事情可不是一件小事,按照天津卫地面上的规矩,江湖事江湖了,没有必要非要殃及家人,所以一时激起了一些人的不满,甚至有人放出话来,非要把干这种事的人找出来不可。杨锋和姚朗这两人不仅没有怕,相反,这两个人在华三掌管的这块地面上大模大样的给弟兄们买房子继续做着原来的买卖,这让华三褚快手这些人既感到害怕又感到兴奋,害怕的是在他们这样人的手底下做事让人不寒而栗,兴奋的是以后他们可以在这块地皮上扬眉吐气,再也不用缩着脖子夹着尾巴做人了。 在天津呆了几天之后,杨锋和姚朗赶回了北平,毕竟白先生是最重要的。 那个姓麦的东洋鬼子还没有回来,所以白先生这段时间一直陪着自己的儿子,杨锋和姚朗不好打扰白先生,于是两个人没精打采的来到了王记小酒馆。 悬梁子,麻撤着,弟兄们把合着合吾:有桥,小心点,弟兄们跟着我。 草干富水,空干连海,不空不干,齐根草卷:原意是说渴了喝水,饿了吃饭,不渴不饿给你根卷烟,这里的意思是说万事好商量。 ------------ 第五章 王老好一看到杨锋和姚朗赶紧迎了出来:“呦喂,您二位这是打哪儿来呀,我可是有日子没见着您二位啦,今天说什么也得在我这儿喝两杯!” 杨锋很少主动喝酒,这并不是因为杨锋的酒量小,主要是杨锋害怕喝酒会耽误事,尤其是在老黑手底下待了这么些年,杨锋已经养成这种习惯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姚朗点点头,两个人随着王老好就走进了王记小酒馆,王老好利索的上了四个小菜和一瓶衡水老白干。 杨锋拉了一把王老好:“我说王老板,你坐下陪我们弟兄喝一点儿怎么样?” 王老好抿了抿嘴唇:“瞧您说的!您请我喝酒那是给我脸呐,我哪能狗上轿子不识抬举!”说着,王老好拉过一把凳子坐了下来。 几杯酒下肚,杨锋的心情好转了一些,于是话也就多了起来:“我说王老板,这些日子你都看见老徐和于波他们没有?” 王老好“滋儿”的一声喝干了杯中酒,然后眯着小眼睛看着杨锋:“我今天攀个大说,你是我的老弟,既然是自家弟兄,那我有事就不能不说。” 姚朗听王老好话里有话:“我说王老板,有啥事你就明说!” 王老好向外面张望了一下,发现外面并没有过路的人,于是他伏在了桌子上压低声音说道:“不瞒二位老弟,老徐和小于他们我都见到过,不过现在他们摊上了点儿事儿,都躲起来了!” 杨锋放下手里的筷子:“他们摊上啥事啦?” 王老好犹豫了一下:“二位老弟先不要着急,你们听我慢慢说。你们二位还记得那个借给老徐印子钱的那个佟二赖子不?事情就是他惹出来的。” 原来佟二赖子和他哥哥佟大赖子都是这一带有名的地痞,这弟兄二人自幼在街头耍青皮,好勇斗狠,手下还纠集了不少流氓无赖,这一带的商家惹不起他们,都按月给他们弟兄送“保护费”,要不然不仅仅生意是做不成的,就是一家人出门走路都要小心,这一来二去时间一长就把佟二赖子和他哥哥佟大赖子给惯坏了,尤其是佟二赖子,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脾气也渐长,如今四十岁刚出头,能让他看得顺眼的人还真不多。徐老拐精于赌术,这佟二赖子偏偏又迷上了赌术,于是总想把徐老拐收到自己手底下,一来可以教给自己一些赌术,二来还可以给自己的赌场看场子。前段时间徐老拐的老婆有病,徐老拐为了给自己的老婆看病到处去借印子钱,佟二赖子听说之后立刻放出话来,不许别的人放印子钱给徐老拐,这样一来逼得徐老拐只好借佟二赖子的印子钱。佟二赖子自以为得计,可是没过多少日子徐老拐竟然把印子钱还清了,这让佟二赖子十分恼怒,他派出手下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有两个外地的年轻人替徐老拐还清了欠账,佟二赖子本想来找他们的麻烦,可是那两个外地人已经走了,佟二赖子这才作罢。前几天佟二赖子在南城大赌一场,结果输了不少钱,这让本来就有些恼火的佟二赖子更加生气,他打发手下人出头去请徐老拐出山,没想到徐老拐说什么也不肯再赌,于是佟二赖子亲自找上门来,可是徐老拐已经躲了起来,佟二赖子找不到人只好拿徐老拐的房子出气,不仅推倒了徐老拐已经几乎盖好的新房不说,他还放出风来,说是只要看见徐老拐就绝不放过他,徐老拐没办法只好跑到一个同行家躲了起来。 波本来和佟二赖子井水不犯河水,可就是因为开业时没有给佟二赖子送“保护费”得罪了佟二赖子,于是佟二赖子指派手下一把火把于波的书店烧了个一干二净,而且还不依不饶的要找于波弟兄算账,说是要杀一儆百,这样于波兄弟也只好躲了起来。 听到这里,杨锋的眼眉忽然挑了挑,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杀气。姚郎生怕杨锋会惹出什么事情来,于是赶紧拍了拍杨锋的肩膀:“二哥,你先别生气,咱们听王老板说说,怎么才能和这个佟二赖子把过节消过去?”王老好呲了呲牙:“像佟二赖子那种人,眼睛里无非看的是钱,只要给他钱,这件事八成能有转机!”姚郎看看杨锋:“二哥,咱也不在乎那几个钱,我看,他佟二赖子不就是为了钱吗,干脆,咱们好人做到底,给他几个钱,起码别让老徐和于波他们这么担惊受怕了,你看怎么样?”杨锋撩起眼皮看了看姚郎,又看了看王老好,点了点头:“老四,这件事就先这么定下来,不过这个中间人我看就得麻烦王老板了,不知道王老板答不答应啊?”王老好有心推脱,可杨锋和姚郎,咬咬牙点了一点头:“二位老弟,事儿我去办,可是话我必须说在前边,这俗话说:办事不成不算无能,我可不打那个一百个保票,最多就算传个话儿,具体怎么走,二位老弟可要自己拿主意!”杨锋想了想,点了点头:“好!” 刀子来过很多次北平,可是这是他第一次走进这种西洋人的医院。(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他提了提鼻子,那种福尔马林的味道让他感觉到有一些不适应。 刀子并不像老爷子那样极端的反对洋人的一切,他对洋人的医术和中国的医术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在刀子看来,只要医术管用,何必非要分什么西医和中医。 尽管刀子有着心理准备,可是真正看到王恩和王义的时候他还是暗自吃了一惊:二王身上有多处受伤,不仅有枪伤,他们身上还有刀伤,如果不是有人告诉自己的话刀子根本不会认出这两个浑身上下裹满纱布的人就是王恩和王义。 刀子再也没有心思去看这两个人,也不管他们身上插的那些管子里流的是什么东西,他慢慢转过身退出了病房,然后坐在医院走廊里面的排椅上想着心事:以王恩和王义的武功和经验来看,能够把他们打成这样的人一定是个高手,不,是一群高手!事情很明显,这些人也是冲着雷甲和这些烟土来的,可是雾灵山附近根本没有这么一伙绺子能完成这件事情,而且他们又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呢?他们为什么不再别的地方行劫而是偏偏要在独木桥那里等王恩和王义动手成功之后再动手呢?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想到这儿,刀子的心一紧,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二爷,二爷!”王恩和王义的心腹手下人在一旁小声的问道,“事情到这儿该怎么办呢?” 刀子想了想:“你们好好守在这儿,什么都不要管,等他们哥俩醒了以后通知我就可以了!”说着,刀子站起身来,可走了两步之后刀子又停了下来,转回身撂下一句话:“记住!见到我之前你们不要让他们见任何人!” 从王老好的酒馆里走出来的时候,杨锋忽然停下脚步。 姚郎很奇怪,他看了看杨锋,然后顺着杨锋眼神盯着的方向看过去。 这条还算宽阔的小巷子里并没有多少来来往往的路人。 杨锋此时的眼神落在了一个角落里,在那里有一个剃头挑子,一位上了年岁的剃头匠正在那里杠着自己手里的剃头刀子。 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句话听起来不怎么样,可是它说的却是实情。 挑子的一头是火盆,上面坐着那种北平人常见的大沿黄铜盆,盆里的清水显然被火炭已经烧热,挑子的另一头是一个木箱子,箱子下面有三个或者四个抽屉,那里面多是装着剪刀、剃刀、围布、马扎之类的工具。 剃头的老人现在正倚着身后的墙壁打着瞌睡。 “二哥,你看什么呐?”姚郎实在是从这个剃头的老人身上看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于是他凑近了杨锋小声的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杨锋一边说着一边放开了脚步,“老四,你不觉得那个老人很像瘸叔吗?” “瘸叔?”姚郎听杨锋这么一说忍不住又看了看那个剃头的老人,“二哥,你这么一说我到觉得有点像!” 杨锋忽然感到自己的鼻子一阵发酸,心口有些发堵,于是他再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走着,只是脚下的脚步加快了。 百无聊赖的陈老水一见到杨锋和姚郎立刻有了十分的精神头儿:“哎,那不是杨老弟姚老弟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可算见到你们啦!” 杨锋和姚郎见到陈老水也是一愣:“陈老兄?你怎么也来了?” 陈老水几步上前拉住杨锋和姚郎的手:“瞧你们说的,我怎么就不能来?那边的事儿一处理完我就来了,到这儿我还纳闷呢,你们哥俩上哪儿去了?” 姚郎笑了笑:“陈老兄,我们哥俩办了点私事,这不,刚刚赶回来!” 陈老水哈哈一乐:“这下可好了,总算找到说话的人了,走,到我屋里坐会儿,我给你们哥俩带来一点好东西!”看杨锋和姚郎还有些犹豫,陈老水不容分说拉着两个人进了自己的房间,等关好房门摆好茶水瓜子西瓜之后,陈老水神神秘秘的从一个角落里取出一个木匣子放在杨锋和姚郎的面前:“二位老弟,这是老哥我给你们哥俩的一点儿心意,你们哥俩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必需收下!” 姚郎疑惑的看了看杨锋,杨锋却没有客气,伸手打开了木匣子。 木匣子里面是两支一模一样的小手枪和两包黄灿灿的子弹。 它枪,那是因为匣子里面的这种枪长只有四寸左右,体积只比一包香烟略大,由开封的手枪,枪身上崭新的烤蓝在阳光下闪烁着光彩,一股枪油味儿轻轻地散发在空气里。 杨锋忽然低低的叫了一声:“掌心雷!” 陈老水哈哈笑了起来:“还是杨老弟识货!没错!这就是掌心雷,也有称其为对面笑的,不过听郝宽那小子说,这种枪叫什么四寸勃朗宁小手枪!” 杨锋并没有收下这两支枪,相反,他把木匣子重新关好并把它推到了陈老水的面前,他的两只眼睛紧紧盯住了有些得意洋洋的陈老水:“陈老兄,你为什么要送枪给我们?” 陈老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退了:“杨老弟,你可不要误会!我知道你们弟兄出门在外不容易,身上总得带上把家伙防身吧,这两把枪我可是特意托人给你们带过来的,怎么,你们还怀疑我?” 姚郎赶紧打圆场:“哎哎,陈老兄你别生气,二哥他不是这个意思!”说着,姚郎把木匣子一把塞到杨锋手里,“二哥,这可是陈老兄一番心意,你可千万别误会!” 杨锋笑了笑:“我没有误会陈老兄,我也喜欢这种枪,不过我听说这种枪都是那些有钱人送给那些贵妇人作为定情物的,现在陈老兄冷不丁送给我们弟兄这玩意儿,我这心里” 陈老水听杨锋这么一说笑了起来:“别说,杨老弟对枪这玩意儿还是真有一套,我也听别人说过,说什么这种枪是给那些上流社会什么淑女贵妇用的,老子我偏不信那个邪,我看这种枪尺寸较小,你看,比咱们的手掌都要短得多,即使握在手中也不引人注目,而且又不重,可以攻敌不备,紧急情况下在衣袋内即可直接射击,所以才买了这么两把,想送给你们哥俩当做礼物,也好还一下你们以前在沧州那边抬举我的情分!” 杨锋又是一笑:“这么说陈老兄可就见外了,我记得有过: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枪我们弟兄就愧领了!” 陈老水听得是一头雾水,不过见到杨锋和姚郎手下自己的枪他才明白,于是陈老水一拍大腿:“我说杨老弟,你少说点儿之乎者也的,我老陈是个河飘子,大字总共也认不得几个,咱们弟兄之间还是说点大白话最好!” ------------ 第六章 陈老水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人,很快,杨锋和姚郎就从他的嘴里得到了不少消息,不过对于杨锋和姚郎来说,陈老水嘴里的那些消息大多数都属于江湖传闻或者小道消息一类,见不得真的。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杨锋和姚郎相互看了一眼赶紧点头表示同意:“对对对!是该请他们喝酒,怎么说也算给白四爷出了一口气不是!” 杨锋一听笑了起来:“陈老兄说的对,这烤鸭子就得吃全聚德的,听说全聚德刚烤出的鸭子皮质酥脆,肉质鲜嫩,再配上荷叶饼、葱、酱等佐料,那叫一个好吃!” 杨锋这么一说,陈老水更是高兴:“你们兄弟怕是就知道全聚德的一个烤鸭吧,其实全聚德有名的还有一道菜叫做一鸭四吃,这第一吃当然是先吃完鸭肉,这第二吃是将片烤鸭时流在盘子里的鸭油做成鸭油蛋羹,第三吃就是将烤鸭片皮后较肥的部分片下切成丝,回炉做鸭丝烹掐菜,这第四吃是将片鸭后剩下的鸭架,加上冬瓜或白菜熬成糟骨鸭汤,那叫一个好喝,鲜香味美,回味无穷啊!”陈老水说到这里有意的眯起眼睛抽了一下鼻子。 姚郎虽然没有吃过几回全聚德的烤鸭,可是耳朵里听泥鳅叔说过不知多少次,多少知道一点儿吃烤鸭子的讲究:“陈老兄,不是我败大家的兴头,我听说真正吃烤鸭讲究的是春、秋、冬三季,冬、春二季,鸭肉比较肥嫩,而秋季天高气爽,无论温度、湿度都最适宜于制作烤鸭,而且秋天的鸭子是最肥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叫秋高鸭肥笼中鸡胖,现在刚处暑,天气还热,我们不如吃点别的!” 有了陈老水,杨锋和姚郎觉得时间快了许多,不知不觉这一天就过去了。到了第二天,杨锋和姚郎吃罢早饭就来到了王老好的酒馆里。 今天的王老好一反常态,往日脸上的那些笑容如今都被愁苦取代:“二位爷,这事儿我可说不下来啦,佟二赖子那是油盐不进,说什么非要徐老拐给他当赌场的管事,又说于波他哥几个要是再不去拜码头就要见一次打一次,最后还说您二位要是懂什么规矩就三天后在北海夹道见面。(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我王老好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不好给二位爷您回这个话,所以昨天晚上没给您二位传这个话,您二位看这事儿该怎么办呐?” 杨锋耐心的听他说完,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我说王老板,他说的那个北海夹道是个什么地方啊?” 王老好摸摸脑袋,咧着嘴说道:“这北海夹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地方,它就是皇家御苑的北海公园的围墙与低矮的民居之间那么一条不足三米宽的夹道,那个地方哪怕是白天也行人稀少,是个僻静的去处,经常出点什么不大不小的动静,比如说抢劫啦杀人啦,后来北平城里黑道上的人都看好北海夹道的僻静,凡有江湖火并聚众械斗的事情都约在北海夹道进行,警察局的巡警们即使接到线人的报告,也不会去那种地方巡逻,他们认为大凡是流氓地痞械斗,那是打死一个少一个,因此巡警们乐得清静。” 姚郎看了看王老好:“照王老板这么说,在那种地方打死人是没有人管喽?” 王老好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您想想,像我们这种小家小户的人家谁会去那种地方,平时到了那儿都绕着走,更别说打架行劫了!” 杨锋点点头:“我说王老板,这件事儿辛苦你了,既然他把话说到这儿了,我们弟兄就得和人家见见面,不过见面之前我们哥俩想和老徐和于波他们先见见面,听听他们的意思,你能不能帮我们弟兄张罗张罗?” 王老好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带您二位和老徐哥他们见面去!” 白识荆带着郝宽和狄松走进了陈老水的房间。 正在屋里喝着茶水哼着小曲嗑着瓜子的陈老水立刻从那张藤椅上蹦了起来:“四爷,您老可回来了!” 白识荆用眼睛扫了一下陈老水:“我说老水呀,我听说杨锋和姚郎他们两个回来了,昨天还和你喝了一场子酒,今儿怎么没看着他们两个人呐?” 陈老水打了一个哈哈:“四爷,他们哥俩说是出去办点儿事,我不好意思跟着!” 白识荆点点头:“老水呀,那个迈克尔这两天回来,我和郝宽狄松他们准备准备,等货一脱手咱们马上就走,你这几天费费心,把那两个小子给我盯紧点儿,千万不要让他们捅出什么篓子来,我看你干脆就跟在他们后边转悠,不管他们有什么行动你都跟着,可是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插手他们的事情,怎么样啊?” 陈老水有些疑惑:“四爷,什么情况才叫万不得已呢?” 白识荆想了想:“只要他们的行动不影响我们的事情就可以了,尤其要记住,北平城里有不少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还有不少的洋人,当然,也包括日本人,他们只要不招惹大事情你就不要管。” 陈老水先是点点头,然后有些不解的问道:“四爷,那两个小子是耗子尾巴上的疖子,没多大脓水儿,您老何必这么担心呢?” 白识荆看了看陈老水:“你知道什么,那两个小子可是闲不住的人,他们这段时间东窜西跳的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在咱们办完这件事情之前千万不要让他们影响我们,等事情办完,他们就是把天捅破了我们也不用管!” 杨锋和姚郎再一次回到了王老好的酒馆,这一次王老好脸上的愁云更浓了:“二位少爷,不是我老王爱多嘴,看眼下这阵势,佟家那俩小子不会善罢甘休,老徐哥老两口子倒没什么,说走就走了,可是于波人家哥几个不一样啊,老二于洋可是学生,眼看这就毕业了,总不能让于波一家子这就搬走啊!” 杨锋看了看王老好:“我知道,王老板,你先忙去吧,我们哥俩再商量商量!”王老好不好再说什么,站起身离开了。 姚郎看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说道:“二哥,我看王老板说的对,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杨锋看了看姚郎:“老四,你”说着,杨锋轻轻抬起手来又迅速的一落。 姚郎点点头:“二哥,只要咱们干的干净利索就行!” 杨锋想了想:“老四,我也正琢磨这事儿呢,反正还有时间,咱们哥俩要不扫扫盘子怎么样?” 姚郎答应了一声,两个人站起身走出了王记小酒馆,可就在出门的一刹那间,杨锋眼角的余光忽然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剃头的老人。 剃头的老人仍然坐在昨天那个位置上打着瞌睡,脸上带着一副似乎是总也睡不醒的模样。 姚郎本已经走出去几步,忽然发现杨锋还是站在原地,眼睛依旧望着那个剃头的老人,他快步走了过来:“二哥,咱们快走吧!还有好多事儿呢!”杨锋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一声,两个人快步走开了。 佟大赖子和佟二赖子兄弟在北平地面上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人物,他们只不过是东城一带的混混儿头儿。杨锋和姚郎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搞清了这两个人的“家底”。 回到客栈之后,杨锋和姚郎并没有和陈老水过多的纠缠,他们两个人一头就钻进了自己的那间客房。 洗漱过后,杨锋和姚郎就躺在了各自的床上商量起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来了。 杨锋的主张就是用枪,一颗子弹解决一个,佟大赖子和佟二赖子兄弟最多也就两颗子弹。 也就是说,用半块大洋就足够。 姚郎摇摇头:“二哥,我知道你的枪法准,可是你怎么不好好想想,在北平这种地方用枪解决问题那是要惹祸的,警察和侦缉队不会这么轻易销案的,我们真要这么干有可能就会牵连到别人!” 杨锋忽然坐了起来:“老四,那个佟二赖子不是说明天让咱们到北海夹道去吗?我看,咱们就按着北平的规矩来!” 佟二赖子吃完早饭之后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大模大样地上了车,很快,人力车就到了北海夹道。 早在北海夹道等候多时的杨锋瞟了佟二赖子一眼,发现这位爷谱儿挺大。 佟二赖子留着中分式发型,头发上抹了发蜡,显得油光水滑。身上穿着一套黑色香云纱裤褂,敞着怀,腰里系着三寸宽的软牛皮板儿带,硕大的黄铜扣上还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一根粗大的金制怀表链子垂在胸前,他手下的两个跟在他**后面一溜儿小跑地伺候着。 佟二赖子看了看杨锋,侧过身“呸”了一声,顺便把咬在嘴里的牙签吐在地上:“感情你就是徐老拐那老小子的后台啊?胆子不小啊?知道爷是谁吗?” “知道!”杨锋缩了缩脖子,“不就是佟二赖子吗?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儿也敢称爷?你就不怕别人笑话?” 佟二赖子的脸马上变成了酱紫色:“嗬!口气不小啊!”他的两个手下马上狗一样窜了出来:“小子,你是不是活腻啦?这么和我们二爷说话?”说着,两个人掏出随身的匕首就扑了过来。 杨锋出手很快,他闪电般地让过第一个人的匕首,然后反手一掌击中第一个人的后脑,那家伙立刻来了一个狗吃屎,他的头骨在撞到青石地面的时候发出一声闷响。另一个人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向后退了一步用他平生最快的手法掏出一支手枪,还没来得及打开保险,杨锋一个箭步已经追到他面前,双臂一合,一个“双风贯耳”击中对方头部,随即双手一错,那个人的颈椎骨发出一声轻微的断裂声便摔倒在地下。 只是一个照面,佟二赖子的两个心腹打手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佟二赖子愣了一楞,但是他马上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是个要命的阎王,他下意识的转回身就往外跑,就在他正要转身可是身体还没有来得及转过去的时候,佟二赖子突然感到脑后起了一股微风。佟二赖子毕竟久经阵仗,他心知不妙,这是有人在他身后进行偷袭,然而他想作出反应已经迟了,一根细细的钢丝勒住了他的喉咙,钢丝猛地抽紧,像刀子一样切进了皮肤,鲜血从切开皮肤的创口里迸溅出来,佟二赖子徒劳地挣扎了一下,钢丝勒得更紧了,锋利的钢丝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切断了佟二赖子的气管和颈动脉。 杨锋抱着肩看着面前正在挣扎的佟二赖子笑了笑,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姚郎的双手勒住钢丝,膝盖屈起顶在了佟二赖子的后腰眼。 姚郎的这个手法是把子典型的绞杀法,对手无论有多强武功也毫无还击余地。 到杨锋点头,姚郎的手上加了一把力,很快,佟二赖子就变成了一条耷拉着舌头的死癞皮狗。 佟二赖子临死的时候也想不到,就在今天凌晨,他的哥哥大赖子也已经被弄死在他那张舒适的竹床上。 ------------ 第七章 杨锋已经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不是不想,而是不去想。 在杨锋看来,杀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其不意给他一枪,事实上杨锋也是经常这么干,在大多数刺杀行动的时候杨锋更不会靠拳脚取胜,每次都是将目标一枪毙命,纵然对方是武林高手杨锋也不在乎,因为他们纵有一身武艺却根本用不上。 可是姚郎却没有做过几回这种事情。 姚郎更多的时候是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毕竟他长期和泥鳅这种人在一起,他需要面对的是江湖上那些形形**的人物,他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处理和这些人的关系,杀人这种事情对姚郎来说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 可是今天姚郎亲手杀了一个人。 姚郎并不是没有杀过人,只不过他习惯使用飞刀,而且一刀出手就立刻转身撤离,所以他很少有机会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死人,尤其是在自己面前被他亲手用钢丝勒死,那种感觉让姚郎觉得真的非常难受,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忽然变成一片空白。 杨锋拍了拍姚郎:“老四,发什么愣,赶紧收拾一下!”说着,杨锋利索的在三个死人身上摸索了一遍。 佟二赖子身上的团龙板带和那条挂有金制链子的怀表以及钱包以及他手下身上的匕首、手枪、子弹、钱统统被杨锋搜刮在早已准备好的布口袋里,临走的时候杨锋还不忘在佟二赖子的身上再踢上一脚:“你说你算个什么东西?就这点能水还想和我们斗,找死!” 回到王记小酒馆的时候姚郎才有些清醒,三杯酒下肚,姚郎这才恢复过来。 杨锋笑了笑:“老四,是不是有点儿不适应啊?” 姚郎看了看杨锋,轻轻点了点头。 杨锋轻轻一笑:“老四,平时看起来你也挺厉害的,怎么这一次这么受不了啊?” 姚郎一仰脖,杯里的白酒立刻消失无踪:“二哥,说实话,我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情况下看到一个死人,而且是被我亲手勒死的,那个情景” “好了!”杨锋打断了姚郎的话,“二哥也是这么过来的,人吗,总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姚郎点点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的吐出来。 杨锋再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四,你不用去想,也不要去想,就当自己没有做过,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姚郎点点头。 杨锋给他斟满一杯酒:“咱们在关外的时候也不是没杀过日本人,那个时候你怎么没事呢?好了,就当杀了一只鸡,宰了一条狗。” 姚郎抄起酒杯:“二哥,你不用劝我,我知道该怎么办!你放心,我没事的!” 四个小菜和两壶酒下肚之后,姚郎的脸色完全恢复了,而且多少有了那么一点儿因为酒造成的红润。 离开王记小酒馆的时候杨锋和姚郎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杨锋在不经意间又看到了那个剃头的老人。剃头的老人依旧睡不醒似地靠那里打着瞌睡。 杨锋看了看姚郎:“老四,走,咱们哥俩去刮个脸儿!” 剃头匠作为三百六十行中的一行诞生得很晚,大概在清朝才出现剃头匠。众所周知,清朝以前的汉人都是留满发的,小孩一生下便任头发生长,不剪不剃。读书时,把头发因势理顺,绾成髻,唤做“束发受书”。除非削发为僧出家当和尚,否则头发是不能剪也不能剃的。《孝经》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至也”。满清王朝取代明朝之后,清政府命令世人留起了辫子,于是官办的剃头挑子也就从那时候兴起了,那时流传最广的一句话就是“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梳辫子时期的剃头匠说起来也很不容易,最基本的技术当然是剃头、梳头编发辫和刮脸。此外他们还要掌握一些相关的必要技术,包括掏耳朵、剪鼻毛、清眼目、染发(白发染黑)、修整胡须、放髓(敲打脊椎)以及头、面、颈肩部的按摩。严格地说,剃一次头,并非只是修整一下发型,而是包括上述各项的全套服务,只有这些手艺都掌握才是合格的剃头匠。因此,剃完头的人不仅须发整齐,面目一新,而且头肩各部位都舒适清爽。 见来了主顾,剃头的老人立刻有了精神,站起身客气的打着招呼。 姚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满嘴酒气的说道:“给我们哥俩来个短发,打老沫,再勾盘儿,顺便掏耳朵!” “好嘞!”老人一边答应着一边抄起了剃头刀子,利索的给姚郎收拾起来。 杨锋忽然看了看这个剃头的老人,然后他的眼光落在了唤头上。 唤头是由一根钳形钢片和铁棍组成的。钳形钢片一头烧结成把儿,另一头微张,用的时候左手拿着钳形钢片,右手用一根金属棒,从两根条铁的缝隙中间向上挑,发出响亮的声音,“嚓嚓”。对于剃头的来说,它好比就是卖豆腐的梆子或者卖香油手里的铜锣一样必不可少,它代替的是剃头的吆喝声。 这位剃头老人的唤头看样子已经很旧了,只有用来摩擦发出声音的那个位置是非常光亮和平滑的。 杨锋拿起了唤头一边仔细的瞧着一边说道:“听老师傅说话的口音,这位老师傅好像不是天津宝坻人呐?” 在直隶平津一带,剃头匠多出自天津宝坻县。因为宝坻曾是贫困地区,常闹水灾,收成不好时,当地农民就到处找人学剃头的手艺,久而久之,学习剃头在当地成为了一种风气,到了后来,平津一带的剃头匠几乎全都是宝坻人。 老人一边把热烘烘的毛巾往姚郎脸上一焐一边说道:“小兄弟好耳音,我的确不是天津宝坻人,我是定州人!小兄弟的口音好像也不是北平的吧?” 杨锋脸上忽然多了一丝惧意,他放下手里的唤头,缓缓站起身来:“您是定州人?”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手里蘸着肥皂沫的刷子在姚郎头上、脸上除眼睛、鼻子和嘴以外的部位细细地涂了一遍,然后剪子、剃头刀子就在姚郎头上、脸上游刃有余地扫荡着。 杨锋看了看姚郎,又看了看剃头的老人:“既然您是定州人,那我想打听一个定州人不知道您是不是知道?” “说吧!知道的我就告诉你!”老人的语气很平和。 杨锋的手指动了动,但是只是手指动了动:“剃刀刘,剃头武帮第一大高手,他就是定州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杨锋的眼光现在已经看到了他想要看到可是又不愿见到的那一样东西刘记牌。 剃头行当也分“文”“武”两帮。文帮有剪剃、修面、掏耳一类工序。武帮则增加推拿、按摩、捶打、揉捏,还治脱臼、落枕、崴脚等疾病,也会针灸。这类武帮从业者,需得经过专业培训之后才能挂牌出师。 剃头的老人没有说话,他的手也没有停,很快,活儿干完了。 姚郎站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因为那儿暗藏着一把飞刀。 老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杨锋和姚郎的紧张,他依旧自顾自的收拾着,等一切收拾完毕这才坐在那里看着杨锋和姚郎:“我就是剃头刘!” 杨锋和姚郎看着这个老人。 他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这个老人,盯着这个老人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刘剃头,剃头刘,人见怕三分,鬼见愁三愁,都说剃刀剃头发,定州老刘专剃头!”剃头的老人低低的哼唱了一回,那神态非常平和,似乎哼唱的就是家乡的小调。等他低声哼唱完了,剃头的老人抬起头直视着杨锋,语气虽然平和,眼神里却透出一丝迷惑:“小兄弟,我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在江湖上露面了,江湖上的人应该早把我这个糟老头子给忘了,可是小兄弟你是怎么看出破绽来的呀?” 杨锋看了看面前的这个老人:“没有一个剃头匠出来不是为了钱的,可是您却在这儿待了好几天,而且是在没有客人的情况下,这难道不奇怪吗?” 剃头刘点点头:“年轻人,你说的的确有点儿道理,可是就凭这一条你就怀疑我是不是有点” 杨锋摇摇头:“您是老前辈,应该比我们这些晚辈更懂得在江湖上混的道理,我看过您老的唤头,一个没有生意的剃头匠他的唤头应该多多少少有一点儿生锈,可是您老人家的唤头非常光亮和平滑,再加上你老人家的口音,所以让晚辈想起来定州有您这么一位大人物。” “大人物?”剃头刘笑了笑,“我算什么大人物?一个还在混江湖的老人而已!” 姚郎笑了笑,至少姚郎觉得自己是在笑:“我们兄弟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老人家多多包涵!我们弟兄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着,姚郎退到了杨锋的身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杨锋。 剃头刘看了看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走?急什么?你们既然认出我来了就应该知道我这个人的脾气!坐下,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吧?” 雷远又一次端起酒杯,咕咚一口喝干了:“有什么消息没有?” 雷丙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雷远。 自从雷甲在雾灵山出了事之后雷远就没有睡一个囫囵觉,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向注重仪表的他现在变得有些邋遢。 “爹,不要再喝了!”雷丙小声的劝着。 “我问的是有没有消息?”雷远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 雷丙不敢再去劝阻:“还没有!” 雷远看了看雷丙:“把子那个家伙有消息吗?” 雷丙轻轻摇了摇头。 雷远叹了一口气:“一辈子打雁,老了老了让雁掐了眼睛!”说着,雷远端起面前的酒杯仔细的看着,“三小子,把手底下的人都放出去,我雷远就不信这个邪,总而言之,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雷丙点点头:“爹,我看咱们是不是找钟先生帮帮忙啊?” 雷远转过脸看了看雷丙,轻轻放下了手里的酒杯:“三小子,到现在你还不明白?” “爹,我明白什么?”雷丙有些茫然。 雷远忽然笑了起来:“傻小子,钟先生他们三番五次主动提出来要帮咱们,这里面的玄机你会不明白?你是不是以为爹多喝了几杯酒就糊涂啦?” 雷丙看着自己的父亲有些**:“爹呀,您老人家到底想说什么?” 雷远拉了一把雷丙,让雷丙坐的离自己更近一点儿:“三小子,钟先生让你当那个什么药厂经理是啥意思?那个药厂是干啥的?钟先生自从来到热河城就拉拢咱们爷儿几个是图个啥?” 雷丙无语。 雷远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压低了声音:“你找几个办事得力的人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老狐狸那帮人。” “老狐狸?”雷丙想了想,“爹呀,您的意思” 雷远拍了拍雷丙的手:“只要找到老狐狸这帮人,在晋冀鲁豫平津察这几块地面上就没有能瞒过他们的事情!” 话音刚落,雷府大总管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老爷,钟先生来了!” ------------ 第八章 坐在剃头刘的面前,杨锋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在往外冒冷汗。(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不仅老刀把子的人对剃头刘这个人头痛,京津晋察冀察这些地方的江湖人只要一说起剃头刘没有一个人不头痛的。剃头刘从不用枪,他杀人的时候永远使用剃刀,普普通通的一把剃刀到了剃头刘的手里就可以把一个活人的脑袋剃下来。 刀子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可是刀子提起剃头刘的时候也会露出一丝胆怯。 他的刀子快,可是据刀子自己说,剃头刘的刀子比他更快,更准,更狠。 可是杨锋只是听说过这个人的厉害但是从未见过这个人,因为十年前剃头刘忽然消失了,就好像一个石子儿被人丢进了大海一样再也找不到了,于是剃头刘就成了一个在杀手界广为流传的传说。 可是今天坐在杨锋面前的这个老人竟然就是在江湖上失踪了近十年的剃头刘。 杨锋擦了一把汗:“晚辈无意当中认出来前辈,希望老前辈不要怪罪!”一向能说会道的姚郎这个时候忽然变得结巴起来:“,老、老先生,我们兄弟没、没有别、别的意思,我们不、不想与您为敌!” 剃头刘没有并没有理会杨锋和姚郎的辩解,他的目光落在了杨锋身边的那个布口袋上。也许是由于紧张的缘故,布口袋的袋口现在已经松脱了,里面的那条三寸宽的软牛皮板儿带以及上面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的黄铜扣已经露了出来,尤其是那颗黄铜扣正在日光下面泛着金光。 杨锋看得出来,在看这条带子的时候剃头刘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目光。 剃头刘抬起头看了看这两个年轻人,然后用手指了指布口袋:“这条团龙板带儿是不是那个什么佟二赖子腰里的那一条?” 杨锋和姚郎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两个人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动。 剃头刘笑了笑:“年轻人别害怕,我这么问没有别的意思,其实我也看不惯佟家这两个混蛋小子,要不是有别事情,我早就把他们收拾了!”说着,剃头刘顺手拿起了这条板带,“你们能不能把这条带子送给我呀?我儿子他也喜欢这条带子,一直缠着我要,可惜你们哥俩先动的手。” 杨锋看了看姚郎,两个人一起点了点头:“既然老人家喜欢那就拿去吧!” 剃头刘又是一笑:“够爽快!”说着,把布口袋抄起来扔进了自己的工具箱里,“年轻人,如果你们没有见过我的话就赶紧走吧,不过你们要记住,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要是你们动什么心思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 韩正睁开了眼睛。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痛,浑身都在痛。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韩正的眼睛眨了几眨才勉强看到东西。 “韩老弟,你可醒了!”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在韩正耳边响起,“快去找医生!”有人急匆匆的走远了。 韩正张了张嘴,可是没有发出声音,而且脸部的肌肉因为**引起了一阵疼痛。 韩正闭上了眼睛,努力地回想着自己昏迷以前发生的事情:土匪、枪声、雾灵山、马帮 “韩老弟,你不要动!”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说道,“我是薛春宝呀,你还记得我不?” 只调羹轻轻接触到了韩正的嘴边,鸡汤的香气直往韩正的鼻子里面钻。 韩正轻轻张开嘴,温热的鸡汤就顺着他的咽喉流进了他的胃里面。 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韩正听得出来,这起码是四五个人的脚步声。 “我这是在哪里?”韩正费力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韩老弟,你现在是在北平的洋人医院里面!” “我的弟兄们呢?” “哦,你是说张元和程胜啊,他们现在在你隔壁的房间里!” “我要见他们!”韩正忽然来了力气,他想坐起身来,可是韩正的力气忽然又变得消失无踪,于是在别人眼里看来,他只是轻轻抽搐了一下。 “韩老弟,我是周方,咱们在关外一起待过的。”又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响起。 “薛春宝,周方。”韩正的脑海里忽然想到了凌源,想到了那个已经不知道叫做什么的义勇军训导队。 河南省会开封因为战国时期的魏国、五代时期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以及北宋和金七个王朝曾先后建国都于此所以被称为“七朝故都”,与郑州、西安、洛阳、北京、南京、杭州、安阳七城并称八大古都。 把子这一次把小辣椒和两个孩子都安置在了这个地方,在安顿好了她们之后,把子坐着火车回到了天津。 可是突如其来的迎头一棒把把子给打懵了:雷甲的马帮在途经雾灵山的时候出事了! 如果只是马帮出了问题把子是不会懵的,真正让把子发懵的是韩正他们三个人的失踪和雷甲被别人绑走。 在把子的计划里是不应该出现这种事情的。 让把子头昏脑胀的是他安排去的人竟然一个也没有回来通风报信。 把子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现在乱的很,他慢慢坐了下来,慢慢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这样便于自己能有一个平静的心态来仔细的考虑自己的计划。 把子眯着眼睛,轻轻摇着自己的头:估计做这件事的这些人现在已经早就已经溜得远远的,雷家的那批货只怕也已经到了外地,可是这些人是谁?他们是怎么知道消息的?他们又是怎么会提前埋伏在那条路上的? “刀子?”把子在自己的脑袋里面划了一个问号,“只有刀子和自己知道,自己找到的那些手下都是在外面潜藏了多年的心腹,他们的嘴最严,消息应该不是从自己和他们的嘴里面泄露出去的,既然不是他们,那就是只能是从刀子的嘴里面透露出去的。”把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老三,现在大哥身边就只剩韩正这小子,只要把他除了,老刀把子以后就是咱们弟兄都天下了,到时候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想怎么舒服就怎么舒服。”把子的脑海里突然蹦出刀子当时和自己说过的这句话。 把子猛的睁开眼睛:“一定是他!”他站起身刚要走,忽然停下了脚步:“一个人会轻易地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要么是他犯糊涂,要么就是一个圈套!”把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如果真的是刀子做的,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他的目的真的就是为了权力?即便是刀子做的,他又是怎么探听到准确的路线呢?他找来的那些人又会是什么人呢?” 杨锋和姚郎回到客房里的时候才注意到汗水已经浸透了背后的衣服。 姚郎打了一盆凉水,两个人用手捧着凉水洗了洗脸之后坐在屋子里大口的喘着气。 过了很久,杨锋缓缓站起身看了看姚郎:“老四,看刚才那个架势,你是不是想要出手呀?” 姚郎点点头:“二哥,你是不是也想拔枪?” 两个人相视一笑。 杨锋把那支掌心雷拿在手中掂了掂:“我们两个人一起出手的话,剃头刘有多少机会还手?” 姚郎看了看杨锋,又看了看杨锋手里那支小巧的手枪。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二哥,只怕咱们两个人谁也快不过那个剃头刘。我听泥鳅叔说过,说是当年有四个好手一起围攻剃头刘,可是最后让剃头的老刘把这四个人的脑袋全都剃了下来,我看就凭咱们哥俩,恐怕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向以快枪自居的杨锋这一次没有反驳:“老四,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剃头刘有剃头刘的规矩,只要咱们不破坏人家的好事,他是绝对不愿意和咱们动手的!” 姚郎点了点头:“二哥,那剃头刘在这儿能有什么事情?莫非是为了对付”说着,姚郎轻轻示意了一下门外。 杨锋摇摇头:“剃头刘已经有十年没有在江湖上露面了,这一次应该是因为对他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他才重出江湖,白四爷就算得罪人也不应该得罪到剃头刘的身上,他是老江湖,怎么会不懂这些事情!” 姚郎也有些奇怪:“二哥,你爱琢磨事情,那你说,剃头刘到这儿来是为了啥?难道就是为了钱?” 杨锋再次摇了摇头:“这个我也说不好!”说到这儿杨锋顿了一顿:“老四,刘老头认识佟二赖子的那条板带,而且话里话外他还知道佟家兄弟的一些事情,这说明他在这儿待了不止一天,起码有段时间了,他之所以没有动佟家这哥俩也是因为他有更要紧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对他这么重要?难道真的” 姚郎忽然说道:“二哥,我记得剃头刘说过他还有一个儿子,现在怕是也在这儿附近猫着呢!看这架势,一定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不然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儿子**来!” 杨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按说剃头刘的年纪也不小了,起码也得有四十大几,他儿子现在应该和咱们的年经差不多,要不然他也不会带他出来。既然需要自己的儿子做帮手,那么一定是大事情,特别大的事情!”想到这里,杨锋来回踱了几步,“白四爷这帮子人看起来是一帮子吃土行的,说不定他们暗地里还有什么别的事儿,看剃头刘的那个架势,大模大样露面,还把剃头刘当年的招牌挂在明处,一定是希望别人认出自己不要干涉自己的事情,如果是杀人的话,他应该是非常秘密的,不希望有人认出自己,更不会把自己的招牌公开亮给我们这种小人物看,他这么干的目的应该是保护什么东西或者人,要真是白四爷请他出来的,那白四爷这次到北平来一定是有大事!” 姚郎看着自言自语的杨锋有些好笑:“二哥,你这个人就是爱瞎琢磨,刘老头不是把话撂给咱们哥俩了吗,什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什么井水不犯河水,咱们不去招惹他不也就算了嘛!” 杨锋停下了脚步,他扭过头看了看姚郎:“老四,我记得咱们临走前剃头刘说过,说要是咱们动什么心思他一定会找到咱们的,这说明他比咱们来的还要早,而且已经注意咱们很久了,就是因为咱们弟兄和他不搭边儿所以他才没有搭理咱们,照这么说的话他剃头刘也应该知道白四爷在这儿落脚,如果他不是白四爷找来的人那就一定是为了白四爷而来!” “白四爷把剃头刘找来?”姚郎吐了一下舌头,“只怕白四爷还没有这个能耐!”姚郎语气里颇有些不服气。 杨锋坐了下来:“老四,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咱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老掌柜的要找白四爷帮忙吗,老掌柜的能找白四爷出头,白四爷怎么就不能找剃头刘来帮忙呢?” 姚郎点了点头。 杨锋抱着肩又想了一会儿:“要是剃头刘是白四爷找来的咱们就不用担心了,可万一不是怎么办?” ------------ 第九章 黑牡丹原来是一个走江湖卖艺的女子,后来因为父亲嗜赌如命,所以黑牡丹就被卖进了八大胡同。 自从把子为黑牡丹赎身之后就把黑牡丹安置在了一个僻静的四合院里,而且一年当中把子总会抽出时间来到这儿小住上那么几天。 黑牡丹没有问把子什么,只是把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情全都温柔的做到了。 把子一只手搂着黑牡丹,另一只手却划燃了火柴。 烛光摇曳。 “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把子仰着脸,两只眼睛看着屋顶,嘴里轻轻的说道。 “只要你高兴!”黑牡丹温柔的说着。 “你怎么从来不问我为什么呢?”把子侧过脸看着黑牡丹。 黑牡丹摇摇头:“问有什么用?你要是想要对我说不用我问,不想告诉我那我问也没有用!”黑牡丹说着伸出胳膊把把子抱紧。 把子忽然叹了一口气:“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 黑牡丹摇头,然后把头靠在把子胸前。 把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明天我给你换个地方,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 黑牡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院子里忽然有人说话:“巴老三,你想搬到哪儿去啊?” 把子猛的推开黑牡丹,呼的一口气吹灭了蜡烛,顺手在枕头下面抄起了枪:“是谁?” 黑牡丹并没有像其他的女人那样尖叫或者尽力躲藏,她反手抄起自己的腰带。 那里面暗藏着把子送给她的一把绕指柔软剑。 院子里的人声音并不高:“巴老三,我是老刘,我也是一把年纪了,可不愿意看到你光着身子!” 把子应了一声:“老刘!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院子里的人嘿嘿一笑:“巴老三,不是我想见你,是四爷他老人家要见你!” 把子放下了手里的枪,又按下了黑牡丹手里的软剑:“四爷?是白老四吧!他怎么才想起找我来!” “巴老三,你不要这么大声,再说你喊也没有用,还是穿好衣服和我走吧!”院里的人说着话,“吱纽”一声打开了院门,“我在外边等着你!” 今天晚上是个不平常的夜晚。 白四爷发下话来:谁也不许走出这个小旅馆。 不仅白四爷手下的人得到了枪,就是杨锋和姚郎也拿到了自己寄存在柜台上的枪。 独自喝酒并且已经有了七分醉意的陈老水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杨锋和姚郎。 杨锋一边擦拭着枪支一边想着心事,而姚郎则坐在一边专心致志的磨着自己的飞刀。 陈老水看着自己面前已经擦拭锃亮的手枪和磨得飞快的分水刺再一次叹了一口气。 杨锋和姚郎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屋子里还有陈老水这个人的存在,他们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个喜欢说话的人忽然没有了说话的对象,这个人一定会觉得自己很孤独。 陈老水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这么想,他只知道自己觉得现在很孤独。 杨锋擦亮了最后一发子弹,慢慢的把它压进弹夹,顶上膛火,保上险,然后长出一口气,把面前的几支枪和子弹带在自己身上,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又在原地跳了几下,看看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姚郎把飞刀插回刀鞘,手枪和子弹也别在自己顺手的地方。 陈老水看到这里实在忍不下去了:“我说,你们哥俩儿有完没完?” 杨锋一边来回试着拔出自己身上的枪一边说道:“陈大哥,小心驶得万年船呀,我看你最好也像我们哥俩一样收拾收拾吧!” “收拾个屁!”陈老水有些恼火,“你们瞎小心什么!你们哥俩跟着凑什么热闹呀!你们知道是什么事吗?” 姚郎笑了笑:“陈大哥,你别着急,我们哥俩是不知道什么事,可就是因为不知道什么事这不才提前做准备吗!” 陈老水扫了他们一眼,把手一摆:“行了行了!你们哥俩别在这儿跟我逗闷子啦!屁大点儿事儿,我来跟你们说说!” 杨锋看了看姚郎,又看了看陈老水:“我说陈大哥,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陈老水把腿一拍:“有什么不合适的!憋在老子心里这么长时间我都没说,现在眼看完事了就不许我说了!再说,四爷也没说不让我说给你们哥俩!” 姚郎给陈老水倒了一杯水:“陈大哥,事情要是那样,我们弟兄倒想听听!” 杨锋瞅了姚郎一眼:“老四,我看咱们就不要听了,免得日后陈大哥难做!” 陈老水有些恼火:“我说杨锋,我这说事的人不怕,怎么你们哥俩听事的反倒怕了!你们不想听,我偏要说给你们听!” 杨锋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陈老水喝了一口温水:“我说你们哥俩听说过民国十七年孙殿英孙大麻子盗掘东陵的那件事情吧?” 杨锋和姚郎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 陈老水打了一个酒嗝,然后摇头晃脑的说道:“当年孙殿英孙大麻子带着他那帮子兵就驻防在蓟县的马伸桥,那个地方离着清朝的东陵只有一山之隔。这东陵可是埋着明清两代皇帝的地方,听说地宫里面葬宝难以数计,孙大麻子当时是缺钱缺粮,看到皇帝的坟地当时贼心眼儿就活动了,也想干一回挖坟盗墓的勾当。偏巧当地有个惯匪,叫什么马福田的,他也想到东陵盗宝,孙大麻子逮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连夜调动一团兵力,大兵开到马兰峪打跨了马匪的队伍,然后他借口防匪护陵,将队伍开进东陵,占领了各皇陵和妃嫔园寝,控制御路神道、沙山隘口。为了掩人耳目,在东西沟村、大红门及马兰峪、苇子峪一带,张贴布告,声称举行军事演习,三十里内禁止通行,并在东陵四周警戒,严密封锁,又令炮兵对着昌瑞山放了几炮。周围的老百姓那都吓得心惊胆战。孙大麻子一看表面上的文章做足了就命令其工兵营长颛孙子瑜执行挖墓的任务。颛孙子瑜督饬士兵先挖慈禧的坟墓,找到第一道石门后,颛孙子瑜令士兵先用硝镪水浸蚀此门,经试无效即改用钢钻凿开了一个洞,爬进数人砸断了堵门的自来石,才把门推开。进去一看,嗬,那好东西有的是!”说到这儿,陈老水忍不住嘴巴里啧啧有声,“孙大麻子那家伙从里面满满地装了五只大箱子,听说还是他亲手将皮箱加封、盖章,交给他的亲信送往蓟县司令部去了。他以为这下可发财了,可是马兰峪的看守东陵的那些满族人发现慈禧和乾隆坟墓被人挖掘立即就报到地方当局,再加上孙大麻子派人携带一部分珠宝到北平秘密出售的时候被侦缉队抓获,事情立刻传到全国,听说各地报纸纷纷登载。那个退了位的宣统皇帝叫什么溥仪的知道了以后立即召集清朝遗老开会,联名向国民政府提出申诉,要求严办孙殿英。孙看到形势严重,乃多方设法,力求解脱,后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更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打通关节,反正孙大麻子盗宝的这件事儿硬是被他平服下去了。” 姚郎有些好奇:“陈大哥,你说了这么半天,这件事跟你和四爷有啥关系呀?” 陈老水撇了姚郎一眼,端起水杯咕咚喝了一大口:“你着啥急!听我慢慢说!孙大麻子从东陵里面得到的那些宝贝除了打通关节之外,还有一部分由他的军需处长李德禄带往上海出售,可是正在接洽中即被人盗走了。那里面除了金银珠宝之外,最值钱的就属那十八尊玉罗汉” 姚郎听到这里忽然低声惊呼:“陈大哥,你是说那十八尊玉罗汉到了白四爷手里了?” 陈老水瞪了姚郎一眼:“瞎叫唤什么?都到了四爷手里就好啦!那个偷东西的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露了风,后来听说那些宝贝不知过了多少手,最后落在一个叫吴百万的人手里,这个吴百万明面上是个有钱人,暗地里其实是江浙一带最大的走头子,别说官府,就是那一带有名的土匪飞贼都惹不起他。你们别看吴百万这么横,还是有人敢打他的主意,你们听说过兄弟会没有,兄弟会就有这个胆子!” “兄弟会?那是些什么人呐?”杨锋随口问了一句。 “你连这兄弟会都不知道,你杨锋是怎么在江湖上混的?”陈老水白了杨锋一眼,“这个兄弟会就是那个以前退位的宣统皇帝,现在叫什么满洲国执政的,那个叫什么溥仪的手下的人,我还听说兄弟会还和日本人那个黑龙会勾在一起,可这事是真是假我也不太清楚,我就知道这个兄弟会不好惹,京津河北山西察哈尔一带都是他们的地盘,据说现在这个兄弟会的根子已经到了东北那地方,你们想想,他们和日本小鼻子勾在一起那还不厉害吗,那帮日本人把东三省占了去都没人敢管,他能怕一个吴百万!再说吴百万手里的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从人家祖宗坟地里刨出来的,人家有个不追吗!还有,吴百万那老小子也不开眼,人家找上门来要东西,还说要钱给钱要枪给枪要什么给什么,可是他就是不听,最后让兄弟会派出去的高手给灭了门,他一家老小丢了性命不说,吴百万拼了性命捞回来的那些宝贝让人家拿回去咱也不说,就说说吴百万他积攒了一辈子的家当,那么多值钱的好东西都让人家给包了圆,你说这个人脑筋死不死!” 姚郎有些着急:“陈大哥,你先别说这个,你就说说那些宝贝和咱们白四爷到底有啥关系?” 陈老水有些得意,他抄起水杯一饮而尽:“快给我再打一杯水来!要温水啊!” 姚郎急三火四的兑好了一杯温水,双手递到陈老水面前,没等姚郎开口说话,陈老水一把抢过水杯连喝了几大口,然后满意的拍了拍胸脯:“这还差不多!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姚郎说道:“说到吴百万的那些宝贝都让兄弟会的人给抢回去啦!” “哦!”陈老水点点头,“我接着说,兄弟会的人得到那么多宝贝他们得运回来呀!再说了,这么多好东西他们可不敢一次都运回来,只能分批分期的往回倒腾,对了,你们俩还记得咱们在沧州是怎么见面的吗?” 杨锋想了想:“陈大哥,你是说咱们按下那几个人就是兄弟会运货的人?” “对了!就是这么回事!”陈老水有些得意起来,“那是四爷干的第二票,不费一枪一弹,不伤一人一马,漂亮吧!整整两大筐好东西呢!” 姚郎有些不解的问道:“陈大哥,那个红狐狸是怎么回事?” “红狐狸?”陈老水想了想,“对了,听说四爷是从花狐狸手里买来的消息,可是不知怎么闹的,花狐狸让人给杀了,九狐帮给咱们四爷放过话来,说是花狐狸是让兄弟会的人给做的,他们和咱们四爷要合作一把,得到的东西归咱们四爷,可抓到的人归他们九狐帮,是,就是这么一回事!” “九狐帮?什么九狐帮?”杨锋有意说了这么一句。 陈老水呵呵笑了起来,然后拍了拍杨锋的肩膀,“我说杨老弟,你是真能开玩笑,九狐帮你也不知道,我告诉你吧,就是那个买卖消息的九只臭狐狸呀!” ------------ 第十章 陈老水满口白沫的说着,杨锋的脑袋里面却在飞快的联系着:那两块绣着双龙的丝帕应该就是兄弟会的东西,或许这两块丝帕是兄弟会的标记,也可能是用来接头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赛李广的死一定和这些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陈老水有些洋洋得意:“要说这九狐帮,江湖上知道的多,可是能知道底细的那只怕没有几个!” 杨锋这一敲打,姚郎也跟了上来:“是呀是呀!听说那些人他们都是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你陈大哥能知道多少啊?” 陈老水听杨锋和姚郎这么一说有些挂不住脸,脸色立刻变了:“你们知道什么?那九狐帮和咱们白四爷关系可近呢!” 陈老水话没说完,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跟着有人敲门:“陈老水,你这个水鬼,赶紧出来,四爷让咱们跟着他出去趟!” 陈老水随口答应了一声:“那他们哥俩呢?” 外面的人说道:“只要他们不出去,那就随他们的便!” 陈老水翻了翻眼睛扫视一下杨锋和姚郎:“听见了没有,你们可千万别出去,老实在这儿待着,等我回来再跟你们说!”说着,陈老水把面前的手枪和分水刺带在身边,摇摇晃晃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反手关好了房门。 脚步声和嘀嘀咕咕说话的声音渐渐地远去了。 杨锋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老四,看起来白四爷这个人背后还隐藏着不少东西呢!咱们大掌柜的把白四爷请回去,我看,未必是件好事!” 姚郎小心翼翼的听了听外面,然后坐在床上说道:“管他呢!看今天晚上这个架势,白四爷肯定有什么大事!” 杨锋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人家又不告诉咱们弟兄是啥事,我看咱们也别瞎猜了,洗洗睡吧!” 两个人刚刚洗漱完毕,门外忽然又响起脚步声,接着有人敲门,一个声音响起:“杨兄和姚兄睡了没有?” 杨锋看了看姚郎。 门外的声音是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声音,而且从声音里可以听出来,对方是个年轻的小伙子。(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杨锋给姚郎递了一个眼色,然后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门边。 姚郎点了一下头。 杨锋伸手打开了房门。 个和杨锋姚郎年岁差不多的年轻人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口袋站在门外。 “朋友,屋里请吧!”杨锋客气的说着。 来人点了一下头,拎着布口袋大步走了进来,当他走到桌子前边的时候他把布口袋放在了桌子上。 杨锋和姚郎相互看了一眼。 来人手里的这个布口袋赫然就是杨锋收拾佟家弟兄时候的布口袋,而且从布口袋放在桌子上发出的声音判断,那里面应该是大洋一类的东西。 个和自己兄弟素昧平生但是却叫得出自己弟兄名字的人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弟兄送来这么多的钱呢?他的目的是什么?又是谁让他来的? 连串的问号在杨锋的脑袋里面闪过之后,杨锋看了一眼姚郎。 姚郎会意,冲着来人当胸一抱拳,和和气气的低声道:“这位朋友,大家托福太和!”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来人也抱了一下拳,只不过双拳抱在左肩头上:“太和太和,都太和!” 姚郎打了个哈哈:“兄弟,在山在水?*” 来人也笑了笑:“逐鹿中原!*” 姚郎一拍手:“久占?*” 来人拱了拱手:“吃溜达!*” 姚郎一合手:“兄弟甩甩蔓儿?*” 来人右手一捂自己心口,微微欠了欠身:“顺水!*” 听这个人这么一说,姚郎和杨锋马上明白了:面前的这个人只怕是剃头刘嘴里说过的那个儿子。 杨锋走近了一步:“兄弟,可是定州刘家的后人?” 来人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把桌上的布口袋口朝下底冲上一抖,哗啦啦一阵乱声,上百块银元以及金银首饰、纸币、金条刹那间堆满了桌面。 杨锋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这些东西:“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人忽然解开大褂,露出了腰里围着的那条团龙板带:“我爹让我给你们带个话,斩草不除根,必定留祸根!佟家现在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喘气的,没了苦主,你们的日子好过一点儿!你们和我爹之间也就两清了!”说完这句话,来人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姚郎有心要追上去问一下,杨锋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于是姚郎就退了回来。 杨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桌子旁边,伸手抓起那个布口袋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姚郎顺手拿起一对金子打造的龙凤镯看了看,没想到这对镯子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迹。姚郎的脸色变了:“二哥,血还没有干,看来佟家的人刚刚死了没多久!” 杨锋并不抬头:“老四,你要是喜欢那对镯子你就拿去,有机会看见韩姑娘就送她一只!” 姚郎愣了一下:“二哥,我是说真的,佟家的人现在都死光了!” 杨锋看了看姚郎:“老四,你怎么了?不就是杀几个人吗?当初这种事咱们干的还少吗?” 姚郎点了点头:“二哥,我知道,可现在这是在北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官府能不出头吗?” 杨锋白了姚郎一眼:“老四,你是不是怕了?” 姚郎连连摆手:“二哥,我可从来没怕过,我是说这个剃头老刘想的比我们要多!咱们哥俩就是为了替朋友们出一口气,可是人家却考虑到日后佟家的家人可能要闹到官府,将来万一追究到徐老拐和于波弟兄头上那不就麻烦了,现在佟家死光了,当地的那些地保和警察满脑子都是怎么把佟家的家业弄到手,谁还会去追究杀人凶手呢!” 听姚郎这么一说杨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老四,看这架势,白四爷一定是想出那批货,不,我琢磨着,现在白四爷可能已经把货运走了,咱们不要管他得没得到钱,咱们得想办*通知一下大掌柜的或者老大他们,提前做点准备!” 姚郎被杨锋说的一头雾水:“二哥,你这是想起什么来啦?” 杨锋眯了眯眼睛:“老四,你说这个剃头刘是不是白四爷请过来的帮手啊?” 姚郎歪着头想了想,轻轻点点头:“我看有八成是,要不然剃头刘的儿子怎么会知道咱们的姓名,他怎么就知道咱们住在哪间房呢?” 杨锋眼里露出一点凶光:“剃头刘十年不出头,白四爷却能把他请出来,你说这又是怎么一回子事呀?” 刀子坐在那里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有些问题让刀子想破了头也想不通。 他的几个心腹手下站在一边谁也不敢走过来劝慰一下刀子。 门忽然被人猛地推开,一个刀子的心腹急三火四的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二爷,二爷,马五找到了!” 刀子霍的站起身:“在哪里找到的?” 来人咽了一口气:“二爷,马五现在在天津地面上,按您的吩咐,小的们已经把他按住了,随时等候二爷您去呢!” 刀子想了一会儿,轻轻一摆手:“你们几个收拾一下,马上和我去天津!” 个手下小心翼翼的说道:“二爷,现在已经到了半夜了,火车票怕是不好买,我们明天一早再去” 刀子瞪了那个人一眼:“没有火车就不去啦!你们不会去雇马车?” 韩杰轻手轻脚关好房门,然后又轻手轻脚来到老爷子床前:“干爹,我已经问清楚了!” 老爷子继续躺在那里:“怎么说?” 韩杰挠挠头皮:“干爹,我要是说了你可千万别着急呀!” 老爷子哼了一声:“你不说我才着急呢!说吧,我这把老骨头还禁得住!” 韩杰凑近了老爷子,小声的说道:“这几天二叔和三叔他们都不在,他们去什么地方不太清楚,可是听钱叔和丁叔他们说,好像是韩正大哥出了什么事情,具体情况他们也说不好,恐怕只有等二叔和三叔他们回来之后才能弄清楚!” “韩正?”老爷子猛然睁开眼睛,“他不是保滚地雷家的客镖去河南了吗?沿途有不少地方都有我们的人,怎么会出事呢?” 韩杰摇摇头:“干爹,这我可说不好,不过看钱叔和丁叔他们说话的那个意思,他们是真的不清楚,要不我再去问问郑叔?” 老爷子摇了摇头:“郑直?他这段时间都在老营,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对了,泥鳅和徐宁他们回来了没有?” 韩杰又是摇摇头:“还没有!” 老爷子摆了摆手:“算了,你去睡吧!” 韩杰犹豫了一下,老爷子闭上了眼睛,又是摆了摆手,于是韩杰只好回到自己那间屋去了。 老爷子沉思了许久,忽然再次睁开眼睛:上一次他们把杨锋和姚郎踢出了老刀把子,这一次会不会是个阴谋?不行,我一定要趁着他们不在老营的时候离开这里,要不然等他们回来,自己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把子和剃头刘面对面坐着,只不过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 桌上的香茶已经变凉。 把子实在是有点熬不住,他动了动身子,腰里的那支手枪无意中磕碰到了椅子的扶手上。 剃头刘忽然笑了笑:“巴老三,你着什么急呀,再等一等,四爷应该就快到了!” 把子勉强笑了笑:“老刘,看起来这么多年你一直都跟着白老四吧?” 剃头刘呵呵笑了笑,点点头:“没错!我还是跟着四爷,人吗,到哪儿不是为了混口饭吃!” 把子换掉了茶水,重新沏上一壶茶:“老刘,你和你们四爷都已经十年没和我们见面了,怎么说话的口气还是那个样子呢!” 剃头刘依旧呵呵一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说了,十年不见面不等于十年没有联系,你巴三爷不会一点儿不知道我老刘变没变吧?” 把子有些尴尬的点点头:“说的是!说的是!” 两个人继续沉默。 在山在水:在哪里混 逐鹿中原:在平原一带 久占:有山头吗 吃溜达:在绺子里混过一阵儿 甩甩蔓儿:报个姓名 顺水:姓刘 ------------ 第十一章 把子看着面前的剃头刘,心里面暗暗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白老四手下有剃头刘这样的高手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白老四还是有实力的,自己要是能和他合作成功的话恐怕自己也不是白老四的对手,再说回来,万一不成功,他白老四完全可以把责任一股脑推到自己的头上,到时候自己还是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里,把子忍不住轻轻打了一个寒战,他开始暗自后悔:自己聪明一世,怎么现在泛起糊涂来了?自己犯得那点儿事现在已经搽干净了,为什么还要一步一步往死路上走呢?自己现在站在老爷子那边也不算晚,怎么就非要想起找白老四来了呢? 剃头刘眯着眼睛坐在他对面,好像有些似睡非睡,把子忽然有一种冲动,他想拔出枪来一枪把面前的这个剃头老刘干掉,然后自己就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把子控制住了自己,因为把子心里很清楚,自己虽然号称是快枪,但是自己的准头却不怎么样,一旦不能一枪毙命,就凭剃头刘的功夫完全可以要了自己这条命。 “巴三爷这是怎么啦?好好地为什么要叹气呢?”剃头刘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把子。 “没什么!没什么!”把子刻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就是觉得咱们一晃儿十年没见,再见面的时候都已经老啦,嗨,这岁月不饶人呐!” 剃头刘不屑一顾,他轻轻哼了一声:“什么时候三爷也学会文绉绉起来啦?” 把子摇了摇头:“我说老刘,你能不能不这么尖酸刻薄?眼下我可是你们四爷请回来的客人,你这可不像是待客之道啊!” “客人?”剃头刘想了想,然后微微点了点头,拖着腔儿说道:“对啊!你巴三爷就算是四爷的客人吧!” 姚郎犹豫了半天,迟迟疑疑的说道:“二哥,你是说这个白四爷会对咱们老掌柜的不利?” 杨锋摸了摸已经擦拭锃亮的手枪:“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姚郎摇了摇头,口气里透着怀疑:“二哥,你就爱瞎琢磨!老掌柜的既然让我们找这个白四爷,那就说明咱们老掌柜的信得过白四爷,再说,白四爷要是没有两下子,咱们老掌柜的会让咱们找他当援手?” 杨锋摆弄了一下手枪:“老四,你说的我也考虑过,可是陈老水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听到了没有?” 姚郎点点头:“听到了!不就是白四爷他们抢了日本人和日本人那些手下人的宝贝吗,这有什么呀?”说着,姚郎把手放在那个布口袋上拍了拍,“这种事情多了去!再说,白四爷他们抢回来那些东西可都是咱们中国的东西,这有什么不对?” 杨锋忽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姚郎:“老四,我的意思你没有听明白!白四爷是什么人你我弟兄索然不清楚,可是在老刀把子里面我多少也有点耳闻。瘸叔以前说过,这个白四爷当年是咱们三位掌柜的的结拜弟兄,后来老掌柜的要开山立柜,白四爷人家没有和咱们三位掌柜的掺和,人家走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儿,可是也说不清是什么事儿,一来二去,这事儿也就搁下了。眼下老掌柜的觉得老刀把子要出事,一来老掌柜的身体不行,二来瘸叔和黑叔都没了,老掌柜的让咱们哥俩找白四爷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说到这儿,杨锋站起身仔细听了听门窗外面,确认没有什么动静之后这才继续和姚郎说:“剃头刘的儿子能够进到这儿找咱们弟兄,摆明了他们爷俩可能是白四爷的人,也可能是白四爷请来的人,老四,你别忘了,剃头刘可是十来年没在江湖上露面了,白四爷能把他请来或者拉到自己身边来说明什么,说明他白四爷也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他会放过到老刀把子里边浑水摸鱼的机会吗?” 姚郎还是摇头:“二哥,你总说白四爷到咱们老刀把子里面有鬼,可人家现在还没有到咱们老刀把子不是?再说了,老掌柜的虽然身体不好,可是还有其他的梁柱呢,难道他们就不能帮着老掌柜的把那个内鬼找出来吗?再说,咱么查到现在,谁是内鬼到现在也说不清,就算白四爷到了咱们老刀把子,他一个外人就能查出谁是内鬼来啦?我看有点悬!” 杨锋点点头:“老四,你说的也不算错,可是我琢磨着,老掌柜的一定知道谁是那个内鬼,只是现在动不了那个内鬼,要不然老掌柜的他也不会让咱们出来找白四爷这个援手!话又说回来,白四爷非得到咱们老刀把子里面才能剜除那个内鬼吗?我看不一定。凭白四爷现在的实力,只要他和咱们老掌柜的能搭上话,那个内鬼自然而然也就完了!” 姚郎一笑:“那不更好吗!二哥,白四爷要真要那个能力帮咱们老掌柜的,你还怕什么呢?” 杨锋长出一口气,他的脸色变得越发凝重:“老四,这个白四爷今天晚上干什么事你我应该很清楚,他一定是找那个姓麦的西洋鬼子出货去了!从日本人手里抢来的货白四爷不会让它再到日本人手里,而且像这么硬的货,三五个通天的走头子怕是也吃不下,即便勉强能吃下恐怕也不会太好受,所以四爷才把他手里的这些货交给那个姓麦的西洋鬼子,只有那样才能保证自己的手脚干净!你也看到了,他们在沧州那个窝子里面藏了多少枪,吃土行的有几个有这么多家伙的?还有那个九狐帮的红狐狸,看样子白四爷和他之间的关系也很密切,有哪一个吃土行的瓢把子能和九狐帮扯上关系?再说,他们和九狐帮扯上关系有什么用呢?” 杨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说得姚郎心头一紧:“二哥,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咱们弟兄该怎么办呢?” 杨锋忽然眉峰一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怎么办?凉拌!” 韩正的软磨硬泡终于起了效果,他见到了他的弟兄。 张元腿上被子弹贴着骨头钻了一个眼儿,程胜则是摔伤了一条胳膊,现在这两个人已经恢复了一些,起码脸上身上那些肿胀的地方已经消退了。 薛春宝和周方坐在一边并不说话。 韩正忍住伤痛勉强一抱拳:“多谢二位!” 周方只是淡淡一笑,薛春宝却把手一摆:“韩大哥,咱们弟兄用不着这么客气!对了,那天是怎么回事呀?” 韩正看了看薛春宝和周方,又看了看张元和程胜,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薛春宝还想追问,周方打断了他的话头:“我说薛老弟,你就不能不说话吗?韩老弟不想说就有人家韩老弟不想说的道理,你就别问东问西啦!” 韩正听周方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摆了摆手:“周老兄,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韩正嘴里一边客气心里一边盘算着到底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薛春宝看了一眼周方:“你瞧瞧,人家韩大哥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薛春宝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坐到韩正床前:“那我就替你说说吧!你们几个一定是练家子,保不齐就是那些在江湖上保暗镖的,你们在雾灵山那边保着马帮走镖,道上一定是遇到土匪了,你们打不过人家,还被人家一路子追,要不是周大哥和我从那儿路过,你们三人就算是完了,你说是不是呀?” 韩正听薛春宝这么一说连连点头,旁边的张元和程胜一看韩正点头也赶紧含含糊糊嗯嗯啊啊的答应着。 薛春宝看韩正他们三个人都表示同意,得意的拍了拍胸脯:“怎么样?周大哥,我猜的没错吧。早就跟你说一定是这样,周大哥你还不信,这回总该信了吧?” 周方点点头,冲薛春宝笑了笑:“薛老弟,你说对了,我服了!”说完,周方看了看韩正他们三个人:“韩老弟,你们尽管放心,张特派员已经都给你们安排好啦,你们哥三个只管养病,有什么事情等身体恢复了再说!”周方顿了一顿,俯低了身体低声说道:“你们的家伙我都收起来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要的,等韩老弟你们养好伤之后原物奉还!” 老爷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总从老爷子吐血之后他的身体一直就没有恢复好,总是感觉浑身乏力,稍一运动就直冒冷汗。自从前一段时期老爷子知道有内鬼以后,老爷子开始偷偷地把药倒掉一部分,渐渐地,老爷子觉得自己身体多少有了一点儿力气,于是老爷子开始有意减少自己的药量,虽然每天韩杰都会定时把药熬好之后端进老爷子的房间,但是老爷子最近这段时间几乎已经不再喝药。老爷子知道,一定有人在自己的药里面动了手脚,要不然就凭小神仙安德福开的神仙方,自己的病怎么会拖这么长时间? 老爷子闭着眼睛,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当年自己的左膀右臂瘸子和老黑眼下都已经不在了,自己留在身边的那些心腹也有相当一批被刀子和把子以各种借口调走,前些日子杨锋和姚郎又被踢出老刀把子,到现在音信皆无,韩正他们几个也去了河南,韩杰姐弟被变相控制在老营,自己现在是孤立无援,如果不趁机离开老营,只怕自己的这条老命就要葬送在这里,可是离开老营又能去哪里呢? 想到这里,老爷子站了起来,他双手抱头苦思冥想着,忽然,一个地方勾起了他的心思。 平顶山。 平顶山位于抚顺市区南部、西露天矿的东南部,距市区约有四公里。那里原是一座小土山,因为容易挖掘,就在那里取土来充填矿井,天长日久小土山就被挖平,变成了一块荒地。后来由于西露天矿向东延伸,杨柏堡和腰截子这两个村镇的一部分矿工住宅即将拆除,平顶山这块荒地就被利用起来,许多贫苦矿工来此搭盖简易房屋,定居下来,形成一个村庄。因为这个村庄原是小土山被挖平后形成,于是就有了平顶山这个村名。平顶山村有八百多间房屋,五百多户人家,是个大约三千多人口的大村子。村子以南北方向延伸的一条大街为中心,有钟表铺、当铺、饭店等各种店铺十几家,由于当地居民大多是矿工,所以平顶山是当地一个比较繁华热闹的郊区村落。 老爷子的老家在千金堡,离平顶山只有五里路,当年父母早亡,嗷嗷待哺的他承蒙**门陆仲年陆老拳师收为弟子才得以长大**,但自从他最喜欢的女人,也就是他的师姐远嫁他乡之后老爷子就负气离开了师门,可是师父的恩情他始终没有忘记,每年在师父寿诞之日他总会奉上一封厚礼。 想起这些陈年往事,老爷子忽然落下两行热泪。 离开师门这么久,老爷子从不敢回去看望师父,尽管每年的寿礼都很丰厚,可是老爷子从不敢回去拜寿,他怕见到师父,就因为自己脑袋上还顶着一个草字头,而这是师父他老人家最不允许弟子门人出现的事情。 老爷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长出一口大气,等自己心态平服下来,他开始掐着手指算计着:再过些日子就应该是师傅的寿诞之日,自己不如借这个机会去看望一下师父他老人家。 ------------ 第十二章 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响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门开了。 白识荆带着郝宽和狄松出现在把子的面前。 把子看到白识荆的时候他的心动了一下虽然把子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白识荆一脸喜气抱拳拱手:“巴三哥让你久等了!” 把子站起身也拱了拱手:“四兄弟咱们弟兄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白识荆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把子的旁边:“三哥兄弟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是绝不会打扰你的这三更半夜把三哥请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把子撩了撩眼皮看了白识荆一眼随即那目光就转向了剃头刘:“四兄弟亏你还记得有我这一个三哥要是有事啥时候给我一个话儿我啥时候到不过你让老刘去请我这不太合适吧?万一我要是吓出一个三长两短来可咋办呢?” 白识荆呵呵一笑:“三哥你身边的人鬼的很一来换个熟脸儿怕找不到你二来这道儿上有些什么事我也照顾不上只好让老刘这个半熟脸儿去啦他老刘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三哥你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好啦!” 把子哼了一声:“那倒没什么老刘也是老相识大家心知肚明谁都知道谁是怎么两下子!”把子说着打量了一下白识荆身后站着的两个人:“老四这两位弟兄面生得很看样子也是你身边的人吧?” 白识荆又是一笑转回身看了看狄松和郝宽:“你们把东西放在桌上我们弟兄有点儿话要说!” 狄松和郝宽看了看白识荆又看了看把子两个人没有说话默默地把手里拎着的两个皮箱放在白识荆和把子面前的桌子上转身走了出去。 剃头刘晃了晃茶杯随手轻轻放在桌子上站起身刚要走把子把手一扬:“老刘你就不用出去了!” 剃头刘微微呲了呲牙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巴三爷我看我还是出去把把风比较合适!”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留下白识荆和把子两个人。 把子看了看桌子上的两个皮箱又看了看白识荆:“老四看起来这里面一定是什么好东西!” 白识荆摇摇头微微一笑:“三哥我一个吃土行的能有什么好东西也就是勉强顺的过眼去凑合着能换几个小钱花花的小玩意儿不过话说回来三哥别看就这点儿东西那我也不是给你一个人的!” 把子歪着脖子瞅了瞅白识荆:“老四以前我找你做事的时候你不答应现在是你老四请我来说事儿怎么着还要什么条件不成?” 白识荆摆了摆手:“三哥话又扯远了不是你找我的时候我不是还没有这玩意吗总不能空着手去呀现在把这两样东西往那儿一摆我的事情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把子伸出右手食指弹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皮箱:“看起来这就是那味药引子!” “没错药引子!”白识荆拍了拍这两个皮箱里面传出闷闷的声音:“有了药引子才好对症下药!” 把子轻轻把身子斜着向后一靠一只手搭在了椅背上两只眼睛盯着白识荆:“对症下药?谁能保证这味药一定是别人喝下去?保不齐还得谁熬谁喝呀!” 白识荆点点头:“三哥就是三哥看的就是远想的就是多!”说着白识荆凑近了把子声音尽量低了又低:“虽说喝不喝是他的事可能不能让他喝下去就是你我弟兄的事啦!” 把子眼睛一亮:“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啰?” 白识荆打了一个哈哈继续低低的声音说道:“三哥我虽说不是钻进你肚子里的孙猴子可是这么些年你一直找我的意思还能是什么?以前我不答应并不是驳三哥你的面子主要是没有龙须凤就做不成回魂丹杨四郎当年没有铁镜公主怎么救得了杨六郎!” 把子点点头:“老四看起来做事还得是咱们弟兄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心有灵犀一点通!” ······韩正终于听明白事情的经过。 当天马帮在雾灵山遇袭之后韩正被对方打中了一*然后摔晕了过去胖子泼了命把韩正抢了回来在程胜的掩护下哥三个开始逃命一开始还沿着山路跑可是对方死追不舍到后来穿山越岭竟然巧遇上了抄小路回北平的薛春宝和周方一行人那些死追不舍的土匪全被打死韩正弟兄也就被周方和薛春宝送进了北平东洋鬼子开的医院里韩正伤得最重整整昏迷了几天几夜才被抢救过来。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韩正听他们说完眼睛直直的看着张元和程胜但是没有说话。 胖子看了看程胜程胜看了看胖子。 胖子伸手倒了一杯水递到韩正面前:“大哥先喝点水吧!” 韩正摇摇头:“老五老六你们和那些人交过手看出对方是什么路数吗?” 程胜晃了晃那条吊在胸前的胳膊:“大哥马五那家伙和他们盘过道可是对方一句话都不说就搂火看样子不像是道儿上的人而且我在雾灵山待过那么久那边一直都是我们的地盘根本不可能有这么一伙子人!” 张元看了看韩正慢吞吞的说道:“大哥那些人死追着我们几个不放看样子不像是为了劫财倒像是为了要我们的命我觉得这里面不对头呀!” 韩正转动了一下眼珠轻轻嗯了一声:“老五你和老六想的都对可是你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别的事情呢?咱们这次走的路线都是雷甲和他们雷家二管家定下的咱们三个人都不清楚可是那些别梁子的人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呢?” 程胜挪动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腿:“老大你说的这个我们哥俩想过可是雷家的二管家被那些别梁子的给打死了他应该不会是那个反水的要说是雷甲干的也不像啊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个人总不可能无缘无故伙同外人抢劫自己家的财产吧?” 胖子晃了晃脑袋:“大哥那伙子人拼了命的追赶我们要说寻仇还说得过去可是劫财的没有这么干的呀?” 韩正动弹了一下身体:“你们哥俩出去联络过咱们的窝子没有?” 张元和程胜两个人一起摇摇头程胜开口道:“大哥自打我们进了这个西洋鬼子开的医院我们就没有出去过一来是我们哥俩身上都有伤二来二来” 胖子把肉呼呼的手一摆:“老六你别遮遮掩掩的你不说我替你老六说大哥那个周方和薛春宝在外面布置了人他们不让我们出去说是怕我们再出事!” 韩正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睛低声说道:“你们哥俩怎么也得出去一趟咱们必须和窝子里的人联系上要不然事情可能会更复杂更麻烦!” 胖子和程胜相互看了一眼两个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 胖子挠挠头皮:“大哥你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能出的去吗?再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怎么和三掌柜的交代呀?我看避一时算一时吧!” 韩正一瞪眼:“胖子你少在这儿说丧气话!就是因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才必须找到自己人!” 胖子瘪了瘪嘴不再说什么。 程胜晃了一下受伤的胳膊:“大哥五哥他腿上有伤还是我跑一趟吧!” 胖子斜着身子看了看程胜:“老六你出的去么?外面可不是一个两个的人看着咱们再说你的胳膊也没有好利索不是?我琢磨着咱们就不能想点儿别的法子?” 程胜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要是二哥和四哥他们还在就好了!” 胖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大哥上次二哥他们不是说了吗他们有落脚传信的地方要不咱们试试看?” ······月亮斜斜的挂在黎明前的夜空不肯休息的星星还在眨着眼睛。 得得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同暴雨狂飙落在大地上几乎分不出点来。 一片片丛林。一道道沟壑一个个村庄似乎都一闪而过蜿蜒的土路上扯起一道褐的尘烟。 马儿已经到了极限。四蹄扬起是肚皮几乎贴着地面秘密的鬃毛早已经被汗水打湿鼻孔喷出的是团团热气。 刀子似乎觉得还不够快他双腿使劲地夹着马肚子两只手不住的抖动着丝缰尽管夜风呼呼地掠过耳边可是刀子额头上的汗珠仍然是越聚越多。 从北平到天津有二百多里的路程心急似火的刀子不愿意等他必须早一步赶到天津。或许刀子都觉得自己不是在赶时间而是抢时间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急恐怕刀子自己也无法说清但是刀子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 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骑过马赶路了刀子觉得自己现在很乏累他放缓了马步轻轻打量着周围。 前面应该就是廊坊。小说 文字版 廊坊早在四千年前的黄帝时期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当时叫安墟后来叫安次。二千多年前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将天下设三十六郡当时廊坊属广阳郡广阳郡的治所在现在的北京。一千多年前的宋、辽时期廊坊被分割为两块以霸州为界南部属宋朝北部属辽国所以廊坊是辽、宋两国打仗拉锯的地带。杨六郎把守的三关口其中两关在廊坊一是益津关就是现在的霸州镇。一是淤口关就是现在的霸州信安镇。另一关是雄县的瓦桥关直到到现在这一带的许多村名地名大多数还都与宋、辽交战有关京剧《四郎探母》中的杨四郎杨延辉看望佘老太君就是从安次到文安。到了满清光绪年间也就是公元一**七年北京至天津铁路通车在廊坊设立车站。 刀子回身看了看身后的人:“前边就是廊坊我们到了那儿赶火车!” ······陈老水回来的时候杨锋和姚郎被惊醒了。 “快起来!快起来!走了走了!”陈老水一边喊叫着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你们哥俩赶紧收拾东西咱们这就赶火车去!” 杨锋和姚郎知道今天有事所以两个人睡觉的时候都没有脱衣服不仅如此两个人早把随身物件收拾好了现在陈老水这么一喊一闹两个人马上起身穿好鞋子抄起箱子站在陈老水身边。 姚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睡眼朦胧的问道:“陈大哥咱们去哪儿?” 陈老水回头看了看杨锋和姚郎有些惊奇的问道:“去哪儿?你们不知道去哪儿会早把东西收拾好了?” 杨锋一笑:“陈大哥咱们这些常出门在外的有几个不提前准备的你就给我们哥俩个话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陈老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去天津!四爷让我把你们哥俩和他那两个少爷一起接到天津去!” 姚郎在一边插上手帮着收拾一边问道:“去天津?用不着这么早吧?” 陈老水撇了姚郎一眼:“小毛孩子知道什么!问这么多干啥?四爷让咋样就咋样!” ------------ 第十 三章 杨锋和姚郎坐上火车的时候才知道陈老水这次不仅带着他们俩人还有白四爷的两个儿子。(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白彦朗动过手术的眼睛还蒙着纱布他不得不依靠弟弟白彦敬扶着自己才勉强上了火车。 陈老水带着两个手下拎着包裹、皮箱上车之后把杨锋和姚郎那只皮箱交还给了他们姚郎接过皮箱就塞进了自己脚下。 火车哐当哐当开到天津站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几个人在陈老水的带领下来到站前一个小吃摊前随便吃了点东西算完饭钱后陈老水开始叫车走人。 天津的人力车远没有北平的人力车多陈老水又是个喜欢显摆的人非得找三辆好车因为他们一行是五个人外带还有皮箱包裹所以一时之间没有凑齐。 杨锋出门的机会很多能让杨锋看上眼的东西也不少可是唯对这人力车几乎没有什么研究一来杨锋出门不是骑马就是坐车二来在杨锋的眼里什么样的人力车那也是人力车永远也变不成马车更不可能变成那种达官贵人和洋鬼子坐的那种汽车坐那种车纯粹是耽误自己的时间。他扫了一眼停在身边的这两辆陈老水嘴里的那种好车又看了看远处那些破破烂烂的旧车摇了摇头转过身对姚郎说道:“老四这两辆车不就是新点儿么还能有啥名堂?” 姚郎到底跟泥鳅学了不少东西听杨锋这么一说姚郎忍不住笑了一笑:“二哥一看你就没怎么坐过车这两辆车那可是好车听说叫什么西福星二哥你瞧瞧这车厢上黑色的油漆那都泛着亮光还有那电镀瓦圈和辐条锃亮都闪着银光还有那个铜喇叭和车厢两侧的脚铃听说这车那是英国货能坐这种车的人那都是有些身份的人一般人他还坐不起呢!” 杨锋哼了一声:“老四那要是照你如此说来能拉上这种车的车夫也应该是车夫这一行的上等人物喽?” 姚郎看了看杨锋他没有明白杨锋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于是姚郎随口说道:“那也可以这么说。” 杨锋又是一摇头:“那有个屁用!说到底不还是拉洋车的!”杨锋不屑的说完一转身忽然看到了什么他马上低下了头慢慢的又转回身。 姚郎微微一惊他刚要说什么却被杨锋用眼神制止了两个人随即走到了一边。 “老四我看到二掌柜的带着他的几个心腹手下刚走过去!”杨锋压低了声音说道。 姚郎听杨锋这么一说刚才的紧张立刻缓和了很多:“这有什么?二哥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二掌柜的怎么了?就不许出门了?” 杨锋瞪了姚郎一眼:“老四你是不是不懂规矩了?那二掌柜的要是没有要紧的事情他会出门?” 姚郎想了想微微一点头:“说的也是!” 两人刚想猜测刀子这次为什么出门不远处传来陈老水的大嗓门:“你们哥俩在那儿嘀咕什么呐?还不过来咱们走了!” ······天津和北平有所不同最主要的不同就是天津有租界。 租界是近代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列强武装侵略中国的产物他们通过一次又一次的侵华战争强迫清王朝签订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在通商口岸强划居留地和贸易区而不受中国政府管辖形成“国中之国”。天津租界始设于一八六零年也就是清咸丰十年清廷因第二次鸦片战争战败被迫签定《北京条约》将天津开埠设为通商口岸。天津城的开放除了给欧洲列强一个足以威胁京城的基地以外天津还成为各国列强制造一个又一个对华阴谋的巢穴。此后无论是满清光绪廿年(公元一**四年)中日甲午战争中国战败被迫签定《马关条约》还是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总而言之就是列强各国每动一次大的侵华战争天津的租界就增加和扩大一次一直到二十世纪初在天津城厢东南的海河两岸先后设有英国、法国、美国、德国、日本、俄国、意大利、奥地利和比利时九国租界这使得天津城成为全中国乃至世界上租界最多的城市不仅如此天津的租借地总面积都远远大于天津城。 陈老水带着杨锋姚郎和白氏兄弟一行人现在就落脚在美国人在天津的租借地。 天津美租界最早设于一八六二年当时的界址东临海河右岸(西岸)南至开滦胡同(今开封道)西至海大道(今大沽路)北至博目哩道(今彰德道)与英租界毗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美租界划定后恰值国内南北战争进行无暇对租界进行开;美国政府遂于一八八零年声明放弃在天津的租界但当时的清政府并没有胆量进行接收。直至一九零二年美、英两国政府私相授受将美租界并入英租界但美国要求对原租界保留一定的权利。这样天津美租界便成为英租界的南扩充界。 姚郎虽说出门在外的时候比较多可是没有一次能够真正来到这洋人街的时候他忍不住偷偷捅了一下杨锋:“二哥好多西洋人呢!” 杨锋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可是陈老水却沉下脸来:“老四兄弟在这儿你可千万别多说少道的这可是洋鬼子的地盘儿那些巡捕房个个都比秃尾巴狗还横小心多嘴多舌惹出什么麻烦来!” 姚郎吐了一下舌头不敢再说什么。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一处比较隐秘的宅院。 陈老水走上前敲了敲门院门打开了一条缝儿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探出头来:“呦!这不是陈爷吗?”说着大门敞开了:“陈爷四爷来了吗?” 陈老水有些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哪来这么多废话!”然后一招手一行人于是鱼贯而入。 杨锋和姚郎这一次安排在了陈老水的对门杨锋皱了皱眉和姚郎进屋之后轻轻掩好了房门低声说道:“老四我们得想办法出去找到夏哙和华三他们!” 姚郎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杨锋:“二哥咱们刚来你就想出去老陈那边能放吗?” 杨锋微微叹了口气:“这地方只怕就是咱们弟兄的活大狱!” 姚郎指了指门外:“二哥你是说四爷有意安排让咱们弟兄在这儿蹲了?” 杨锋轻轻点点头:“八成是这样!” 姚郎挠挠头皮:“那我们该怎么出去呢?” ······老爷子自从养病之后无论是泥鳅、钱老板还是徐宁这些人每次看到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总是病怏怏的可是今天这些人看到的老爷子却像是换了另外一个人。 虽然老爷子还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精神可是老爷子现在的神态已经一改往日。 老爷子的话并不多听起来底气还是不那么充沛可是也已经不再是以前那种低沉沙哑的声音。 屋里的几个人相互看着既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用点头或者摇头这一类的动作表示自己的看法。 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身他环视了一下这几个人:“怎么?没人说话?那我可就自作主张啦?” 泥鳅咧咧嘴:“大掌柜的您这次出门想去哪儿?能不能给我们哥几个透个话也好让咱们手底下的人准备准备呀?” 老爷子笑了笑:“我大病初愈还能去哪儿也就是到唐山那边溜达溜达你给唐山那边的弟兄们打个招呼说我这几天就到!” 郑直站起身来:“大掌柜的您要去哪儿我们答应可是这次你只带韩杰一个人我这心里面觉得不放心您还是让徐宁多带几个弟兄跟着吧?” 郑直这么一说徐宁犹犹豫豫站起身来:“师父还是我陪着您去吧” 老爷子看了看徐宁轻轻摇了摇头:“我又不是行走江湖你们要是觉得我身边的人少让张立和林宝辉这两小子跟着我就行了!” 钱老板微微挤出一丝笑意:“老掌柜的盘缠多带点吧?” 老爷子笑了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钱老板的肩膀:“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行啊你看着办吧!” 屋里再一次安静下来。 老爷子环顾一下四周缓步走到钉子面前:“钉子别看你不说话可是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你最好别安排那些别的听明白了没有!” 钉子使劲的点了点头。 ······“和尚?”雷远皱了一下眉头“和尚来干什么?” 雷丙看出了父亲的不悦他赶紧陪着小心轻声说道:“爹看样子那位大师见不到您是不肯罢休的我们不如接他进来听听他的来意再作打算。” 雷远看了看儿子脸色缓和了一些:“也好你去安排吧!” 时间不大一个中等身材年纪约在四十岁左右的一个僧人跟在雷丙身后来到雷远的面前。 双方落座之后雷远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和尚单刀直入的问道:“敢问大师您为什么非要见我雷远不可呀?” 和尚轻轻一笑双手合什:“贫僧远道而来自然是为了雷施主这其中的道理我想雷施主您比贫僧还要清楚!” 雷远有点好奇:“哦?这么说大师还是来为雷某人消灾解难喽?” 和尚又是一笑:“消灾解难贫僧不敢说但是贫僧能为雷施主您指点迷津!” 雷远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话!这可真是笑话!我雷某人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势力有势力恐怕还不用烦劳大师吧?” 和尚这一次没有笑他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雷远:“雷施主佛法云:有因就有果要不是雷施主到处找贫僧有因在先贫僧又何苦自堕红尘呢?既然雷施主这么说贫僧告辞!”说着和尚一撩衣襟站起身来就要走人。 雷远急忙站起身拦住:“大师请留步!” 和尚慢慢转回头:“雷施主还有什么要说的请讲当面。” 雷远看了一眼雷丙示意雷丙盯着门外等雷丙走出去之后雷远换了一副面孔毕恭毕敬的抱拳拱手:“大师请恕雷某人有口无心敢问大师的来意到底是什么?” 和尚看了看雷远脸上多少有了一点儿笑容:“贫僧说过是雷施主极力要找贫僧现在贫僧来了您刚才说的那句话好像应该是贫僧问施主才对!” 和尚这么一说雷远又有些茫然:“大师我雷某的的确确没有请过大师呀?” 和尚笑了笑:“世人笑我出家苦我看世人亦迷途!雷施主既然不知道贫僧为何而来那又有什么必要拦住贫僧呢?” 雷远更加迷惑:“大师我雷某” 和尚看了看站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雷远再次双手合什:“贫僧告退!” 和尚坚持要走雷远死活不肯放手两个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雷远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师难道您就是” 和尚笑了笑:“我是我我非我我是谁谁是我!” 雷远一拍脑袋:“大师我明白了您请坐请坐!” ------------ 烽火 ------------ 第十四章 齐英并没有把郑直和**领到董振邦的训导队,而是把他们领到了另外一处屋子里。 **看了看郑直,郑直看了看齐英。 齐英笑了笑:“你们放心,我只是和二位商量点事情,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绝不会强求!” 郑直和**都是一笑,郑直说道:“反正人都和你来到这了,你有什么事儿就明说!” “那好,我就挑明了说!”齐英说着,给郑直和**两个人倒了两碗水,“昨天我们接到情报,说二月十六日那天,日本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召集张景惠、熙洽、马占山、臧式毅以及谢介石、于冲汉、赵欣伯、袁金铠等人在沈阳大和旅馆召开一个什么东北政务会议,决定成立一个什么新国家,还准备迎接那个早就下台了的宣统皇帝溥仪回来执政,不仅如此,本庄繁还分配了与会的那些人在新政权中的职务,尤其是那个新上任的奉天特务机关长板垣征四郎,听说他是这个新国家的军政部最高顾问。二月二十五号那天东北行政委员会又在日本关东军的操纵下公布《新国家组织大纲》,规定新国家称满洲国,元首称执政,国旗为五色旗,年号为大同,首都设在长春,并推溥仪为执政。这不二月十八日,东北行政委员会又在日本关东军的操纵下发表《独立宣言》,宣布东北脱离南京国民政府,说什么从即日起宣布满蒙地区同中国中央政府脱离关系,根据满蒙居民的自由选择与呼吁,满蒙地区从此实行完全独立,成立完全独立自主之政府一类的鬼话。前天的情报说,也就是三月一日那天,这帮小日本子又发表了什么建国宣言,说是要在三月九日那天正式建国,黄将军对此大为愤慨,准备这几天组织一次大的进攻,给这帮子鬼子汉奸一个厉害看看,我想请郑老兄和韩老弟给我帮个忙,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没等**说话,郑直第一个拍案而起:“他奶奶的,这个忙我一定帮,说什么也不能让小鼻子在咱们地盘上横行霸道,老子不就是看不惯那些当官的一个劲的往关里撤才出来拉杆子的吗,这次一定给他们个颜色!”齐英没有回答郑直,相反,他看看了**,因为**皱着眉头,似乎还在考虑着什么。 郑直忍不住对**大声道:“韩老弟,别不说话呀,你倒底是怕个什么,这次出来虽说是我带队,可是你也不能一句话也不说啊?” **没有理会郑直,他只是看了看面前的齐英:“齐老兄,请恕我直言,按照江湖上的规矩,你齐老兄的人情我们必须得帮,可是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些你们的军事机密,这么要紧的事能说给我们这两个外人就足以说明你齐老兄看得起我们这些人,但是话又说回来,你齐老兄要不是遇上特别棘手的事情也不会想起我们来,我估摸着,你让我们帮的这次忙一定十分危险,要是那样的话我就得替弟兄们想一想,毕竟是要命的买卖,干不干你还得容我们回去弟兄们商量一下。” 郑直看着**:“**兄弟,现在是大敌当前,你我都是中国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吧,再说,掌柜的出来以前交代的非常清楚,让咱们听从齐老弟的安排,你总不能不听掌柜的吩咐吧?” **看了看郑直:“郑大哥,你原是军人,当然希望抵御外敌入侵,可是我们弟兄不是,这种拿我们弟兄的血和命的事情我就得和我得兄弟们商量,只有他们愿意去我才会答应,要不然我只能是回去如实的向掌柜的说明,至于怎么处置我那是三位掌柜的事。” 齐英也不想事情被激化,所以赶紧打个圆场:“好了,二位不要争了,你们现在不是我们的人,这个我理解,你们回去和弟兄们商量一下也没有什么,我等你们的回话不就成啦!” ······ 张元和杨锋几个人兴高采烈有说有笑的回到自己的住处,可是就在他们推开房门的时候,郑直和**脸上的严肃让这几个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五个人走进了屋子,刚想散开,**轻轻咳了一声:“老二,你们先不要走,郑大哥有点儿事要和弟兄们说说。”杨锋这五个人相互看了看,各自找了地方坐了下来。 郑直看着屋子里的这几个人,他忍不住在心里苦笑:这些人虽然和自己有面子,可是他们毕竟都是**的弟兄,真到和**较劲的时候,估计他们没有一个会听自己的。可是**现在把问题推给了自己,自己要是不说话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郑直清了清嗓子,把齐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郑直没有齐英说的那么完全,只是把齐英的意思表到了出来,然后郑直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围的这些人。 没人说话,但是这几个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身上。 **看了看杨锋这五个人:“你们看着我有什么用,关键你们自己是怎么想的?” 杨锋看看**,又看了看郑直:“大哥,人家齐老兄和咱们说就是看得起咱们,至少我是这么想的,不过我琢磨着,他们一定是碰上解决不了或者由他们出头不合适的事情,这才想让我们替他们出面解决。不过当时咱们出来的时候三位掌柜的只是说让咱们帮他们运送一下物资,没有说让咱们替他们打仗,依我看,咱没必要揽这个苦差事,掌柜的让咱们干啥咱就干啥算了!”杨锋这么一说,郑直脸上有点挂不住,可是他只是动弹了一下身体,没有说话。 杨锋说完,眼睛直直的看着林宝辉。林宝辉本来不想说,可是在杨锋目光的逼视下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大哥,我觉得二哥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去不去的我想弟兄们还是听大哥你一句话。”林宝辉说完又坐了回去,不过他把头尽量的压低,好避开杨锋的目光。 张元和程胜两个人一先一后站了出来,他们同意林宝辉的说法,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只要**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也不在乎。 **不动声色的看着,听着,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姚朗的身上:“怎么,老四,平时就你话多,今个儿怎么不说话了。”姚朗站起身,看了看周围的这些人:“大哥,我怎么觉得齐队长有点拿弟兄们当枪使的意思,反正不是自己的人么,不用白不用,大哥,我倒不是怕死,只要大哥你一句话,我一定去,但是大哥你得想想,弟兄们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值不值,都说士为知己者死,你和郑大哥是他姓齐的知己吗?为了他,咱们这些生生死死的弟兄搭上命,值吗?”说完,姚朗走到杨锋身边,赌气似的坐了下来。 屋里安静了下来,杨锋、姚朗、林宝辉、张元、程胜五个人的眼睛一起看着**。 **没有说话,他把目光转移到了郑直的身上。 郑直犹豫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动这些人,毕竟他们都是**的结拜兄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刀子和把子一股劲的要把**派出来。 奇!书!网!w!w!w!.!q!i!s!u!w!a!n!g!.!c!c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想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屋里的人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姚朗正要开门,就听有人在门外大声的喊道:“是哪个把老子的刀给拿走了,出来!” 杨锋和张元这几个人一听外面来人的口气不对,立刻都站了起来。 **看看架势不对,也站起身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都给我坐下!”说着,**打开房门了走了出去。杨锋给几个弟兄一使眼色,这些人一起走了出来,分别站在**左右。 只见门前有十几个年轻人,看他们穿着打扮和当地的老百姓差不多,只是每个人胳膊上都缠着一个袖箍,上面用红线绣着东北民众自卫义勇军几个字。这些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高个,看起来比**还要猛壮一些,他旁边站着的就是刚才和张元比试刀法的那个车轴汉子。一见张元,姓顾的车轴汉子就用手一指:“大哥,就是这个小子,就是他把桂师傅给你打造的盘龙刀给拿走了!” 高个大汉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元,发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别说身材比自己,就是比姓顾的车轴汉子也要矮一些,虽说个子不算高而且体形还有点发福,可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英气。他用下巴点了一下张元:“哎!我说这位兄弟,你们是刚来的吧,怎么不认识你们呢?” **看了看张元,自己抢步上前一抱腕:“这位仁兄说的对,我们是刚来的,请问有什么事情吗?”高个子傲气的看了看**,没有搭理,却走到了郑直面前:“看起来你这位老兄想必是领头的吧?”杨锋冷眼看着高个子,手却伸向了别在腰里的快慢机上。郑直眼尖,上前一步用身体把杨锋挡住,自己是抱拳当胸:“这位老兄说的没错,郑某就是这几位小弟兄的带头大哥,敢问老兄这是要干什么,咱们有事好商量!” 高个子听郑直这么一说,哈哈笑了两声:“你们既然是新来的,当然不知道咱们这里的规矩,我也不想难为你,”说着话,他用手指了指张元,“看见他背后背着的那把刀了吗?那是我们团长在桂师傅那里订做的,现在你的兄弟不知道,他给拿了去,只要你们把那口刀还给我们团长,咱们一拍两散!” 听高个子这么一说,**和郑直这才注意到张元背后的刀。郑直笑了笑:“这位老兄,还给你可以,不过我得问一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高个子不容郑直把话说完就打断了郑直的话:“不用问了,就这么回事,刚才我不是说了吗,那是我们金团长的刀,现在让你手底下的兄弟给拿走了,我们来拿回去!”说着,高个伸手就要抓张元,可是他的手刚伸出来,手腕子就被**给攥住了:“老兄,你别太心急,不就是几句话的事儿吗,我们也不能光听你一面儿的,你也得让弟兄们说句话不是?”高个有点恼怒,用力想挣脱,可是**的手就像一把老虎钳子一样死死的把他的手腕给咬住了。 郑直赶紧过来拉开:“这位老兄,你先别着急,容我问一下我这位兄弟。”说着,郑直看了一眼张元:“胖子,你那口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元瞥了高个一眼,走到了**和郑直的身边大声说道:“我这口刀是那位姓桂的铁匠师傅送给我的,当时那位老兄也在场,他应该亲眼看见事情的经过。”说完,张元用手指了指姓顾的车轴汉子。 高个子晃了一下手腕,看了看姓顾的车轴汉子:“我说老顾,团长让你在桂师傅那里打造一把好刀,可没说不让桂师傅送刀给别人,你说这位兄弟也看上团长的刀,非要和你比武,把你赢了,所以才把你给团长的刀拿走了,现在这位小兄弟他说是桂师傅送给他的,到底是怎么回事?”